“夏夏，我們到底算不算好朋友？”秦初一邊咬著棒棒糖一邊嚴肅地問。
    “算。”葉南夏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好朋友之間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告？”蘇漁漁進逼。
    葉南夏咬了咬牙，點頭，“是。”她同時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這兩人想要幹什麼。
    “那好，你老是交代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不得不轉係？讓你不想和以前的室友接觸？”
    葉南夏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黯淡了下來，“是因為。。。。。。”卻沒了下文。
    “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們的事？”秦初猜測。
    “不是，和她們沒什麼關係。”葉南夏非常幹脆地道。
    “和她們沒關係你幹嘛怕她們？”蘇漁漁很是不解。
    “不是怕她們。”葉南夏搖頭，“隻是不想聽那些話。。。。。。”
    蘇漁漁和秦初相互看了一眼——果然不簡單。
    “你先說，是女生之間的事，還是——”蘇漁漁看著葉南夏道，“和男生有關？”
    看到葉南夏明顯地一震，蘇秦兩人都知道了是後者。
    葉南夏略帶苦澀地一笑，雙手交叉在腦後，躺在了床上，“其實，想來卻是好笑。”聽那語氣，倒沒有絲毫好笑的成分在。
    “喜歡上了一個男生，而且是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生——哼哼，太自以為是了，看重了自己，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存在，可以徹底地改變引導一個人，到頭來卻要別人來點醒自己，認清事實。。。。。。”
    蘇漁漁和秦初都安靜了下來——無法忽視語氣裏難掩的哭腔。
    下麵是一個普通可能還有些爛俗的故事——
    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為了多積攢實踐經驗，葉南夏在市中心的一個蛋糕店做服務生，這個店裏了平時有很多中學生來光顧，然後像所有俗套小說裏一樣，葉南夏遇見了肖瑞，一個一看就屬於不良學生的漂亮男生，第一次看見肖瑞，葉南夏有些驚豔，很難看到長得這麼漂亮精致卻又怪異得不顯陰柔的男生，如果不看他那身打扮，葉南夏會給他打滿分。但是肖瑞當時每隻耳朵上都大了至少五個耳洞，每個耳釘都是不一樣的style，就連嘴唇上都有一個小小的銀色唇環。細長的眼睛的眼角微微向上挑，眼睛裏所流露出來的邪氣不知吸引了多少人。但是葉南夏當時也僅是一瞬間地被肖瑞的“美貌”所吸引，等她發現麵前的男生和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之後，她的眼裏就隻有與對其他客人一樣的恭敬了。肖瑞經常來店裏，而且幾乎是每次都帶著不一樣的女孩子，每次都在店裏毫無顧忌地和那些女孩子調情，做一些親密的動作。而店裏的其他一起工作的年輕女孩子在無聊之餘一邊欣賞美男一邊又在紛紛猜測肖瑞下次帶過來的女孩子的style。葉南夏在和她們玩笑的同時，心裏在想這個男生小小年紀卻這麼花心，以後還不知要讓多少女孩子傷心呢，真是個禍害，怎麼都沒人管管？
    然後呢，事情就像所有小說一樣正常發展，在那個傍晚，兩個人開始真正的交集——
    葉南夏像往常一樣打工結束後騎著單車回家，眼看著天色有些不對勁，怕要下雨，葉南夏就選擇了一條捷徑，她必須穿過一個比較偏僻的住宅區。那片住宅區白天就少有人煙，傍晚愈加顯得安靜，如果不是為了早點回家，葉南夏還真不敢經過那兒。然而如今的葉南夏不知有多麼後悔那個傍晚的事情——
    遠遠地，葉南夏就注意到在一個花壇旁邊坐著一個人，衣服和頭發都有些淩亂，低垂著頭看不清模樣，就那樣坐在那兒，不知為什麼給人一種很落寞很沉痛的感覺。
    “是流浪漢嗎？”葉南夏心想。如果是平時，葉南夏可能會離這種人遠遠的，畢竟現在社會上有那麼多未知的危險，然而那天，那個傍晚，葉南夏看到那一幕，突然心裏很是憐憫以及不忍，她想起車籃裏店主給的蛋糕，於是下了車提起那塊蛋糕，走到那個人前麵把蛋糕放到那人眼前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自行車——
