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浮影 第十三章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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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從未像今日這樣,蹣跚而至。在漫長的等待中,持國推門走了進來,銳利的眼睛掃視了屋子一圈兒,最終落在臥在床上的普麗莎的身上。
持國的嘴角露出幾分邪笑,他緩緩走向了床榻,而普麗莎,散開了頭發,早已在床上沉睡多時。
待持國擠上床鋪時,普麗莎已然睜開了眼睛,衝他露出了淡淡的一笑。隻是這麼微微一笑,就足以讓我全身酥倒。
美人的殺傷力,果然不可小覷。
然而,持國卻趴在普麗莎的身上,大手撫著她的臉蛋,笑道:“你這麼費勁心思,隻是為了與我春風一度?”
普麗莎忍住即將皺起的眉頭,柔弱的笑道:“將軍,你的軍隊能在幾日之內,打敗我國的軍隊,占領我們的城池,你這樣的大人物,普麗莎怎麼不會趨之若鶩呢?”
她那雙媚骨的小手,勾住了持國的肩膀,而手中那閃閃的金光,卻在瞬間刺入了持國的肩膀。
持國悶哼了一聲,推開了普麗莎,捂住了自己身後汩汩流出的鮮血,臉上卻未見怒容。
“想不到,我竟會栽在你的手上。哼哼,不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退掉占婆的兵嗎?”他邪笑道。
“有了你的兵符在手,就不愁不會。”一個男聲傳來,特裏布婆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此時正緩緩走進來。
“你做的很好,普麗莎。”他向著普麗莎佞笑道,怎麼看怎麼像隻要偷腥的貓。
“能為陛下分憂,是民女的福氣。”普麗莎說道,她緩緩地亮出了手中的牌子,道:“陛下,是時候出兵了吧。”
特裏布婆見到普麗莎手中的牌子,眼睛露出了精光,他急忙撲上去,想要搶奪牌子,卻被普麗莎躲過。
“陛下,莫不是要食言?”普麗莎皺起眉頭,怒問道。
特裏布婆擦了擦額頭,繼續佞笑道:“食言?我答應了要去救你那傻哥哥了嗎?哼哼,若是救他,除非我瘋了。”
“哥哥對你忠心耿耿,這些年來,為你多少次出生入死保衛國家,可他大難當頭,你卻按兵不動,執意置他於死地。”普麗莎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裏:“隻因他是前朝留下的血脈嗎?”
特裏布婆,乃高棉史上臭名昭著的篡位者,搶了別人的王位不算,還一不做,二不休,將前朝王族全部誅殺幹淨,除了,當年王室流亡時,流落在民間的一個兒子。
這些年來,特裏布婆一直沒有忘記,尋找那個流落在民間的前朝血脈。最終,種種線索將那孩子指向了自己新寵的大將軍——摩恩。他開始慌了,這個已然掌握了吳哥大部分兵力的男子,已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脅。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孩子,都要死。
“你也知道這件事?”特裏布婆眯起眼,訕笑道:“看來,知道秘密的人還真不少呢。”他忽然沉下臉色:“既然如此,就別怪我……衛兵。”
幾名手持長槍的士兵,跑了進來,立在特裏布婆的身後。
“誰抓住這女人,誰就重重有賞。”特裏布婆得意地說道。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那些中國的小說裏,經常看到的惡霸強搶良家婦女時,慣用的台詞呢?
看來,無論是古代的還是現代的,中國的還是西方的惡霸,都有點兒異曲同工之處呢。
普麗莎後退了幾步,走到燈燭台前,將手中的兵符伸到燭火前,半威脅道:“陛下果然不計哥哥為你所做的一切嗎?可憐了我的哥哥摩恩,為你出生入死那麼多年,卻栽在了你的手裏。”她的美眸掃向一旁的士兵:“這種君主,值得你們賣命嗎?”
眾人聞言,皆低下頭去,這位君主的荒唐,他們日日看在眼裏,煩在心上。
“還楞什麼,快抓住她?”特裏布婆有些氣急敗壞。
然而,普麗莎卻冷笑一聲,手中的牌子搖搖欲墜,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墜入到火中。
“誰再過來,就別怪我把它扔到火裏,一損俱損。”普麗莎正了神色,說道。
這一招倒是挺管用,衛兵們全都立在了當場,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塊牌子,卻沒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持國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老奸巨滑的特裏布婆見勢,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救得了你哥哥嗎?”他頓了一下說道:“不是我不救他,你的哥哥摩恩,在數日前已經成為了占婆人的階下囚。你剛才,實在該求求那個占婆將軍的。”說完,他得意的朝地下看去,可地下除了一堆血以外,哪裏還見得到持國的身影?
