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桫欏之架 章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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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納貝瑞樹海的夜已深,在靜謐森林中允許搖曳的螢光襯得翠綠空靈,流連的群雀早已歸巢,深邃的暗藍幕布上隻有點綴的繁星溫柔的圍著半輪弦月,月光肆無忌憚的撒遍大地,泄出一絲明潔。
藍倚靠著母樹,腳邊的熒色香草散發著好聞的香氣,美麗的森林之夜透著神秘,足以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靈敏的尖耳又聽到了風穿過樹梢的聲音,然後伴隨著一個女人溫和的輕笑:
「藍·鬱羅,你又在發呆。」
「是麼?」藍漫不經心的收回眺望這遠方的目光,「母樹,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寂寞過?」
母樹回應的隻是樹枝抖動了一下,讓人無法猜透她的情緒。
「索蘭克裏汀·嘉圖裴安是怎麼想的呢……」或許藍也沒有想讓別人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突然想問便出了口。
那孩子,會不會寂寞呢?應該不會吧,他將有新的朋友。
「精靈的分離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藍似乎在喃喃自語,「有一天他會歸來的,因為人類的生命沒有永恒,而精靈已經見證了這個大陸的十二個輪回。」
臨走前,藍對母樹柔聲說了句晚安,優雅的離開了這個中央之地。
母樹悲傷的看著他離開,相似的背影讓她記起了主宰這個大陸的男人──生命之神索蘭克裏汀·嘉圖裴安。
蒂雅諾母樹對生命之神索蘭克裏汀·嘉圖裴安的執念讓她孕育最早的一批精靈,鬱羅的姓氏便在水之精靈與金笛霖湖岸中流傳。藍這個純正的水之精靈也不過是她的執念而已。但如果生命之神索蘭克裏汀·嘉圖裴安蘇醒後,看見萬年唯一的風之精靈會怎麼想呢。
沒有人可以記起蒂雅諾,也不過是一個化為精靈之樹的女人,在母樹之下,她守護著生命之神索蘭克裏汀·嘉圖裴安,守護著大陸之聖。
「呐,曜,你真的把九葉弦鬆給了瓏麼?」
坐在青石上散發著幽藍之光的湖靈不複白天陽光下的透明虛幻,她的長發柔柔的垂在金笛霖湖岸的湖水中,清澈的瞳孔注視著麵前的火之精靈。
是的,是一隻火之精靈。似乎連純正的火之精靈炎·藤歌,這樣善解人意的精靈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水火不容”這樣的詞在身為火係族群的長老曜·焚夏和湖靈這麼交好的情況下完全不靈。
「瓏說,他等我在懲罰變樹重塑精靈之身的時候回來找我,那孩子很可愛。」
「也難怪藍很不高興,我見他一向是優雅自製的,第一次看見他情緒外露。」
湖靈不以為然的調侃了一下幾百年的好友。自從有了風之精靈,藍幾乎大半時間都放在如何照顧他上,有十幾年沒在見過自己,倒是瓏經常跑過來,對著自己近似吐字不清的念著魔法,一臉乖巧。
「不然我把藍帶到米薩之樹裏吧,米薩和瓏說過幾句話,他後來對我說,新的風之精靈他很喜歡。」
「風之精靈瓏·纖夜,有著年華葬都抵擋不了的親近感。」
「可年華葬還是幼兒啊,梵原家的落應該守護在他的身邊吧。年華葬什麼時候見到瓏的?」
「煉金精靈的地方,塵的殿附近。」
曜和湖靈同時對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泡在溫水池中的塵一臉慵懶的抬起頭,冷冷的出了聲:“然,拜托你把你的手從我做的伽瑪多魔炮上移開,上的漆都被你蹭掉了。”
然訕笑著收回手,用無辜的流光瞳孔看著塵。塵毫無反應,優雅的翻著古老的羊皮法典。
……這家夥!
做為迦納貝瑞樹海外圍最惡劣的一對搭檔,塵和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程度是一樣的,隻不過然學會了無辜和內斂。
“你造伽瑪多幹什麼,母樹不會允許精靈之中有武器存在吧。”
塵翻過一頁紙,神情淡然:“炮擊人類的雪雕帝國和烈焰聯盟。”
“啊,果然他性格扭曲呢。”絲毫沒有偷窺他人隱私的葬寶寶乖乖的回到了守護者的懷裏。
落溫柔的撥開他額間的黑發:“年華葬,你又亂跑了,咱們該回去了。”
“吃青風之玫!”
“不可以,瓏也不會允許這麼對待他做的青風之玫的。”
“可是他沒有抱怨啊。”
“那是他的脾氣好。”
哄著懷裏扭動著的寶寶,落穿過白色為主的建築群,走進了那片安靜的樹林中。
月夜下一片魔法做出的草地上,琊·月刻躺在繁密的草叢中,對著美麗的弦月發著呆。
月之精靈在月的庇佑下使用和練習魔法會有很大的進步,一向勤勉的年輕精靈卻難得的在浪費時間。
昨夜下了一場雨,舉行了一貫的雨夜之賽,雖然毫無懸念又是琊贏了,可是那個可以和他分享快樂的銀發精靈早已離開了迦納貝瑞樹海。
瓏,我有些後悔放你走了。
琊把目光調向北方的深空,神情有些寂寞,不過他之所以能忍受這些,是一直沉默的藍。他知道藍也不舍這個從小管到大的孩子。
他不明白藍為什麼不挽留瓏,但在見到瓏坦然而又清澈的雙瞳時,早已打好的腹稿卡在了幹澀的喉嚨中,甚至無法說出“我是你的好友,所以請你不要離開這裏。”這樣殘忍的話出來。
藍和琊,都輸在了瓏渴望看看迦納貝瑞樹海之外景色的異色瞳孔上。
精靈漫長的生命,隻有追求著自己想要的才能讓他們支撐著活下來。
而在迦納貝瑞樹海之外,回到酉家的酉殮站在落地窗前,仰望著天空,單薄的身影在夜之涼風中微微顫抖,卻依舊堅強。
那個銀發精靈,讓他發現了自己活著的意義,同時也讓他明白,不止要堅強,還要幸福和追求自由。
“酉殮少爺,”站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管家終於出了聲,同時把一件單衣披上他的肩膀,“家主說,隻要你身體健康,酉家就交給你了,所以……”
“一切會好的。”酉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的,輪盤的重疊,鳴蟬之蛻變,在大陸第十四次輪回前,他們都會活著,就在未來的終端,一切都是好的。
又是燦然如花的季節,新鄉裏的月夜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