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臉上又浮出了些許無奈，甚至還有些不自然，興許是因為他一個幾千歲的老頭子還要去麻煩一條小黑蛇。但麵對如今的狀態，他真的已經膩煩了，隻要有一點希望能將如此的現狀改變，他就什麼都願意做。
    “幫忙？”季燼將信將疑，卻仍舊沒有放鬆警惕，對方太古怪，讓他心裏十分沒底，“什麼忙？你又為何要我幫？”
    老人倒不介意季燼的警惕，反而對此很是欣賞。他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擼了兩下稀拉的灰白胡子，才慢悠悠地先答了他的第二個疑問，道：“為何請你幫忙，老夫方才便說了，你很特殊。小兄弟你雖然才一階，但這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你沉得住氣的性子，隱匿本體的能力，未成年就能人化的神奇，以及雙生屬性的體質，無不讓老夫看到了希望。”
    老人的每一句話都像釘子一樣深深紮進了季燼的心裏，讓他之前為來人族而做的“偽裝”全部都在一刹那間分崩離碎了。他有些不受控製地一點點往後退著，扯起嗓門吼了一句以定心神，“你到底想怎麼樣！希望？我想你要失望了，我根本不想摻你這淌水！”
    老人深深歎了口氣，說道：“小兄弟，老夫恐是讓你誤會了，可否先聽老夫講個故事？”他低低沉沉的聲音裏並沒有帶一絲戾氣，隻有淡淡的回憶，也沒在意季燼的反應，他就低垂著眼緩緩講述了起來，“曾經有一年，在我們東大陸上，突然出了兩個資質絕佳的修煉奇才，他們恍若身從天降，創造出了一個個傳奇，打破了一個個極限，隻短短百餘年，世人便都知曉了那兩個人的名字，並稱其為天縱雙才。”
    老人停了停，喘了口氣。季燼也已停了下來，站得遠遠的聽著他的講述。
    “可是，隻能說是天妒此二人，讓他們出現在了同一個時代，這根本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當年二人年輕氣盛，都視對方為唯一的對手，把將對方除去當成了二人各自的修煉目標，千餘年間二人經曆了數場生死戰，最後總算令其中一人落敗重傷而逝。
    “可戰勝方卻也由於損耗了過多的生命元力，從此一蹶不起，無論他花費多少經曆修煉，尋找多少法子回元，枯槁了的身子都猶如一潭死水般，再興不起半點漣漪。”
    季燼聽到這裏便了然了，看來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戰勝者就是眼前這個老人了。
    “小兄弟也該聽出來了，老夫便是那個所謂的勝者了。可笑當時我二人殺紅了眼，為了虛無縹緲的名勢竟爭了個兩敗俱傷。”老人的話中有些感傷，他看了季燼一眼，又回過頭道，“小兄弟也莫奇怪，老夫當年便已至九階巔峰，所以才有能力看出你的特殊之處，為此你也可以放心，人類社會連我在內一共才四位九階尊者，分別隱修於四大帝國，而非九階者應是看不出你的特殊的。”
    季燼在慶幸隻有四人能看透他的同時也震撼於老人的魔法階別，那可是站在東大陸最頂峰的尊者啊！他們已經突破了天地桎梏，成為了半仙一般的存在，竟然就那麼平平常常的讓自己給碰到了…“九階巔峰…可我為何完全感覺不出你身上有任何魔法元素的氣息？”
    “嗬嗬，等小兄弟你有朝一日到了九階，就能和我一樣收斂起全身的魔法氣息，返本歸原了。”
    “那你如今依舊是九階巔峰？”
    “沒錯，老夫的能量和一些法子隻能堪堪維持住生命，便隻是如此，也已經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了。”老人再次歎了口氣，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尷尬一笑道：“老夫叨了那麼久，還沒和小兄弟自我介紹一下，真是慚愧。老夫名叫擇天，便是這學院的第一任校長。”
    “什麼！？”擇天？！搞了半天這個看管第十層書室的竟然就是那個風雲一生的學院創始人？“可學院介紹上不是說擇天校長已死了嗎？”
    “那隻是老夫要求的。再說，老夫這幅模樣也與死無異了吧。”
