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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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似乎很久以前在哪裏見過,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不是相貌眼熟,而是一種感覺,男人注視著懷中孩童的目光異常溫柔,想來該是男人的親生骨肉吧。
“文韜,你們嚇到我的綿寶了。”
男人抬起頭,居高臨下注視著九王爺,九王爺對著男人微微一笑:“七哥莫氣,我會很快處理好的。”
“讓他們馬上離開。”男人冰冷的目光掃過秦恕和折花。
“這……”九王爺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折花,頗有些遲疑:“這事關畫箏的終身大事,我等不可草率……”
“囉嗦,畫箏的性子你我心知肚明,一個男人而已,你當她是真心想要?”男人打斷了九王爺的話,不耐煩的沉聲說道。
九王爺沉默了,似乎是想了又想,再看看一邊一臉臭相的折花和眼前恭敬微笑的秦恕,歎了一口氣:“既然七哥替你們說話,那我今日就當沒見過你們,走吧。”
折花聞言,倏地站了起來,如獲大赦一般拉起秦恕的胳膊就要走,秦恕對折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急躁,隨後對著九王爺躬身行禮:“多謝王爺。”
臨走前,秦恕的忽聞一聲清脆的鈴聲,目光不禁移向閣樓上的男人,不想竟與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男人毫不避諱的直視著秦恕,秦恕心裏微微一驚,好像有什麼東西震顫了一下。
折花拉著秦恕逃也似的迅速離開的畫舫,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媽呀,嚇死我了,真是倒黴!”
秦恕好像沒聽到折花的抱怨,一路上一直眉目緊鎖,麵色凝重。
折花敏感的發現了秦恕的反常,不禁關心的問道:“秦哥,你怎麼了?”
秦恕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搖了搖頭。這時,他忽然想起了臨走前聽到的鈴聲,以及那個少年十三。
沒錯!就是他!
秦恕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為何如此熟悉,那種強烈的疼愛之意,似乎可以席卷每一個人,那不是感染,而是真真正正如同颶風一樣不容任何人閃躲的席卷之力,一直以來,有著如此強烈父愛親情的人隻有那個男人,記憶中那個強勢的男人。
往事如風,將生平飛落如雪的記憶,盡數吹散開來……
說起來有些好笑,應該是三年前的事了,可以說,那是秦恕生平最倒黴的一天,秦恕向來性子隨意卻最好享樂,那個時候,好酒並不能滿足他,所以他會賭,他認為賭博並不是什麼壞事,小賭一把怡情養性,對於輸贏的大起大落更是能鍛煉身心,快哉,美哉!
其實那天秦恕並不是特意去賭的,隻是恰好路過了平日常去的賭坊,恰好那天喝了些小酒,恰好腳又不聽使喚了,這麼多個恰好,就造成了悲劇的發生。
秦恕是個不錯的賭客,他從不會為了贏錢而出千,可是跟他做對家的,十個有九個是老千,所以那一天,運氣不太好的秦恕就意外的栽了。
當他的手臂莫名其妙被人緊緊抓住,當他的袖子裏莫名其妙的被掏出幾顆骰子,秦恕明白了,這酒喝太多,眼花不說,還被別人栽贓陷害了一把。
正當秦恕無可奈何之際,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再一瞧,原來是兩柄泛著寒氣的大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秦恕不解了,就算是抓老千,也不必如此吧,更何況他還沒做任何反抗呢。
“七爺有命,帶這個人下去,聽候處置。”身後傳來一陣有些稚嫩的童聲,聽上去講話的人多半還是個孩子。
然後,秦恕就被幾個大漢推著被迫走出了這個賭坊。
秦恕輕輕一笑,倒想看看這個七爺是誰了,有這麼大麵子在賭坊發號施令的人,必然不會是小角色。
這是個不大的院子,看上去像是本地某位官員家的庭院,本也沒什麼稀奇,但偏偏院子裏站了很多侍衛一樣的人,雖然個個身著便衣,可是秦恕一眼就瞧得出來,那如鷹如豹的犀利目光,筆直不動的鋼挺身姿,不是簡簡單單的護院能擁有的。
看來這個七爺的確大有來頭……
秦恕正在思忖著,忽然覺得身旁一黯,轉頭一瞧,不知何時身邊竟站過來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小少年。
“跪下。”少年指著秦恕道。
“恩?要我跪?”秦恕挑了挑眉,摸了摸嘴角,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是天王老子,我秦恕也不會屈膝於人的。”
少年明顯被秦恕的一席話小小的驚到了:“你、你知道要你跪的人是誰嗎?是當今七王爺!你、你還不快快下跪!”
“哦~~原來是皇親,難怪這麼大排場。”秦恕依舊笑著:“我一沒觸犯王法,二沒殺他全家,為何要跪?”
“混蛋!”少年惱了,一雙眼睛好似要噴出火來:“把這個刁民拿下,打到他跪為止!”
