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惜惜相別
    一處高山之上，一位花甲的枯朽老者站著。腳下，是萬丈的懸崖，深不可見。隻有翻滾的雲霧，縹縹緲緲，變換莫測。
    旁邊，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十六歲左右，正是之前的天香公主鐵香雪。此時她是昏迷不醒，正躺在那塊平整的地方。
    那老人回頭望了一眼鐵香雪，臉上神情動了一下。然後，他哀歎一聲，搖了搖頭，不言不語。就那樣又轉過頭去，遙望天際，一絲憂愁之色溢於臉上。天際，一層淡淡的雲彩，有些濃密烏黑，遮住了陽光。那裏，又會是什麼呢，又會有什麼？
    不解。
    許久，是在沉思中過去。
    “你是誰，這裏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裏？”
    一聲低低地呼喚，帶著迷茫與不解，怔怔地看著前方懸崖邊上的那位老人。
    “你醒了呀。”老者沒有太多的動容，還是那樣的表情。他回頭看向鐵香雪，看去那麼可親，又道：“不用擔心，你已經沒有大礙了。對於你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這裏是一處高山的懸崖邊。是老朽我把你帶到這裏的，隻因為看到你用的那把劍，雷鑫是吧。”
    “你怎麼知道的？”鐵香雪更加不解，看著他。
    老者臉上動了下，好像是回憶到了什麼。然後，他才道：“老朽也是一個閑雲野鶴之人，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至於老朽我，別人都叫仙聖老人。”他平靜地道。
    “啊！”鐵香雪大驚一聲。
    “你就是傳說中年紀最大，已有五百歲；境界最高，已是散仙境界的奇人仙聖老人前輩！”鐵香雪此刻已是敬佩仰慕萬分了。
    老者也就是仙聖老人，嗬嗬笑了幾下，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
    他忽然似想到什麼，對著鐵香雪道：“她怎樣了？”一句輕輕地問語，飽含深深的情。
    鐵香雪頓時不解更甚，迷惑地道：“她？”
    仙聖老人有些激動地道：“就是你那雷鑫劍的主人！”
    “你是說天妍前輩嗎，她已經不在世間了。我得到這把雷鑫劍時候，她隻有一縷劍靈，隱藏在五星幻境陣中。後來，她也消失了。”鐵香雪回應道。
    仙聖老人本來有些激動的，但聽到後來的話，頓時一陣失望和沮喪。
    仙聖老人失落地看著天邊，一副回憶地神情，幽幽地道：“她，還是先我走了，隻為了那個人……”
    說到這裏，他突然不說了，直直地望著天際的雲海，灑著滿腔的憂愁，沉入了那些回憶中了吧。
    “仙聖前輩，你，你沒事吧？”鐵香雪見他這樣，小心地道。
    這時，仙聖老人才回過神來，歎道：“往事已矣，就讓這一切淡忘吧！”
    可是，真的能夠淡忘嗎？
    他端詳了一下鐵香雪，許久，才露出一絲笑容，道：“老朽收你為徒，如何？”
    鐵香雪小嘴長得很大，驚道：“啊！……前輩你……”
    仙聖老人道：“是的，不隻是因為你與天妍，與雷鑫劍有緣，更因為你的宿命，還有我的一點私心……”
    “我？”鐵香雪更是一頭霧水，緊緊地看著仙聖老人。
    “是的，不過這暫時是天機，以後你就會知道的。雷鑫劍本就是一把神兵，本身靈性極強。想要發揮它的最大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修習。不知道你願意不？”
    鐵香雪頓時一陣開心，立刻行拜師禮。可仙聖老人卻擺手道：“這些都是世俗的禮儀，就不必了。現在，既然你已是我的徒弟，就要知道我的一些情況。為師出自西蜀，與蜀山派有很多淵源……”
    仙聖老人滔滔不絕地說著，最後才又補上一句：“這些你暫時記住，我們得離開這裏，找一個辟靜的地方。在那裏，你將度過一年的修行時間。為師會在一旁為你指點修行中遇到的問題，一年之後，蜀山派將會有一個劍典，為師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是，師父！”鐵香雪應了一聲。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焦急地道：“師父，尹俊楓呢，他在哪？怎麼樣了？”
