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宇文澄溪緩緩睜眼，下意識地一握右手，卻發覺空蕩蕩的，本來還睡眼迷蒙的雙眼，頓時澄如明鏡。
    翻身坐起，果然，玉闕不在。
    二話沒說，宇文澄溪鞋還沒穿就跳下了床，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房間，隨著那抹似有似無的淡香尋去。
    卻在大堂內，看見夏瑾顏左手拿著玉闕，右手在上麵比劃些什麼。
    宇文澄溪笑了，直覺告訴他，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來了。”正晃神間，宇文澄溪聽見了夏瑾顏的招呼聲。
    “這把劍是小五替我設計的？”宇文澄溪笑著臉湊了過去。
    “是，也不是。”夏瑾顏沒有看他，依舊在玉闕上比劃。
    宇文澄溪疑惑地撇了撇頭，“不懂。”
    夏瑾顏很直白的開口：“你若駕馭不了他，就不是你的了。”
    “……”
    “好了。”夏瑾顏淺笑。
    不過，隔著一層麵紗的宇文澄溪沒有看見。
    “什麼？”宇文澄溪又湊了過來。卻沒來由地一震，這一次，他離他的小五很近，近到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她的呼吸，能一根一根數出她長長的睫毛……恍然間看見夏瑾顏看著自己。
    無情無欲，無悲無喜。
    看著那個眼神，宇文澄溪識相地退到夏瑾顏的一手開外。
    見宇文澄溪學乖了，夏瑾顏才不緊不慢地說：“我給玉闕上做了結印，關鍵之時可以護你，而且這些結印可以大大提高玉闕的殺傷力。”
    “就在這上麵畫幾下就行了？”宇文澄溪不解。
    “哼。”夏瑾顏冷笑，“畫幾下？我自從祁奚把你送來，直到現在日落西山。”
    “小五……不用的，玉闕就這樣挺好了。”心，沒來由的一疼，連說話，也少了一絲底氣。若是宇文華這樣，他一定會先去嘲弄幾番，見宇文華一雙大眼眼淚汪汪後再狠誇一番。若是讓宮良知道，他一定很正義無私地說：“小子你就是差別待遇。”
    他一定會說：“切，沒差別你你就謝天謝地吧。”
    可是，在眼前的人麵前，他總是不能那麼沒心沒肺。她的一切都牽動著他，對她，他是傾盡了所有的認真。
    “走吧，有人來了。”夏瑾顏瞥了他一眼，起身，將劍扔給了他。
    宇文澄溪隻見眼前素裙輕擺，再一眼，看見的隻是夏瑾顏的背影。
    接住劍，宇文澄溪悶頭悶腦地跟在後麵。
    “澄溪，我無法保證我會待你不同。”在轉角，夏瑾顏突然說了這句話，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仿佛，方才的聲音不是出自她口。
    宇文澄溪停住了。看了夏瑾顏一會兒，又跟了上去。
    小五，這是你第一次有了回複，果然，隻要堅持不懈，你就會有不得不麵對的時候。
    不過，我不會逼你。
    但這個“不會”，是有期限的，當你全部想起來之後，也就是……你我攤牌的時刻。
    那一刻，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會放開你。
    因為若是我死了，我希望你還能活著。
    所以，此生我最大的願望，就是不拖累你。
    哪怕，我是在唱著獨角戲。
    小五，你會不會可憐我？
    我希望不會，我不想看到你的糾結，你的難過。
    “小五，是誰會來啊？”理了理情緒，宇文澄溪湊到了夏瑾顏身邊。
    沒有看宇文澄溪，目視前方，她說：“血盟，赤昂，聖城。”
    雙手抱頭，宇文澄溪好笑：“咱這次弄的這麼高調，他們不來還真對不起我們。”
    “澄溪，你加入聖城。”依舊淡淡的語氣，但很明顯的告訴宇文澄溪，不能反抗。
    “哦，你呢？”入哪邊他都沒意見，隻要能找到父親，然後把血盟給翻了就行。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也沒想到，他關心的，隻是自己會不會同他一起。“我隻是尋找記憶來的，你要把我拖下水？”
    宇文澄溪笑道：“嗬嗬，我可舍不得。”還是這樣的好，不要追得太緊了，不然她會逃走的。
    夏瑾顏沒有說話，倒不是因為宇文澄溪的那句話，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獨善其身，怕是很難吧。
    “不過，小五，你說的人呢？”宇文澄溪見走了大半圈還沒見著一個人影，不禁問道。
    “該來的，會來的。”夏瑾顏繼續走。
    “可啥是該來的？”宇文澄溪不依不饒。
    夏瑾顏轉頭：“你怎麼有時這麼不開竅啊？”
    宇文澄溪很無害地說：“我……無聊。”
    “……”夏瑾顏繼續走，不再理會後麵的人。
    “小五，你不理我了？”
    沒有回答。
    “小五，你真不理我了？”
    繼續走著。
    “小五，一個人說話很無聊的。”
    沒有理他。
    “小五，總有一天我會被你悶死的。”
    “他們來了。”這次夏瑾顏說話了。
    宇文澄溪微微皺眉，握緊了手中的玉闕，身形一閃，卻到了夏瑾顏的身前。
    “小五，我能保護你吧。”不再是六年前，現在的我，是宇文澄溪。
    “去吧。”夏瑾顏點了點頭。
    不料宇文澄溪一個轉身，嘴角勾起了弧度，有點邪魅，有點魅惑，卻還有獨屬他的那份純真：“小五舍得？”
    “你不去我去。”淡淡的回應。
    “嗬嗬，那我可舍不得。”說完，宇文澄溪走上前去。
    夏瑾顏在後麵看著他。
    你不會有事的。
    她在心裏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