    “媽的，你把老子當乞丐啊？”
    有些熟悉的聲音，葉南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有些僵硬地轉過身，撞進一對深邃黑亮的眸子，那張臉再也熟悉不過，葉南夏偷偷地咽了下口水——肖瑞。
    慘了慘了，居然把這廝當做流浪漢了，看他現在的樣子，什麼落寞啊，沉痛啊，剛才肯定是自己看錯了——雖然心裏很是緊張，但葉南夏這個人就是有一點比很多人強，那就是一般人很難從她臉上看到急劇的表情變化，她是那種就是心裏波濤洶湧但麵上還是能做到麵無表情的那種人。
    隻見葉南夏大步走到肖瑞麵前，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那個對不起了，我把蛋糕拿回來好了。”
    “這樣就算了？”
    才剛接觸到蛋糕，手腕就被一股強力攥住了——這可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成分在，估計就算沒有10分力也有七八分力了，所以葉南夏是真的感覺——很痛，不過她表麵是真的夠鎮靜，“那你想怎麼樣？”可不可以放開。。。。。。
    “那塊蛋糕是打發乞丐的，”挑眉的樣子很是無賴，“既然那你那麼有善心，不如請我吃一頓飯吧。”肖瑞站起身，那張臉故意貼得葉南夏很近。
    近距離看也是那麼漂亮——但是出口的是簡單的五個字，“我沒有帶錢。”
    俊挺的眉擰在了一塊兒，眼睛裏透露的信息是——真的假的？這麼寒磣。。。。。。
    葉南夏一向不習慣出門身上帶太多錢，而且她現在是在店裏打工，午飯也是在店裏解決，所以根本沒必要帶錢。
    不過肖瑞好像沒準備這麼輕鬆放過她，他的眼珠轉了轉，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好，你到我家做飯給我吃好了。”
    那一天，肖瑞忘記帶手機了，葉南夏下課後就送手機到他的學校。那個時候正好是肖瑞的班級上自習課的時候，肖瑞卻不在教室裏。這種情況倒是葉南夏可以預想得到的，肖瑞本來就不是那種乖乖牌學生，自習課跑出去是正常的事。從他同學口中得知了肖瑞可能去的地方，葉南夏就向學校的天台進發了。
    幾乎所有的學校天台一般都是鎖著的，因為怕出這樣那樣的意外。肖瑞的學校應該也不意外，因為在通往天台的樓梯口赫然豎立著一塊大警告牌：已鎖！禁入！看了眼半掩著的門，葉南夏心想：不知那小子是怎麼弄到鑰匙的。
    原本想推門進去，但葉南夏聽到了裏麵有不知一個人的聲音，好像有一群人，有吹口哨的，有鼓掌的，似乎在看表演——不想突兀地進去，葉南夏決定先看一下裏麵的動靜——
    從葉南夏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有至少六七個一看就屬於不良學生範疇的男生或坐或站或靠圍成了一個圈，對著站在中間的人起勁地喝彩。站在中間的是兩個人，一個是穿著白色蕾絲襯衫咖啡色英倫裙加黑色長靴身材姣好的長發女生，另一個雖然因為有些背光的緣故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身形體態葉南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肖瑞。他們兩個正親密地摟在一起——接吻。
    這算是什麼狗血劇情？葉南夏苦笑，手卻在不知不覺中緊握。很想就這樣走掉，但為什麼腳好像被釘住一樣，邁不開步子。
    “四分三十秒！”在那兩人終於分開時，一旁的其中一個男生舉著手中的手機笑著報到。
    “新紀錄啊，瑞。”另一個男生道。
    “瑞有那麼多女朋友，小印你可要好好守著啊。”又有一個男生對窩在肖瑞懷裏微喘息的女生調侃道。
    叫小印的女生衝他扮了個鬼臉。
    “說到女朋友，瑞，那個一直給你做飯洗衣打掃房間的姐姐怎麼樣了？”
    肖瑞一頓，道，“還是一樣啊。”
    “瑞你命真好，外麵有各種各樣的美女主動來投懷送抱，家裏還有一個給你免費做家務還可以拿來暖床的姐姐。”一個男生羨慕地道，得到在場其他男生的認可。
    “就是啊，瑞，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你家，我們很想看看那個姐姐。”