    仙聖老人錯愕了一下，道：“他，那個少年，為師把他落在那裏了。你不必擔心，他現在一切很好。那些祈月教和玄皇宗的人是不會對他怎樣的。”
    “啊！師父你怎麼這樣？”鐵香雪心中甚是擔心，責備起來了仙聖老人來。
    “嗬嗬，我的徒弟倒是漂亮溫柔，還是個公主，看來喜歡上了那個尹世家的少年了呀！為了他頂撞師父了。”仙聖老人嗬嗬笑了兩聲，倒是開起了玩笑來。
    “師父你……你，為老不尊！竟然拿我開玩笑。”鐵香雪一氣，調皮地道。
    嗬嗬一笑，仙聖老人道：“你即已是我的徒弟，名為鐵香雪，以後叫你香兒吧。”
    鐵香雪錯愕，道：“師父，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仙聖老人故作一臉深沉，笑道：“天機不可泄漏。我們走吧。”
    鐵香雪忽然間不動了，咬咬牙，終於硬著頭皮道：“師父，徒兒想求您一件事，我想見見尹俊楓，再走。可以嗎？”
    仙聖老人沒有多說，應了一聲，又道：“不過，你得拿上這粒藥丸，給你想見的人服下，但你不能讓他知道。”
    ……
    “師父，你這是為何？這又是什麼東西呀？”鐵香雪一臉迷茫，望著仙聖老人。
    “嗬嗬，香兒不用擔心，師父這麼做也是有用意的。這是醉神丹，是為師我煉製數年才煉化成功的。它具有增長修為境界的功效，專為元靈境界以下的人修煉的。不過，剛開始有些副作用，會因為道元被禁錮而無法正常行動。為師就是要利用這個副作用時間，允許你們見麵。”
    仙聖老人咳嗽一下，又道：“你們見麵後，隻能說你們該說的。對於你的去向，決不能透露半句，知道不？”
    鐵香雪心中不願，但也隻能這樣，有點後悔拜他為師了。於是微微點頭，道：“知道了，香兒遵從師命。”
    仙聖老人嗬嗬一笑，道：“去吧，早去早回！”隨後就把那丹丸給了她。
    待鐵香雪去後，仙聖老人哀歎一聲，道：“命運的相逢，希望你不會走上天妍的後塵，重演舊事，徒增哀怨悲痛。我這樣做，希望能改變一些吧！”
    天邊，那裏除了雲海，還有什麼呢？
    或許真的有命運之輪在操控？
    天意，難解。
    在一處不知名的小鎮上，有一個出名當地的酒樓。以前本應該爆滿的客人的這個地方，現在卻奇跡般空無人跡。如果仔細些，就會發現，靠近酒樓的時候，就會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壓力散布在空氣中。這壓力就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讓靠近那裏的人呼吸困難，寸步難行。
    究竟什麼人在裏麵呢，沒有人知道，至少這個平凡的小鎮的尋常百姓是這樣。
    不知什麼時候，酒樓外悄然走來一個紅衣女子，二十來歲，正是那個在看見祈月教教主邪風出現時悄悄溜走的歐陽靜。此時不知道她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隻見她在樓前停住，猶豫了一下，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害怕。不過一會，她就清醒，咬咬如她美麗的紅裳一般的唇，走了進去，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
    酒樓二樓上，歐陽靜，走到一個桌子旁，桌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左右，看起來很年輕，一副仙風鶴骨的樣子。要是有高人見到，一定會為他的道行高深而驚訝不已。
    這中年男子正是歐陽世家的家主歐陽翔天，修為境界之高深，已達大乘境界。
    “靜兒，你來了呀。”歐陽翔天看向歐陽靜，道了一句。
    歐陽靜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她怔了一下，才道：“是，爹。”
    歐陽翔天也沒有什麼動作，道：“這段時間你到處亂跑，不知又是要做什麼？”
    歐陽靜愣了一下，低語道：“沒有做什麼的。”
