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半大狗崽子裏混進了一隻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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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八層部長辦公室，通訊器發出輕微的嗶嗶聲，在死寂的室內格外刺耳，伏案工作的刃部長瞟了眼，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皺，按在文書上的手指有些煩躁地敲著桌子。
    半響後，他接通通訊。
    “君絕月，最近過的不錯嘛？”眼部長的聲音依舊輕佻，晃晃悠悠的尾音卻帶著點諷刺意味，“聽說……你找回了個小私生子？”
    “……鏡夜。”君絕月壓低聲音，含著警告意味。
    “趙小明，十三歲，孤兒出身，背景全無破綻，嗬嗬，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我還真不知道我親愛的好弟弟藏了這一手……”君鏡夜聲音壓得很低，隱約可以聽見壓抑的喘氣聲，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君絕月，我看你是瘋了！”
    不等君絕月回話，他又道，“君絕月，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就算那是你兒子，也不能偏袒到這個地步！你又不是不明白前段時間‘那件事’讓整個君家都在動蕩，攪混水對你有什麼好處？哈，那孩子的母親是誰？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快點交代清楚，否則別怪我不幫你！”
    “君鏡夜！”
    一時間通訊器兩端俱無言，喘息聲清晰可聞，半響隻聽君絕月低聲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三審未過，出身成迷，能力詭異，敵友未知！你這是在做什麼！當年你鑽幻生十戒的空子，扶持顧東行在刃部成立特殊科，全靠昨非念著當初情分從中周旋才沒鬧出大事，如今你又想做什麼？我們君家與靈修界的關係怎樣尷尬難道你不清楚？！”君鏡夜暴怒，“阿月，自從你執掌刃部，我就再也沒管過你什麼，但你不要忘了我是你哥哥！”
    “……”
    “很好，明天這件事將會作為正式文件遞交本部，如果你堅持。”
    通訊中斷，刃部長保持原先的姿勢，久久無言。
    對不起，大哥。他無聲地說，隻是境況已經不允許他回頭了。錯雜交通的世俗界與靈修界，他曾以為自己能走出一條路，今日隻覺當年太過天真，那些已經維係百多年的規則，不是一介普通人能打破的，貿然插手隻會連自身也無法保全。
    顧東行，美杜莎，他的左膀右臂嗬。刃部長彎起唇角，笑得很苦澀。
    君家已曆六代，如果說這一代掌權人各有所長，冷靜理智以家族為重，將君家推上又一個巔峰，那麼上一代……不提也罷，令君家遭遇災難般的黑暗期。那一代君家的荒唐頹敗程度讓人不敢置信：家主雖荒唐，手腕卻著實強硬，長老會幾乎虛設，三部混亂不堪，甚至沒有君家直係管理，不少人心懷鬼胎，隻餘幾位元老力挽狂瀾。
    君絕月三人就是從那片泥沼中掙脫出來的，說來可笑，當年那位臭名昭著的家主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子嗣數量，又因為他沒有娶妻，無以分正統嫡庶，龐大的子嗣數量使內部鬥爭更加混亂。在混亂中磕磕碰碰走出來的三人最終擊敗了剩下的對手，將混亂的君家拖回正軌。
    尚且年少的君絕月就在那時空降刃部，結果可想而知。剛剛從黑暗齷蹉的家族內鬥中勝出的偏激少年不明白刃部的直接與鐵血，他所熟悉的勾心鬥角似乎派不上用場。沮喪的少年在訓練場裏發泄情緒，卻被一聲嗤笑驚擾。
