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國之行  第五章 回到現實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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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普麗莎日日都在練舞。她的每一步舉手投足,都將天女的優雅與慈悲演繹地十足。朵拉婆婆望著普麗莎,不時地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得出,她對普麗莎的舞蹈非常滿意。
    而阿周那,自從摩恩走後,每夜都會偷偷溜到普麗莎的房間裏,即使普麗莎不待見他,他也會對著普麗莎說一些體己的話。有一次,普麗莎的腳扭傷了,阿周那從普麗莎的房間裏出來後,大黑天的尋了些草藥給普麗莎送了過來,細細地為她敷上。他對普麗莎的感情,著實讓我羨慕不已。
    然而,普麗莎對阿周那的情感始終不予回應,有時,她會滿是歉意的看向阿周那,有時,她會坐在一旁沉默不語。阿周那早已看出普麗莎的態度,卻佯裝不知,每晚都會前來逗她開心。
    終於有一日,普麗莎忍不住開口說道:“阿周那,別這樣,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阿周那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他的目光飄向了遠處的星空,似是在追思著過去:“普麗莎,還記得我們十歲那年,在新年那一天,你跳的南旺舞嗎?”
    “當然記得。”普麗莎點了點頭,她屈膝坐在地上,低著頭回答道:“那一年,哥哥和父親都在我身邊。當時,我看到很多漂亮的哥哥姐姐都在舞,於是,我求哥哥做一次我的舞伴,與我一起跳。結果那日……”
    “你就像一個下凡的佛女。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跳舞,你的一顰一笑,都映在我的心裏。”阿周那接過普麗莎的話柄,他的眼睛,仍望著無止境的星空。
    普麗莎的頭埋的深深的,臉早已羞紅。
    “可惜,仙女是屬於天上的,從未屬於過我。不過,就算不能與她結為連理,我也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至少,我能每日都看著她。”
    普麗莎輕輕的抬起頭,我能清楚地看到,她那羞紅的臉頰下的美目正在滴滴流轉。
    阿周那回過頭,他的手伸向普麗莎的手,輕輕抓住了她的皓腕,低語道:“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普麗莎?我不要求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隻求你的心裏,能為我留一席之地。”
    普麗莎抬起頭,麵色黯淡地看著阿周那:“阿周那,你對我的好,普麗莎永遠記得,然而,普麗莎的心,早已經交給了神明。佛陀在上,普麗莎願終生侍奉佛陀,永不改初衷。”
    “佛陀,你瘋了?”阿周那的麵色大變,他謹慎的看向四周:“新王始終不喜歡佛陀,他有明令,凡是修習佛陀的人都會被充斥為奴。弄不好還會被處以極刑,普麗莎,不要冒這個險。”我聞言頭大,佛教不是柬埔寨的國教嗎?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此時,我的心中有了股不好的預感。自我來到這裏後,一直就沒有見過現代的東西,而且,她們言談中所提到的一些地名也是現代所沒有的,難不成,我的魂魄遊離入了古代的柬國?
    “周那信奉的是濕婆?”普麗莎問道,同時不著痕跡地抽出了她的手。
    “你叫我周那?”阿周那似乎特別高興,以致於忽視了普麗莎眼中的失落:“是,我信奉濕婆大人。我是他座下虔誠的奴隸。”(在柬埔寨人的姓氏前若有“阿”,表明此人身份低賤,或有不屑之意。)
    普麗莎“哦”了一聲,繼續低下頭去,兩人間的氣氛立即冷淡了下來。我不禁為阿周那惋惜,這個傻瓜,沒聽出普麗莎對他的宗教信仰極其不滿嗎。傑弗瑞可就沒那麼笨,他總會繞開不悅的話題。
    “普麗莎,明日還要再練舞嗎?”阿周那終於轉了話題問道。
    普麗莎點了點頭,雙手不安地揉著裙角,臉紅撲撲的。
    “真遺憾,我為你準備了點小禮物,打算明天送你個驚喜呢。不過,有那個老姑婆在,真是煞風景。”
    “不要說朵拉婆婆的壞話。”
    “隻有你這麼維護那個老姑婆。哼,哪天你也能這麼維護我。”阿周那站起了身子,對著普麗莎揮手道:“再見了,小傻瓜,記得想我。”隨即從樓上跳了下去。
    我望著阿周那離去的背影,他的孤寂,他的失落,無不在敲打著我的心。那個普麗莎,著實太無情。
    忽然間,我的視線模糊起來,頭頂如被針紮般刺痛。一股鹹鹹的液體流到了我的嘴裏,這是眼淚嗎?怎麼就這麼鹹?我舔了舔,味道真不好。然而,一股眼淚就罷了,怎麼會有那麼多眼淚流入我的嘴裏,耳邊似有人的呢喃聲,可惜我聽不清楚,那是誰?為什麼他急切的聲音,讓我有種衝破枷鎖的欲望?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忽然間,一道強烈的光束射進我的眼中。好痛阿,我急忙抬起手遮住眼睛,耳畔,似乎傳來希爾快樂的高喊:“普麗莎醒了,她醒了。”
    “希爾。”我不確定的叫道,可一出聲,嗓子卻跟沙漠般疼痛。
    不知是誰拿了團沾了水的棉球,在我嘴唇上輕輕擦著。棉球上粘著的水滴就這樣流入了我的嘴裏。嘴中,依稀有著淚水的鹹味,到底怎麼回事阿?誰在我的麵上流淚,誰又那麼小氣,隻肯喂我棉球上的水滴?