    “沒有！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嗎！和祈月教黑血糾纏，甚至有大打出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哼，要是因為你壞了我的大事，就算你是我的女兒，也一定不饒。”歐陽翔天頓時一股怒氣散發出來，參雜著無數的靈力。
    歐陽靜即時心下嗝噔一跳，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一陣心驚膽跳，低低地看著地板，不敢抬起頭來。
    許久，才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先起來吧。這次就不怪你了。玄皇宗是在十五年之前消失的，如今重出天境。今後的天境恐怕真的是風雲變化，不再太平了。也許，真的是有大事發生了。”
    歐陽翔天緩了口氣，又道：“此次召你來相見，也是有些事要你去做，就是密切關注祈月教和玄皇宗之間發生的事，千萬不要插手其中，記住。”
    “是，爹！”歐陽靜應了一聲。
    “哦，還有，多多注意尹世家的那個叫尹俊楓的少年。聽說他身上練成傳說中的虹霓元府，這可是一個關鍵人物，但不必與祈月教他們相爭。你隻需留意就行了。這個尹俊楓，七八年前可是尹世家器重的聰慧之子。後來不知怎麼的，就銷聲匿跡了。也許這其中就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那虹霓元府。”歐陽翔天道。
    歐陽靜應了聲道：“爹，那我走了。”
    歐陽翔天擺擺手，道：“去吧。”忽而又想到什麼，道，“等等！”
    歐陽靜回過頭來。
    歐陽翔天沉著了一下，道：“以後，不要再亂用魅惑之術，有損門麵。如今天境不太太平，要多小心！”
    歐陽靜一陣感動，道：“知道，爹，我會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酒樓內，又恢複了那種讓人窒息的壓力，歐陽翔天望著窗外，心思複雜沉悶。
    也許，以後就真的不太平了，就如百年前魔教被盡滅之時的空前大戰一樣吧。
    如果再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在一旁的角落處，酒樓掌櫃正心驚膽戰，腿腳發軟，無力的忙著活兒。也許在他的心裏，莫切期盼眼前這個怪人趕緊消失了的吧。
    樹林之內，昏迷中的尹俊楓終於醒來，身子已是虛弱無力，疲憊不堪。還好，經過一晚的昏迷後，已是第二天早晨。尹俊楓站著，望了一眼四周，眉頭皺了下。唯獨不見了鐵香雪，想到昨天的情景，不由地心下一痛。
    “也許她，是被那些人帶走了吧。”尹俊楓不想做什麼，因為他知道，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於是，他望了一眼四周，選了個方向，緩緩地走去。
    林內，鳥叫蟲鳴倒是又活躍了起來，又恢複了一片生機。可不知怎的，天上下起了大雨。
    尹俊楓走著走著，終於發現自己無意間走到一個山丘之下。那裏，有一個天然的山洞，看來有些荒廢，外邊雜草叢生，裏麵一片淒涼，有些陰暗。尹俊楓，猶豫了一下，想道：“身上傷勢不輕，身子又這麼虛弱，這雨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還是進去看看，順便當棲身之所，遮一下這雨水也好。”
    洞內，尹俊楓整理了下衣襟，看著周圍。這洞倒也平凡，除了些石頭，什麼也沒有。尹俊楓也沒什麼，坐在地上，修煉起來。
    許久許久……
    不知何時，外麵的雨早已經停了。不過洞外，已多了一道人影，她停住一會，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進去。
    那個磐坐地上的人之前，已多了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子。她看見尹俊楓，怔了一下，心中心思萬千。
    可是，她發現尹俊楓一點都沒有覺察到自己，好像入定了。她本想走過去，可剛踏出一步，又站住，慢慢地蹲下，悄悄地端詳起來，就那樣呆呆的看著。
    又過了許久許久……
    地麵，尹俊楓動了一下，睜開了疲憊的眼睛。頓時，他驚住了，然後喜道：“是你、你，香……香……”
    說到後麵，突然變得口語不清了。