    ——哎喲，小部長，這可不行呢，這裏是刃部，我們是黑暗裏的刀，你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哈哈！
    當年還是少女的美杜莎勾著訓練鋼絲，單憑一手之力懸在半空，不客氣地嘲笑他。
    那時美杜莎還不是以蛇發女妖之名令敵人膽寒的鐵腕女主事，她有個好聽的代號叫‘紅’。
    ——閉嘴。
    少女美杜莎還沒有如今天塌不驚的氣度和麵麵俱到的心計，麵容也稚嫩得多，沒有那份氣勢壓著，她豔麗嫵媚的容貌充滿肆意的明豔，絲毫不加收斂。放肆大笑時仿佛滿山桃花同時綻放，灼灼華光直要刺傷人眼。
    ——小部長，你真蠢，想要讓刃部承認隻需要一點，那就是，強！你根本不需要玩弄那些手段，因為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一針見血。
    他憑著努力最終坐穩了部長位置，而那個肆意明豔的少女也成為總部首位女性主事，她不再那麼咄咄逼人肆意跳脫，變得圓滑老練，站在風尖浪口上沉著協調各方勢力，迎刃有餘。
    她是刃部的傳奇，野戰科的驕傲，他毫不懷疑她在暴力科組擁有的號召力和權威。正是因為他知道，才會做那麼多事。
    年輕氣盛的君絕月一方麵忌憚美杜莎的力量，一方麵不滿靈修界的掣肘，他討厭那些出身靈修界的家夥對世俗界的鄙夷，痛恨他們在世俗界的肆無忌憚。
    為什麼世俗界要被靈修界控製？年輕的刃部長這樣想，這個時候，顧東行出現了。
    ——靈修界已經太老了，愚蠢的血脈論，僵化的家族傳承模式，還有自詡守護者的幻生，都那麼令人惡心。維係百多年的世界可以很堅固，也可以很脆弱，他們傲慢得太久，以致看不見世俗界的變化。‘掌握五行之力，探索天地真實’，嗬嗬，靈修者的清高傲慢源於他們神秘的力量，如果這層神秘外衣被揭開，他們也將被拉下神壇。
    他同意了顧東行，急於解決眼前難題的他沒有看清這個青年眼底的野心和瘋狂，以致有了今天的局麵。
    如果再有一個人，如果他的棋盤上能再出現一枚棋子，那該多好。麵對近乎無解的局麵，君絕月無數次這樣想。
    然後趙小明出現了。
    這是個很奇怪的少年。一如君鏡夜所說，三審未過，出身成迷，能力詭異，敵友未知，但是他沒有辦法了，如果不及時做出選擇，他可能再沒有選擇的機會。
    這不是一個完美的計劃，甚至處處漏洞，這也是他不讓君鏡夜知道的原因。與眼部和腦部的慎重精細，一個計劃要進行無數次推演不同，刃部扮演的本就是一個在刀尖上跳舞的角色，所以他選擇一搏，而君鏡夜肯定不會願意。
    希望這個選擇沒有做錯，因為他已經輸不起了。刃部長想。
    “我隻能給你一個契機，接下來的，就全看你自己了。祝你好運，趙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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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刃部，總部駐地，負一層C區。
    此時正當午後，三百一十六名結束考核，悠閑地等待培訓開始的準新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休閑區（食堂兼酒吧兼咖啡廳），他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半年有餘，彼此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又暫時沒了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競爭，一起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一個黑色身影從外麵走來，幾個坐位靠外的準新人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立刻發出引起周圍人注意的怪聲。