    我試著放下手,適應著房中的視線。已經有人會意地拉上了窗簾,外麵的光線終於不再刺眼,我也可以好好的打量我所處的地方。可為什麼麵前,是一片茫茫的白色,蒼白的沒有一點兒生命力。
    “普麗莎,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希爾衝過來抱住我,嗚嗚的哭道。我望著希爾略微紅腫的眸子,難不成,那鹹鹹的是她的眼淚。
    “普麗莎。”一聲低沉的呼喚將我喚了回來,隻見一臉糟塌的安迪頂著兩隻紅微的眼睛看著我,眼中閃動著說不出的激動,如同尋回了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安迪,希爾,我怎麼了?”我軟著嗓子問道。
    “醫生說你是食物中毒,不要緊的。”希爾鬆了口氣:“下午在廟裏,你暈了過去,還口吐白沫。我們嚇死了,急忙把你送入了最近的醫院,醫生給你洗胃後,告訴我們說再晚點就要去耶穌那裏尋你了,聽了這話,安迪的臉黑黑的,你沒看見阿……”
    “普麗莎,你認識中午那個船的船夫嗎?”安迪打斷了希爾,急切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從未來過柬埔寨的我,怎麼可能認識那個家夥。
    “普麗莎,你是不是對海鮮過敏阿?”希爾問道。
    “海鮮過敏?”我輕微搖了搖頭,我以前很少吃海鮮的,對海鮮過不過敏確實也未曾留意過。
    “好了,希爾,普麗莎很累了,醒過來就好,讓她休息會兒吧。”安迪的臉色仍然不是很好,他拉住希爾,帶著她向外走去。
    後來,從護士的口中,我得知自己被送來時的情況很糟糕,疑似食物中毒,已然昏厥。安迪和希爾焦急的守候在手術室外,還徹夜不眠地照顧了我一個晚上。想不到,在異鄉能碰到如此熱心腸的朋友,我的運氣真好。
    在醫院裏待了半天的功夫,在醫生滿是鐵鏽的聽診器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中,我被宣布可以出院了。安迪雇了一輛小包車,將我和希爾送回了旅館。而後,他以就近為由,搬入了我所住的旅館。在確定我現在和未來無虞後,希爾拖著行李,搬離了這家旅館,繼續她的東南亞旅程。臨走前,她在我的耳邊低語道:“普麗莎,安迪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該上的時候就上,千萬不要錯過哦。”
    我的臉,騰地紅了,這個希爾,真是開放的……怎麼能如此汙染安迪呢。
    出於身體原因,我不能親自去送希爾,安迪也隻是將她送到了樓下。隨後,安迪敲開了我的房門,進來探視我。我想坐起身,可他卻搶先一步壓住我的肩頭,示意我躺下。
    “有沒有不適的感覺?”他關懷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現在的我,享受著完全的病號待遇,凡事都不需要親自動手,隻需躺在床上即可。安迪插上了房間裏的電壺,為我燒著熱水,同時拿出了在樓下買的濃湯,一勺勺的喂我喝下。那湯是現做出來的吧,蠻燙嘴的,我喝了一口就被燙的眼紅了。安迪會意地對著湯勺裏的湯吹了吹,在確定不熱後再喂給我喝,他那小心的動作,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似乎很久很久以前,那人也是這樣小心地嗬護我。他是誰?我想記起,可頭卻不聽使喚的痛了起來。
    “普麗莎,你沒事吧。”安迪見狀,急忙放下湯碗問道。
    我擺了擺手,隻是頭痛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安迪,我好困。”我呢喃道,我不想讓安迪為我擔心,也許,一覺之後,所有的不適都會消失了。
    “好吧。我就在隔壁,有事一定叫我。”安迪為我掖好被子,小心地囑咐道。
    我點了點頭,送給了安迪一個感激的笑臉。除此之外,我還能給他什麼呢。
    隨著門的關緊,在喝了幾口湯後,我閉上了眼,漸漸進入了夢鄉。而我身邊的四麵佛,卻又發出駭人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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