    “把你們帶過去了把人給嚇跑了那我的福利不就沒了。”肖瑞的聲音有點冷。
    “瑞，你也夠壞的，那個姐姐到現在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多女朋友的事吧？”
    肖瑞低低一笑，沒有回答。
    “那個姐姐長相一般，身材看上去也一般，瑞，你把她甩了吧。”
    肖瑞看向她，“你會做飯嗎？”
    搖頭。
    “洗衣服？”
    還是搖頭。
    “那甩了她怎麼辦？”
    “我可以學……”
    肖瑞摸摸她的臉，“小印，別說傻話，我不需要你學這些，你隻要乖乖在我身邊聽我的話就行了……”
    小印低頭不語，好像是臉紅了。
    周圍是悶笑聲。
    葉南夏轉過身，默默地走下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眼淚也就那樣自然地泛濫了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好難受啊，心髒裏的血液好像正在被一絲絲地抽走，整個心髒緊縮在一起——好痛——隻是麻木地邁著腳步向樓下走，整個人恍恍惚惚的，甚至在樓梯口撞到了一個正在往上走的戴眼鏡的男生，在男生略微詫異的目光中說了一聲“對不起”繼續往下走。
    把手機交給肖瑞的同班同學讓其轉交，葉南夏離開了肖瑞的學校。當葉南夏坐在返校的公交車上時，她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幾個月的生活就像做夢一樣，真的很想把它當做是一場夢，但是痛得太真實了——就算是夢也該是醒的時候了——
    “姐姐，瑞讓我來拿回他公寓的鑰匙。”站在葉南夏麵前的長發女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的小印。
    葉南夏麵無表情地把鑰匙交到她手上，“還有事嗎？”
    小印看著她，笑了，很甜美，“姐姐，有些事瑞不方便和你講，但是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姐姐你心裏也應該很清楚，你和瑞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適合，不管在哪一方麵。所以，姐姐以後也不要再來找瑞了。如果找男朋友的話，還是找一個和姐姐差不多的吧，特別是年齡上。”
    “謝謝。”轉身進教室——為什麼，明明以為不會再那麼痛了，可還是會難受——
    有的時候，命運整起人來，不會那麼簡單就罷手的。
    葉南夏與小印之間的那番對話被有心人聽到了然後被進行大肆惡意地宣傳。這有心人就是葉南夏的同班同學同時也是同寢室室友的兩個女生。她們與葉南夏的梁子是在一次重要考試中結下的，那次她們讓成績一向優良的葉南夏協同作弊，葉南夏拒絕了，她們一直懷恨在心，也總是在寢室裏排斥她。而這次被她們抓到這次報複的機會她們自然是“善加利用”了。在那些流言中，葉南夏與年齡被自己小好幾歲的男生同居，後來被甩了依舊死纏爛打，然後男生的現任女友到學校裏找其算賬……流言傳得越來越過分，甚至有傳葉南夏屢次懷孕墮胎的事。葉南夏原本想要置之不理的，但現在不止是同學們的指指點點，連老師也找她多次談話，一直到老師提議通知家長來校，葉南夏終於忍無可忍，她決定轉係。這所大學很大，有很多係，而且因為課程教室的差異，不是同係的人是很難碰到一塊的。
    到了新的環境，葉南夏原本打定主意不和班級其他人多接觸，連同寢室的也盡量避免，所以她才每天早出晚歸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裏。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兩個將會在她生命中畫上濃重一筆的人，甚至可能改變她以後的人生——
    “然後，我就遇見了你們啊。”
    聽完了葉南夏的講述，房間裏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然後離葉南夏最近的秦初趴到葉南夏身邊，握住她的手，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用無比真誠又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夏夏，不要難過啊，你看，夏夏遇見了小天，有小天在，小天會照顧你，會保護你的。”