    “嘿，小子，你睡得也太久了吧，還有你穿的這是什麼玩意？”一個準新人放下咖啡杯，忍俊不禁地說，“你是外來者吧，膽子真肥啊。”
    站在大廳口的少年身量高挑清瘦，穿著的黑色襯衣長褲一看就知道是地攤廉價貨，但這家夥瘦歸瘦，身材倒是挺不錯，寬肩細腰長腿，肥大的衣褲被他一穿還有幾分飄逸。但問題是，負一層現在是準新人活動區，刃部對所有的準新人都施行軍事化管理，就算現在沒有訓練任務也要按標準作息時間生活，更遑論不穿製服這種嚴重違紀行為了。
    “哎哎，這小子挺麵生的……我們這兒有長得這麼娘們氣的弟兄嗎？”又一個準新人起哄道，邊說邊打量麵前的少年，臉上的嬉笑逐漸轉為疑惑，“真的欸，好麵生。”
    半年有餘的相處，三百來人就算熟不到一見麵就能喊出對方名字，好歹也能大概記得臉，可在場好奇的人在仔細打量過後，無一例外地麵麵相覷。
    這個少年的長相……著實太出挑了。素白的臉，漆黑的發與眉，眼珠是冰冷的深藍，純然的冷色調散發出毫無煙火氣的漠然，偏生那眉眼又秀美得近乎嫵媚，讓人忍不住想象那如畫眉目因笑舒展開的寫意風流。
    這樣的長相，見過後想忘都難，怎會半年多默默無名？
    “你是誰？”一個準新人厲聲道，隨著他的呼喊，經曆了半年考核磨合的準新人們立刻戒備起來，隱隱成合圍之勢，眼神警戒。
    他們都知道刃部戒備森嚴，不可能混入奸細，但……誰知道這是不是哪個無聊的老油條想出來的耍人招數？還美名其曰訓練判斷力，呸！
    這時，卻有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是你？”聲音的主人見有人瞪自己，忙不迭道，“難道你們忘記了？前幾天我們才為這事被方副主事狠狠罰過！”
    “啊！”更多的人驚呼起來，“就是那個藍眼睛魔鬼？”
    有一批準新人在方明率野戰科出擊的時候混了進去，有幸目睹君滄溟的神奇手段，但回來後卻沒幾個相信他們，此時都叫道，“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徒手接子彈的家夥！”
    “那個插隊的？”
    一片嘈雜中，一個聲音響起，帶著點好奇和些許不滿，周圍的議論聲頓時一消，盡管還有不少人臉上充滿驚奇和懷疑，卻再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膚色略黑，和周圍的人一樣穿著刃部製服，按理說這種衣服就算流氓穿上都能顯出幾分利落正派，偏偏這貨扣子單單隻扣了三四個，還扣錯了位，因此領子被扯得略微外斜，反倒添了幾分流氓氣。
    “哎，你是趙小明？”少年的座位背對著大廳口，似乎方才在跟對麵的人說話，此時側著身子，手臂撐著腦袋，很懶散隨意的樣子。他長相十分英挺帥氣，充滿颯爽正派的英氣，可當他挑起眉毛，含著三分笑的時候，眉宇間無端端就流轉著一股輕佻氣息，再加上充滿流氓風格的穿衣方式，整個人就三個字——不正經。
    君滄溟衝他點了點頭，又環視一圈所有打量他的人，右手一翻，眼尖的人立刻看見他掌心上躺著一枚不大的銀灰色胸章，正麵的刀鋒圖案下鏤刻著一個數字，317。
    這是準新人通過三審後統一拿到的身份證明。
    “我是趙小明，很高興未來的半年與你們一起培訓。”他禮貌地說，“請多指教。”
    君滄溟完全不了解這個位麵的禮儀，羅成雖然教過他，但那隻是一些普通的待人接物方式，還稱不上禮儀，所以他隻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以免鬧出笑話。
    “喲。”少年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自傲。看得出他極力想擺出冷靜大氣的一麵，可惜不怎麼成功。
    君滄溟在心裏輕輕哂笑，這種人他見得多了，在那片土地上的頭幾年，他就讀安士白學院的時候，那幫幼年惡魔一個個都是這種偽裝不到家的傲慢樣，看了就煩。（奮鬥屌絲對天生高富帥的怨念）