一旁的侍衛聽到,迅速站出來欲擒秦恕,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但是聽在秦恕耳中,卻是另一番感覺:“住手!吵死了!都給我安靜閉嘴!”語氣雖然強勢不容反駁,但是卻明顯夾雜著一股焦慮。
少年聽聞,乖乖的低下頭,幾位侍衛也紛紛退到一邊。
接著,是長時間的一段寂靜,秦恕看得出來,隻要那個男人一發話,身邊的這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想必這個人就是少年口中的七王爺了。
“沒用的廢物,拉下去革職查辦。”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緊接著,就見一個身穿錦衣,頭戴花翎的中年男子被兩個大漢架了出來。
“王爺!王爺啊……小臣真的已經盡力了呀!”男子哭喪著臉,高聲呼喊,可是屋內的男人卻再也沒說過話了。
隱約間,秦恕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嬰兒的哭聲。
這個時候,前方屋子的門突然打開了,奔出了一個女人,女人麵色如土,但是穿著十分講究,雍容華貴,本也是清秀佳人,可是現在卻麵滿淚痕,瘋了一般見人就抓。
“你救救我女兒,你能治好她的對吧?!”女人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聲音顫抖著,尖利的指尖深深嵌入少年的肩膀,少年吃痛的皺著眉,拚命搖頭。
“夫人、夫人,我、我不能……”少年有些驚恐的結結巴巴的回答。
女人的哭聲更大了,這時她看見了秦恕,快速撲向他,秦恕躲也不能,伸手抱住了撲過來的女人,女人抬起頭看著他,淚水決堤一般流個不停:“你……你是不是大夫……求求你治好我的女兒……”
秦恕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屋內嬰兒的母親,秦恕輕輕安撫著女人,柔聲詢問:“夫人請先鎮定下來,向我講明原由。”
女人軟軟的搖著頭,目光有些渙散:“綿寶她自出生起就有怪病,時常半夜哭泣,撲騰著身子,我是她的娘,我知道她是痛的!她是痛的啊!!很多禦醫都看過了,但是他們找不到根治的法子,綿寶還小……她怎麼能……怎麼能經得起……”
女人說不下去了,嗚咽著又哭了起來,秦恕輕輕歎了一口氣:“夫人先別哭了,讓草民去瞧瞧吧。”
秦恕最見不得女人哭的,因為有些時候,女人一旦哭起來實在磨得人耳根子都隱隱作痛啊。
女人聞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拉住秦恕的胳膊,強忍著眼淚帶著秦恕走進了屋子。
方一進入,一股濃烈的藥味便撲鼻而來,秦恕下意識皺了皺眉,身邊的女人指著前方的床鋪說道:“綿寶就在那裏,你一定要治好她!”
秦恕對著女人微微一笑,這一笑仿佛有一種魔力,女人終於放開了抓著他的手,一雙瑩瑩美目也透出了一絲安定。
秦恕走到床前,不料卻被一個聲音喝住:“站住。”
秦恕站在那裏,不動了,偏過頭,這才看見一旁的帷幔後麵有個高大的人影,聲音就是自那裏傳出的。
“草民是受夫人之托,來給小郡主治病的。”秦恕摸了摸嘴角,笑道。
帷幕後的人沉默了一陣,隨即緩緩開口:“治不好,死。”
秦恕聞言,挑了挑眉,笑道:“反正王爺今日將草民抓來,也沒打算讓草民好過吧。”
秦恕不再跟王爺多說什麼,掀開了床上的帷幔,入眼的是一個蜷縮的小嬰孩,小小的身子在不住的發抖,秦恕輕柔的摸了摸嬰孩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兒,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珠。
好可愛的小女娃~~秦恕不禁在心底發出讚美。
其實小綿寶並沒有得什麼怪病,而是一種很普遍的頭痛的病,秦恕一眼便瞧了出來,心裏暗自僥幸,幸好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不然這個王爺鐵定饒不了他。
自從秦恕給小綿寶治病,哭聲就漸漸小了,最後奇跡般的消失了。
綿寶的母親終於麵露喜色,帷幕後的男人不在出聲。
一時間整個屋子也寂靜萬分,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呼~~秦恕長舒了一口氣,抱起了小綿寶,轉身看著屋內的人,笑:“小郡主隻是天生頭痛病,隻要有特製的麝香時刻伴身就好。”說著,秦恕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精巧的小鈴鐺,掛在了小綿寶軟嫩白皙的小手臂上:“這鈴鐺裏麵裝著專治頭痛,安心定神的麝香,呆會兒我會把成分製法寫下了,隻要按時給小郡主更換麝香,我保證小郡主再也不會病發。”
女人欣喜的正要上前抱過孩子,不想卻被突然喚住:“顏鬱。”女人聞聲,硬生生頓住了腳步,雙唇緊閉,麵色突然冰冷萬分。
正當秦恕疑惑不解之時,帷幕後的男人再度說話了:“把孩子抱過來。”
秦恕抱著小綿寶來到帷幕前麵,幕後伸出了一雙手,小心翼翼抱過孩子,那是一雙修長美好的手,托著綿寶小小的身子,抱了進去。
自始至終綿寶母親的目光都未曾離開過她,秦恕從她的目光中讀到了熱切的期盼,或許,就是急切渴求著想要抱抱孩子的期盼。
“你治好了我女兒,本王會獎賞與你,說吧,你要什麼賞賜。”
秦恕笑了笑:“承蒙王爺王妃信任,草民怎敢討商賞呢,隻要王爺現在願意放了草民,草民已是感激不盡啊。”
“既然你現在無所求,那本王答應你將來肯定答謝於你。”
帷幕後的男人不在說話了,這時,一直等在外頭的少年走了進來,拉了拉秦恕的袖子:“王爺已經答應放你走了,跟我來。”
秦恕跟著少年,出了府邸,由於好奇心作祟,他還是忍不住詢問道:“王爺夫妻感情不好麼?”
少年瞪了秦恕一眼:“這是王爺的家事,輪得到你來問東問西嗎。”
秦恕無奈笑了笑,不再搭話。
“那個……”少年見秦恕沉默了,忍不住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恩~我叫秦恕。”
“我……我叫十三……”不知為何,少年突然講話有些踟躕不定:“我是七王爺的貼身小廝……你……我……”
秦恕疑惑的看著這個叫十三的少年,正要詢問,卻被少年搶先說道:“我走了!我這幾天一直呆在這裏,你……你可以隨時到剛才的府邸後門找我!”
說完,少年拔腿便跑,秦恕開口想喚住他,人卻以跑了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