    鐵香雪聽到話語，嚇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隻見她飽含情意，有些埋怨，有些羞澀，輕咬貝齒，道：“叫我香兒，好嗎？”她猶豫了一下，又喚道，“楓……”聲音有些低低的，回蕩在心裏。
    “香、香……”可是，尹俊楓感覺喉嚨被卡住似的，怎麼也叫不出來。
    鐵香雪的嘴唇開了一下，又閉了一下，然後又開了一下，道：“真的那麼難嗎？”
    尹俊楓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能說什麼。
    洞內，有些淒涼，有些冷清。
    鐵香雪緩緩地從衣袖拿出一粒丹丸，她猶豫了一下，低了頭，輕輕地道：“你相信我嗎？”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都有無數的情感在跳躍歡騰。
    尹俊楓怔了，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不知怎的心中一陣迷茫。那是什麼情感，是喜歡嗎？
    不知。
    奇怪的思緒後，尹俊楓才慢慢道：“相信。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鐵香雪露出了一絲高興，她伸手把丹丸遞過去，道：“相信我，就把它服下。”
    看著她美麗的笑容，尹俊楓都有些心醉。他慢慢伸手過去，把丹丸拿起來。他再次凝視了一眼她，毫不猶豫把丹丸服下。
    頓時，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尹俊楓的身體亂竄，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元丹被禁錮住了，好像就要渙散一樣，身子變得無力虛弱，頭痛欲裂。
    尹俊楓緊抱著自己的頭，猛錘了幾下，一股憤怒的火苗爆發出來。他大叫一聲，向著鐵香雪，那個自己說信任的美麗女子，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
    這話，卻不知道，深深地傷害了她的心。幾行清淚，從眼裏露出，流下。
    鐵香雪也不知怎的，她趕緊扶住尹俊楓，傷心，自責，留在臉上。她道：“不會的，師父不會騙我的。楓、楓，你怎麼樣了，不要有事呀！”
    可尹俊楓仍舊一副痛苦的樣子。
    半刻鍾過後，鐵香雪才放下心來。見尹俊楓的痛苦過了。不過，此時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鐵香雪內心一酸。她幽幽地道：“楓，我就要走了，去一個不知道的地方。也許，以後我們都很難再見麵的。這一次，我來見你，就是想見你最後一麵。想和你多說些話，可是……”她停住不說了，一縷深情的淚滑過臉頰。
    什麼時候，心已經被他俘獲，深深地記住了，喜歡上了。
    憤怒的臉，突然間像是被靜止了。尹俊楓怔怔地望著鐵香雪，緊緊地望著，不知道為何，現在反而有些害怕，有些傷感，就因為看到她流的淚，她說的話。尹俊楓不明白。
    無力的，怔怔的，就那樣微仰頭，看著眼前哀傷的她。
    沒有一絲安慰的話語。沉默了下來。
    尹俊楓不能動了，身體弱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麵前的美麗女子，忽然間抽搐了一下，一副回憶的樣子，想著之前的事。
    那時無意的邂逅，天意的安排，我們相遇。天夜小城的回憶，注定我們要糾纏？
    天夜城西的密林，神秘的古窟，我們患難與共，是否真的相識相知？
    那時你說過我們可以同伴天涯，後來的皇陵探險，是不是那時，你就開始慢慢融化了我的心？
    森林內的的被人捉弄的尷尬一吻，是不是在那時，就已經認定，心已經徹底裝滿了你？
    現在，是離別的時候，忘了吧，不舍！是該走了吧！
    太多的思緒和回憶，太多的依戀與不舍，最終化作深情，埋在心裏。
    惜惜相別了！
    鐵香雪凝望著尹俊楓無力的身體，輕輕地湊到他身前，充滿深情的愛意，輕輕地一吻。
    隨後，美麗的身影，印在尹俊楓出神的眼睛，終於，她跑了出去，消失了。尹俊楓無力地倒去，卻把她永遠記下了吧，記住了那深情一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