    他的目光在對方臉上一掠而過，“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去用餐了。”
    當下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訝異，隨即不少人冷笑出聲，看著君滄溟的眼神也銳利起來。如果說剛開始他們隻是試探和好奇，現在就是非常的不友好。像是他們首領的少年也麵色冷凝起來。
    事實上，學校，尤其是銀華這一類特殊院校，都會有很完善的等級製度，不是旁人設定劃分，而是學生們自己演化出來的。因為利益、感情等等因素，學生們各自抱成團，形成一個個大小團體。
    很不巧，君滄溟碰上的正巧是出身銀華高中部的預備役們，比起雜亂的外來者，預備役平均年紀小，性格相對熱血單純，團體意識也更強——也就是說，他們排外。而君滄溟，無論是突兀的插入還是傳言中不可思議的能力，都令這些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排斥感。
    但是，君滄溟從來都沒有打算融入他們中。
    ——原來是這樣嗎？但我不喜歡這樣，隻要一個人就夠了。
    ——天真的執拗。
    ——嗯……有很多事情我都不願意去做，怎麼說呢？我可以殺掉一個病弱的老人，為搶走他的食物，但我不會裝作重傷，利用他的同情騙走他的食物。盡管兩種方法結果都一樣，老人失去了他的食物，但我不會選擇後者。
    ——愚蠢的人類道德觀。
    ——很抱歉，師父。
    ——那就努力做一個能搶走別人食物的壞蛋吧，笨蛋小家夥，隻有強者才有任性的權利。
    隻有強者才有任性的權利。君滄溟微微一笑，他喜歡這句話。
    “失禮了。”他再次對看著他的少年一點頭，轉身去拿食物。刃部的夥食和住宿是兩個極端，倒不是說夥食有多豪華，隻是比起簡陋的宿舍，食物種類齊全色香味俱佳，標準餐分量充足還可以選擇喜愛菜色，實在令飽受硬板床折磨的準新人熱淚盈眶。可憐之前沒拿到身份證明地位尷尬的君滄溟隻能在蕭楚那裏厚顏‘搶走’一半職員餐，現在肚子還餓著呢！
    標準餐是兩葷一素一湯，飯可以隨便加，君滄溟風卷殘雲地吃完，心滿意足地溜出去找宿舍，剩下一堆石化的準新人。
    “他……他他！”一個準新人恨恨地說，“簡直一點規矩都沒有！”
    一身流氓氣的少年冷笑一聲，食堂頓時又安靜下來。
    “特殊能力？我倒要看看，這一些人憑什麼這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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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家三部中，刃部可以說是最清苦的一個部門，在現任部長的管理下幾乎看不到奢華浪費的行為。部長認為：奢華令人墮落，隻有清苦才能令刃部職員保持巔峰狀態。因此，他在衣食住行上設定了嚴苛的規矩。作為即將成為刃部一員的準新人，將受到狂風暴雨一般的嚴格教育，以此杜絕‘奢華享樂’作風！
    第一項，便是住。
    準新人宿舍嚴格的來說頂多比監獄好點，負一層C區宿舍部分齊刷刷排列著一溜兒鐵門，門對門，毫無裝飾，淺灰色的牆散發著壓抑氣息。因為是在地下，這裏沒有窗戶，純粹燈光照明使這裏更加陰冷。
    曾經有刃部高層提出，準新人還未經曆過真正的鐵血教育，一個個心高氣傲，密集的生活環境容易引發爭執，導致流血事件。他提議改善生活環境，便於管理。但被刃部部長毫不猶豫地駁回。
    ——三十年前，刃部對職員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和寬鬆的管理，但是得到的是人才流失和重大挫敗。刃部需要中堅力量，但更需要天才，而天才是稀少的。隻有殘酷的競爭才能讓真正的天才快速脫穎而出！
