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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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不需要君滄溟提醒，非常自覺地切換到團隊戰鬥模式：段林和聞人青退到後方，掌中泛起劇烈的靈力波動，聞人淩和司馬回雪則站在君滄溟身側，武器緊握在手。
    說真的，這不是一個偷襲的好地點，鬆風戰隊剛剛從山巔退到百米冰壁上的休息平台，再菜的修士也知道這位置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哪個蠢貨會選這裏襲擊？對實力太自信了吧！懷著這種疑問，司馬回雪率先揮出一記湖光山色作試探，隻聽一聲顯然不屬於人類的狂暴嚎叫從冰壁下方傳來。尋聲望去，他們看到一隻體型如大猩猩的白毛怪物，正是寒冷冰川中常見的靈修界生物雪妖。
    五人麵麵相覷，雪妖雖然個頭龐大麵相凶惡但並不嗜血，它們過群體生活，是素食者，很少表現出攻擊欲。鬆風戰隊一路順利上山，根本沒和這隻雪妖打交道，不知怎麼觸怒了它。
    看到冰壁上張望的人類，雪妖發出一聲充滿痛苦和憤怒的嚎叫，巨手在冰層上重重一擊，碎裂的冰雪在它手中自動形成螺旋中空的尖銳冰錐，接著不斷向冰壁射來。這是雪妖的天賦能力，特製的冰錐非常輕盈尖銳，能夠在疾射過程中準確瞄準敵人，同時爆發的力道也很可怕。
    “這不對啊！”幾人聯手布下屏障，司馬回雪嚷嚷道，“我們是殺了它爹還是搶了它媳婦，它追著我們作甚？！”
    “不久前有人傷了它，這蠢家夥認錯人了。”段林眼尖，看見雪妖被長毛掩蓋的胸膛上有一道細細的紅痕，翻了個白眼，“該死，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
    “輕傷而已，我連血腥味都沒聞到，而就算是重傷的雪妖也不該這麼狂躁。”君滄溟皺著眉頭說，“還有這種腐臭氣息……”
    接下來的話被堵在口中，隻見發出這輪攻擊後，雪妖渾身的白毛籠上一層淡淡的烏光，本就凶惡的麵相更加猙獰，胸口細長的傷痕崩裂，流出的血液竟烏黑腐臭。無需浪費靈力釋放探測法術，修士一眼就能看出個性溫和的雪妖已被黑暗力量侵蝕。
    “魔物！”聞人淩本能地刺出長槍，深紫色的雷係靈力繚繞在槍尖，隔空點中雪妖的心髒，他本想用電勁麻痹對手，卻出乎意料的一擊必殺。就在聞人淩呆愣的那點時間裏，雪妖的屍體猛然整個爆裂開來，血肉碎塊濺在護身屏障上極為可怖。
    “中計了，這是邪修的傀儡。”君滄溟平靜神情下暗漩湧動，空氣中殘餘著極淡的黑暗力量，遠沒有墮落賽文來得博大如海，卻同樣侵染了魔淵的味道。亡魂穀……他想起自己解開精神幹涸詛咒時所感受到的，那一觸即散的力量。
    黑暗。
    不是錯覺，亡魂穀黑巫師的靈力確實帶有微弱卻純正的黑暗氣息，恐怕和魔淵脫不了幹係。而現在，這些黑巫師先他一步踏上了極北之地，意圖將雪蓮一網打盡。他應該迅速撤離，但他並不想這麼做，西南祭壇的經曆讓他對探知魔冥域主的秘密更加急切。
    “我在意大利接觸過亡魂穀的詛咒，和此時的力量波動幾乎一樣，我猜測……”君滄溟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冷意，“幾個小時前黑巫師前來蓮花山脈，打算從仙女峰開始一網打盡六座山的雪蓮，他們在每個山峰上都留下傀儡，隨時掌握變動。”
    鬆風戰隊似乎麵臨一個選擇，一麵是危險瘋狂的邪修，一麵卻是心心念念的任務，他們可以穩妥地將這件事原原本本上報極北站和聯盟，然後抽身而退，這樣盡管摘不到雪蓮卻避免了風險，當然他們也可以悍然與邪修搏鬥……
    這幾個世家子弟熱愛冒險，但不熱愛送死，可君滄溟接下來的一句話告訴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大家隻能往送死的路上衝，“剛才那個黑暗法術是死亡標記，作用是瞬間記錄殺死傀儡的人的信息，然後反饋給主人。”
    “介於我們剛剛殺死了他們控製的雪妖，又看起來如此弱小。”少年摸了摸腰間刀柄，眼神冷漠，“現在……他們來追殺我們了。”