    蘇漁漁聞言笑了，佯裝在思考，“咦咦？這話聽著耳熟，有點像是我十幾年前對某個小笨蛋說的話。”現在想來有些後悔，那個“小笨蛋”保護者這麼多，自己瞎湊什麼熱鬧，現在好了，被纏上了，搞不好還是一輩子——失策啊——
    秦初一撇嘴，做了個鬼臉，轉頭繼續對葉南夏說，“夏夏沒有男朋友，小天也沒有，那夏夏就把小天當男朋友好了。”
    葉南夏還沒開口，蘇漁漁就忍不住吐槽了，“哎哎，秦初小盆友，想不到你進化這麼快啊，都搞蕾絲了。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又轉向葉南夏，“夏夏，我勸你啊，就算找替代品也別找她啊，如果你敢和這位小盆友搞蕾絲，不說秦家其他人，單單是她那幾個‘戀妹癖’的哥哥就能把你挫骨揚灰了。”
    秦初沒有注意到她後麵的話，她的腦中已經被那兩個新鮮詞彙包圍了，很有好學精神地問蘇漁漁，“漁漁，什麼是蕾絲啊？”
    蘇漁漁嘴角一抽，撫額，“我倒是低估了你家所謂的‘小天純潔式教育’啊，以前出入都被秦家兄弟包圍，的確接觸不到此類詞彙啊。好了，秦初小盆友，以後你跟著姐姐我混啊，包管你長見識。”
    看著蘇漁漁那副大姐大樣子，秦初翻了翻白眼，葉南夏忍俊不禁。
    “小天，其實你大可不必奉獻你自己，你們秦家子弟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隨便一個不都是迷倒萬千少女嗎？不如貢獻一個嘛。”蘇漁漁調笑道。
    秦初倒是認真想了會兒，然後她拿出了手機。
    “你幹什麼啊？”蘇漁漁問。
    秦初翻著電話薄，道，“打電話給爺爺，讓爺爺幫忙給夏夏找一個最優秀的男朋友。”
    眼看著她就要按下撥號鍵，蘇漁漁連忙搶過手機，“喂，我的小祖宗，你還真打啊，開玩笑的。”如果被秦家的人知道她慫恿小天做這種勾當肯定會殺過來，至少她那幾個哥哥會。
    秦初無比認真，“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與其是其他男生，還是我哥哥好，而且如果夏夏當了我嫂子，那我們以後就會一直在一起了。”後麵的才是重點。
    葉南夏聽了很是好笑。
    秦初繼續說，“其實我以前就在想這個問題了，漁漁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如果不是因為你已經有了江一，我想讓你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不過，萬一，嗯，我是說如果你和江一分手了，就和我其中一個哥哥交往吧，隨你挑啊。”
    你以為是賣菜啊？！蘇漁漁翻了個白眼。秦初小盆友，你還真敢想，如果你這番言論讓江一聽到，真想看看他臉上的精彩表情（與此同時，某位訓練中場休息的運動健兒打了個噴嚏）。
    “我可不要，地球人都知道，你家哥哥是有美貌又有才幹，但是那風流程度可是一個比一個強。”蘇漁漁看向葉南夏，“夏夏，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這秦家男兒可要不得，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秦初聽了跺腳，嘟著嘴說，“如果他們敢風流我讓爺爺給他們家法伺候！”秦初此刻的表情完全是模仿自秦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地對那群“不肖子孫”威脅動用家法的模樣，當然這隻能做做樣子，那群“不肖子孫”是沒有一人理會的。
    “哈哈哈——”
    “哈哈哈——”
    看著秦初如此生動的耍寶表演，在場的兩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聲。
    蘇漁漁捧著肚子蹲在了地上，葉南夏笑得在床上翻滾。
    秦初看著葉南夏，笑了，撲到床上，摟住她一起翻滾，蘇漁漁眼角瞄到那兩個糾纏的身影，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於是，在這個冬末春初的下午，滿室暖融融的春意。春天，來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