    -1C，019。
    君滄溟按亮燈，打量這個宿舍。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兩麵靠牆擺著八張床，與蕭楚宿舍裏的一樣，床是上鋪床下鋪書桌的組合型，配合著椅子。房間的另一頭是拉門，似乎這宿舍還附帶了一個陽台。
    挺豪華，不過君滄溟心道，在地下一層這沒有陽光的地方，晾的衣服能幹麼？而且他可沒有多餘的換洗衣服啊。
    再一打量，八張床隻有一張鋪了席子，看樣子已經有一個人在這裏住下。
    君滄溟脫下裝著他全部家當的背包，走到堆到天花板的鐵櫃前，隨便打開一個，驚喜地發現裏麵擺放著不少東西。把包往裏麵一塞，他翻出東西來一看，都是生活用品，有兩套是布料結實、款式簡單不會阻礙活動的迷彩服，一套背心短褲，一套普通襯衣長褲，最後一套……君滄溟糾結地用兩根手指挑起那條黑色短褲，防水布料，難不成課程還包括水下作戰？
    他會水，水係靈修者天生對水有親近感，絕少有水性不好的，可……真是令人驚悚的作戰服。
    君滄溟將鐵櫃翻了個底朝天，又翻出被褥枕頭等生活用品，他隨便找了個床鋪，將席子鋪上去，擺好枕頭，然後坐在下鋪的椅子上，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集體生活了，有點不適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做的事。
    不經意間瞟見桌子上的黑色盒狀物，君滄溟頓時心裏一動，他看過羅成用這玩意，也見過蕭楚操作，慢慢也知道一些網絡、電腦的概念，明白這玩意是和大聯邦天網接收器差不多的東西，說不好奇是假的，隻是一直沒機會碰。
    異位麵來客加大精神網，沒有發現異樣，於是試探地按下開機鍵，電腦嗡鳴一聲開始啟動，一會兒後屏幕上便呈現出操作界麵。
    刃部電腦的桌麵上很幹淨，除了常規配置外隻有兩個圖案，一個是刀鋒形狀，標示‘刃部內網’，另一個是筆記本形狀，標示‘準新人須知’。
    君滄溟回憶蕭楚的操作，雙擊準新人須知，頓時彈開一個文本文檔，他大概掃了眼，發現是給準新人係統介紹刃部和新人培訓。後勤科再三整理審核的資料雖然對機密半點不涉及，但勝在係統全麵，值得一看，他立刻從頭到尾仔細的讀了一遍。
    比起腦部的統籌大局、精密謹慎，眼部的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刃部就要不討喜的多，這是一個有嚴苛規矩的鐵血組織，如果說腦部眼部的外圍職員還有辭職退休一說，刃部……除了在職，隻有叛徒和死亡。
    “叛徒……”君滄溟用手撫了撫那行血色小字，這個部門對君家的重要性比他想象的更大，而他，一個出身不明的家夥，就算簽訂了各種保密協議，按理說也不能隨便插入這裏。想起刃部長那聲幹脆利落的應允，他笑了笑，“或許被利用了。”
    隻是不知道，最後是誰利用誰呢。他笑眯眯地再次翻閱文件。
    刃部有許多分支，主要科組有野戰科、特殊科、技工科、情報科、救護科、後勤科和人事科，其中技工科和野戰科一文一武雙雄並立，並列為兩大核心科組。準新人將在培訓第一階段後作出選擇：是走暴力科組路線還是走文職路線，並根據成績與選擇進行第二階段培訓，培訓結束後按成績正式編入各個科組。
    文件並沒有對各個科組的詳細描述，好在蕭楚簡單介紹過，君滄溟有些苦惱自己該去哪裏，野戰科當然是最好的，但很遺憾，現在被束縛在正主的軀體裏，力量先不說，敏捷、反應速度、肉身強度、精神輸出上限、法術抗性……都有了崩塌式下降。除了一身無限接近精神大圓滿的精神修為，他簡直一無所有。
    他曾對這個星球抱著蔑視的態度，但與那片土地有牽扯，他不知道這個表麵上溫和軟弱的位麵隱藏了多少秘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力量在麵對這個位麵頂尖強者時還算不算一盤菜。
    君滄溟沉默著雙擊刀鋒圖標，可是顯示出來的不是蕭楚電腦上的清爽界麵，而是一張空白表格。