    雪蓮采摘到一半，發現幾個靈級修為的世家子弟誤入，邪修會怎麼做呢？繼續摘雪蓮還是逃走？別開玩笑了，這麼弱的世家子弟那就是肥羊啊，價值比雪蓮大多了，值得一拚！抓狂的少年們拿出身份卡牌，打算使用通訊功能求救，又絕望地發現暫時連接不到極北站。這不奇怪，極北本身位於天然精神紊亂力場中，連傳送陣都使用不了，通訊器常常失靈。
    “我前所未有地希望邪修都像你大堂哥說的一樣菜。”聞人淩深沉地對司馬回雪說。
    而在不遠的蓮花山脈第六峰，一個黑袍人正在吹著口哨幹活。他熟練地挖掘出每一株雪蓮，連著根莖丟進一個巨大的桶裏，眾所周知雪蓮采摘後不用霜玉盒保存就會迅速失卻藥性，但浸泡在桶中透明的液體裏，這些雪蓮竟然毫無皺縮的痕跡。
    “嗯？”黑袍人停下動作，閉著眼睛似乎在感受什麼，被觸發的死亡標記忠實地將聞人淩的信息反饋給他。
    “手持罕見兵器的少年雷武？噢……世家子弟。”他的嗓音沙啞冰冷，此時卻充滿愉悅意味，“我相信他會是一個好傀儡。”
    出現在極北的這位修士，赫然是亡魂穀骨係首席黑巫師泰特，備注……他是個聖級強者。
    泰特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東西，隨手一揮，遠處立刻有一抹白影低空滑翔而來，從外表上來看這是一匹拉風的銀翼飛馬，但兩團藍色魂火明明白白地告訴人們這是不死生物，隻是加持著血肉複生術而已。飛馬升空，馬背上的黑巫師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平靜的雙眼忽地閃過一分好奇，在他的感知裏那個被記錄下的雷武並未瘋狂奔逃，而是靜靜停留在仙女峰。
    “傀儡，你想做什麼？讓我來看看。”泰特一笑，巨大的等級差距讓他毫不猶豫地驅使飛馬朝仙女峰趕去。漫長的距離在飛行戰獸驚人的速度下不過是幾分鍾時間，很快他來到百米冰壁上空，隻見一個帶著黑色護目鏡的少年背向冰壁站立，似乎在默默等待他的到來。
    “有意思，有意思。”泰特的興趣完全被挑起來的，他在空中下馬，仿佛踩著無形的階梯般走向靜立的少年，“你是打算與我對戰嗎？你真有趣，我在煉製你的時候會更加小心的——等捉到你，我再去捉那幾個躲起來的小家夥。”
    君滄溟拔刀，水係靈力全力鼓蕩。原先的戰術是群毆，不過對方一出現他就知道這徒勞無用，他曾經一級級攀上尊位，清楚每一個等級的特征。這個黑巫師是聖級，目前的他不動用精神力就隻有被虐的份，不過無礙，他隻需要證明一件事——亡魂穀與魔冥域主是否有關係。
    泰特顯然不想用碾壓式的力量鎮壓小修士君滄溟，他饒有興趣地變換法術，每一招都恰好化解君滄溟的刀鋒又不至於把人弄傷弄殘。偶爾躲藏起來的四人掐準時機攻擊，但都被突兀出現的骸骨擋下。
    “水係兵修者？你的兵器天賦真好，是我見過的人裏最好的一個。”泰特不吝嗇讚賞，“可惜你不但是正修還是清心者，不然我都想邀請你加入我們了。”
    君滄溟默不作聲，不斷重複徒勞的攻擊，實際上卻在分析泰特的力量屬性，三輪攻擊後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師父。
    君滄溟放任自己回想與魔冥域主最後相處的那段時間，護目鏡後的雙眼逐漸化為赤血，瞳孔拉伸成圓潤的橄欖形。
    ——你曾經是我最崇敬的人。
    憤怒在胸腔炸開，夾雜著洶湧的悲慟。
    ——所以至今我仍想知道你驟變的原因，雖然知道也不能改變什麼，但我無法釋懷。
    ——你不會告訴我答案，於是我自己來尋找。
    怒火在深紅的瞳中點燃……第一斬暴怒！
    泰特白骨麵具後的麵容泛起興奮的光芒，他熱衷於煉製傀儡，尤其享受將那些天賦絕佳的年輕修士以自己認為最好的方式殺死的一刻。對君滄溟這個萬中無一的水係兵修者，他甫一見麵就在設計完美的死亡方式，這時他覺得自己找到了——那是多美妙的憤怒！他決定給對方一個心髒穿刺，瞬間無痛，以求情感能完全保留在傀儡上。
    在黑巫師期待的注目下，堅硬慘白的骨刺卻被高頻精神波炸得粉碎，萬千碎片大部分被護身屏障攔下，但有一枚碎片在撞擊下以詭異的弧度意外繞過屏障疾射少年的護目鏡，上麵殘餘的骨係法術-穿刺頓時生效。黑色鏡片出現道道裂紋，頹然碎裂。暴露出來的麵容充滿極惡的魔性，當然，最觸目驚心的是那雙眼。
    紅瞳。
    黑巫師麵上的遺憾之色完全僵硬。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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