    季燼發現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亂，隻是在知道老人的身份之後，他才漸漸撤下了警戒，收回了蛇刺。“我叫季燼。”季燼想了想又問道，“擇天校長還沒說要我幫什麼忙呢。”
    “季燼小兄弟，”擇天點點頭，手中一掂，就出現了一本表麵焦黃打卷兒的古書，“百年前，老夫在此書中尋到了一則奇果隨記，據書上所寫，有一種小果子，可補命元，並能培本固命，穩定住生命體態的不衰，老夫當時欣喜異常，在等了那麼多年後，總算等來了這一次難能可貴的複原機會，可惜…”
    “可惜什麼？”
    “嗬，”擇天自嘲一笑，“這種果子名為逆陽果，多生於七夜沼澤，可惜此果獨以黑暗之氣存活，非黑暗屬性的事物一經碰觸，它就會無端融化…”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去采拮這種逆陽果？”
    “正是。”擇天一臉認真地說道，“這百餘年間，除了些不世出的暗夜精靈外，老夫竟再也沒見有黑暗屬性體質的人出現，直到遇見小兄弟你。也怪老夫當時有些激動，差點嚇到了你。”
    不是差點，是已經嚇到了，而且還嚇得不輕！季燼在心裏一個勁地埋怨，要不是看在擇天老人尚算“德高望重”的份上，他還真想全叨出口來，順便濺他一臉唾沫星子。
    “可擇天校長你別忘了，我隻不過是條一階未成年小黑蛇，別說叫我進七夜沼澤采果子了，便隻是在外沿徘徊，我都未必能保證住自己的人身安全。”
    “這一點小兄弟不必著急，老夫還能等上幾百年，相信以小兄弟的資質才智，足以在這段時間裏修煉到有能力進入七夜沼澤了。”
    季燼想了想，其實幫他這個忙根本沒什麼問題，反正自己也總有一天要去七夜沼澤看看，采個果子隻當是順路。而且若是自己真能幫了他這個忙，那他就勢必會欠自己一個人情。一個九階巔峰的超級強者的人情啊…光是想想都讓他激動。
    可擇天並不知道季燼心裏的打算，看他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幫忙，連忙二話不說從戒指裏拿出了一堆物什，直看得季燼一陣閃眼。
    “季燼小兄弟，不論你將來能不能采到逆陽果，這些修煉用的物品就當做是老夫的一點心意，收下可好？”
    季燼看著地上一堆千奇百怪的東西，心裏想著那可是九階尊者送的禮物啊，肯定不會差！他如今哪裏還說得出一個“不”字，一堆不菲的禮物外加一個尊者的人情放在他麵前，他說什麼也得去試試不是？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衫，走了過去，瞧著挺誠心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我何時有能力進入七夜沼澤，但擇天校長的請求我自然是不會推脫的，無論怎樣，我也會去試試，誰讓小子如今已是你的學生了呢！”他一邊繪聲繪色地說著，一邊又不動聲色地拾著，末了還不忘再和擇天套上一層師生關係。
    不料他的話卻讓擇天眉開眼笑，喜不自禁，盡管他那張臉一笑就顯得更加褶皺磣人，他還是忍不住笑道：“季燼小兄弟能答應老夫的忙實在是太好了，往後小兄弟若是有何修煉上的難處，就盡管隨時來此找老夫，到時老夫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季燼眼神一亮，看來以後自己的修煉中還多出了個超級導師，這倒是能省去他不少翻書找資料的時間。
    “如此，季燼便先告退了，擇天校長您的事我記下了，若有不懂之處也定會前來請教。”
    “好好！噯，小兄弟，你還是把這書帶上吧，你都還未曾看過逆陽果的圖繪介紹…”
    季燼停下腳步回過頭神秘一笑道：“逆陽果，常生於七夜沼澤，吸食黑暗靈氣為養，百年一熟，果實呈黑珍珠狀，外有黑焰之氣相伴，非黑暗屬性之物觸之即化。以作藥用，則外性寒，內性烈，伴齊粟子、杉芪、明芷等藥作為丹用，可補命固體，是失了命元之人的上佳選擇。”
    說完，他便扭頭出了十層書室，也不去管仍在發愣的擇天，兀自下樓找季觴去了。他今天已經在這裏浪費不少時間了，得加快步伐補上才行。
    找到正在等候他的季觴，二人便出了學院，由季觴駕車直往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