    ——請輸入新人編號
    317。
    ——請輸入新人密碼
    20000。
    ——審核合格，準新人317，您好，您獲得刃部內網無星權限，可以瀏覽相關權限的檔案文件，準新人暫時無法通過任務提高權限，更多問題請進入谘詢板塊，謝謝。
    界麵自動跳轉，柔和的綠色令人眼前一亮，藤蔓邊框柔和精美，看起來是給準新人專門設立的。君滄溟按照指示點進谘詢板塊，開始搜索資料文件。
    對普通準新人來說，刃部後勤科準備的資料已經非常充足，但君滄溟想知道的遠不止此。他想了想，隨手在搜索欄打下君家，以此為起點，慢慢向外延伸。
    刃部對準新人開放了二星以下大部分資料，但事實上，並沒有多少人把關注重點放在這個資料庫上，因為這的確不是機密，隻是些粗淺的介紹，而且博而雜，信息量非常大，更多人都是在進入刃部後從自身經曆中接觸學習，稍微聰明一點的家夥都知道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然而，這點不適用於異位麵來客。
    大聯邦是個精神文明高度發達的位麵，如同地球上普及的電力一般，精神力充斥著大聯邦每一個角落，這麼說……在大聯邦，50精神刻度以下被視為精神殘疾。全民修煉精神的大聯邦在知識教育上也很特別，幼童在學齡前將使用幼兒版精神連接器登錄天網，在那裏學會他們該知道的東西。沒有死記硬背，對於已知的東西，精神力帶來的強悍腦域令大聯邦人在‘繼承’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雖然能不能融會貫通還要看個人悟性，但光憑這一點就省去了很多時間。
    刃部內網開放給準新人的資料庫是傻瓜操作，連君滄溟這種沒接觸過電腦的家夥也順利的提取出大量資料。
    噠噠噠噠噠噠……
    室內隻聞清脆的敲擊聲，屏幕上大段大段文字飛快滑過，如果有另一個人在這裏，一定會認為君滄溟閑的沒事幹折騰電腦玩，因為那速度叫人就連看清字體都有難度，更別提記下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君滄溟依舊死死盯著屏幕，瞳仁邊緣跳躍著的銀芒仿佛火焰，隨著數據量增多，銀芒越發炫亮，隱隱有覆蓋整個眼珠的趨勢。然而他皺了皺眉頭，竟從那種絕對掌控的精神巔峰狀態退了出去，滿屏幕的資料也被他收了起來。
    這時，門被從外麵打開了。
    “你就是新來的趙小明嗎？你好，我是楚夕。”
    門口的少年約莫十八歲，烏黑的發，飛揚的眉眼，此時微微笑著，一派溫雅斯文。他踏進房門，右手很隨意地揮了揮，仿佛君滄溟不是平白插進來的陌生人，而是個許久不見的朋友，態度親切又不過分熟稔。
    “……你好。”君滄溟的回答慢了半拍，聽起來慢吞吞有些失禮，但他也顧不得這個了。
    這個人，這個自稱楚夕的少年，分明……不應該是這樣啊！
    君滄溟警覺性很高，隨時對周圍保持感知狀態，方才，方才他感知到在靠近的人，分明……是個遲暮老者！
    莫非他的感應也有出錯的時候？精神波動、靈魂之火、骨骼強度、細胞活性……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情況！
    奪舍？寄生？不，竟然是最不可能的生氣衰竭！
    君滄溟感到荒謬，生氣是什麼？顧名思義，就是生命力，是由氣血等先天因素決定，又被鍛煉等後天因素影響的一種複雜力量，不如精神力、靈力純粹，雖然是一種能被利用的力量，但少有關於生氣的修煉。原因很簡單——命都沒了，修煉做什麼啊！不過，那片土地上很多狠毒法術倒是需要生氣做材料，光是他親手施展過的就不下十種。
    生氣，生氣……君滄溟抿了抿唇，蕭楚是天生靈氣枯竭，這個楚夕是生氣衰竭，如果說二者沒有聯係傻子都不信。
    顧東行！他極美的深藍眼瞳中，圓形的瞳孔有一瞬似乎拉伸成獸類的菱形，充滿嗜血的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