“衛兵,衛兵。”特裏布婆見狀,怒道:“你們這群笨蛋,一個大活人竟能讓他逃了,還不去追。”
衛兵們聞言,本來就士氣不高的他們,三三兩兩跑了出去,完全一副懈怠的樣子。
“好了小美人,你若想救你哥哥,就把兵符放下,我還會考慮拿它跟占婆人交換你哥哥。”特裏布婆誘騙道,樣子仿佛在誘拐鄰家的少女。
我呸,如果我有實體,一定要把這個超級惡心的大壞蛋狠狠pp一頓,管他是什麼人。
還好,普麗莎並沒有表現的想象中那樣弱智,她看了看對她虎視眈眈的特裏布婆,淒然笑道:“陛下以為,有了持國的兵符,就可以調兵遣將嗎?一個連自己的將領都不放過的人,如何馴服得了外國軍隊?”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屋子裏傳開,那木製的令牌,已然摔下普麗莎的手心,落了個粉碎。
“你……”特裏布婆看著碎裂的牌子,青筋暴起,一雙肥手轉而去抓普麗莎,然而,普麗莎輕巧地躲了開來,推開門跑了出去。
外麵,一片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四散逃命開來。而遠處的天邊,已然火紅一片。
那廂,鑼鼓震天,喊聲不斷。
“這是怎麼回事?”特裏布婆抓住一個人,凶神惡煞地問道。
“王上,不得了了,持國將軍帶來的占婆奸細,發出了暗號,在他們的協助下,占婆人已經打開了王城的門,馬上就要占領王城了。”對方緊張地答道。
“什麼!”特裏布婆聞言,失神的鬆開了手,占婆人,竟然攻進了無堅不摧的王城?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吳哥的王城,有濕婆的庇護,他們是絕對攻打不進來的。
想到這裏,特裏布婆急急忙忙起身,朝著巴方寺的方向跑去。巴方寺裏,供奉著宇宙的主宰濕婆,他一定會庇護自己,庇護自己的。
衝入人海的普麗莎,也在人群中奔跑著。忽然,一支健壯的手臂拉過了她:“普麗莎。”下一刻,她已被阿周那拉入懷中。
“周那,你怎麼會在這裏?”普麗莎驚訝地問道。
“我的女人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阿周那無所謂地笑道,他看了看四散的人們,說道:“占婆人正在攻城,城裏的守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裏才是。”
“我哥哥,已經成了占婆人的俘虜。”普麗莎黯然道。
“別想這麼多了,隻要能出去,自然有法子救到摩恩的。”阿周那安慰道。
城東,轟隆隆的聲音使得大地都顫抖起來,無數人的哭喊聲、尖叫聲混雜在了一起。阿周那皺起眉頭:“他們已經攻入了東門,恐怕正在那裏燒殺搶掠。”
戰爭,從來都是無情的,無論交戰的雙方誰有道理,最終都是,成者王,敗者寇。黎民百姓的悲歡離合,是在所難免了。
感到普麗莎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阿周那緊握著普麗莎的手,安慰道:“莫怕,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普麗莎點了點頭,她一言不發地看向阿周那,眼裏早已泛起了點點水澤。
吳哥的四周環繞著蒼天的樹林,無數黎民百姓,正攜家帶口向著樹林中跑去。而那轟隆隆的聲音,正從東邊迅速的衝了過來,飄在上空的我,依稀見到了那團巨大的黑影——大象。
此大象非彼大象,它們有序的列成幾排,長長的鋸齒露在外麵,上麵沾滿了大片的猩紅。這與我在巴肯山上騎的溫順的大象絕對不是一類象。天,太可怕了,它們的眼睛,竟然也是猩紅的,見人就用它們那長長的鼻子挑起,然後狠狠地踩下。騎在它們身上的占婆士兵,對這瘋狂的行為似乎見怪不怪,反而帶勁兒地揮動著手上帶刺兒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大象的身上。
就這抽法,大象能不瘋嗎。
此時,飄在空中的我,第一次感到了,什麼叫“視人命如草芥”。隻是短短的幾秒鍾,幾條鮮活的人命就沒有了。
戰爭,從來都是不留情的,對待敵人尤甚。
史書記載,公元1177年,占婆人攻入吳哥,殺死當時的國王特裏布婆那迭多跋摩,掠走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吳哥從此淪陷4年。
可笑的是,當占婆人攻城時,特裏布婆那迭多跋摩不但不予以抵抗,反而躲進了巴方寺,祈禱濕婆拯救他。然而,濕婆最後,終是沒有救到他,或者是救他。一代昏君,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死在了占婆人的手裏。
曆史的痕跡深深淺淺,是非功過,都會在此為你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