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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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穿了一件儒生長袍在練字,他是這個寨子裏最不像當家的,一身書生氣,在阿年看來大當家更像個讀書人,溫雅而內斂,大當家說話從來都是淡淡的,卻格外的有說服力。
阿年蹲在牆角有一會兒了,他剛被大惡人堵住嚇唬了一通,一得了空便跑來看大當家練字,日頭斜斜的照著屋簷,鬥拱在牆上投出漂亮的花,有一片就投在了大當家的桌案上,阿年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也有個男人就這樣站在窗前的桌案邊,彎著腰,隨性的寫著什麼,而他就被放在一邊的貴妃榻上,阿年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但轉眼看到大惡人正往這便走,阿年趕緊用袖口抹了一把臉,貓著腰順著牆開溜了。
一個月前,阿年如往常趕著羊去村邊的河邊兒上放羊,到時日頭還足,阿年趕了一會兒羊,見羊都乖乖的吃草沒掉隊的,便去旁邊一塊大石頭下的陰涼地歇著,看著風在草地上吹起一圈又一圈的綠波,阿年舒服的眯了眯眼,阿年有一雙漂亮的貓眼,眼睛圓圓的,眼珠子也格外的大,光瞅著就讓人覺得喜歡,忍不住想要順順他脊背的毛,當然他並沒有‘毛’。
莫風起是先注意到羊的,然後才看到躲在石頭下麵的阿年,莫風起丟了塊石頭正好砸在阿年大大的腦門上,阿年立刻抱住頭小聲呻吟,心道是哪個不長眼的。
見人已經坐了起來,莫風起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子長的到是的挺足的,估計過不了多少時日就會被招兵的逮走了,衣服雖然都是舊的卻也幹淨利索,烏黑的頭發在腦後胡亂紮了個揪,剛才枕在草地上,此時還有一片草葉粘在頭發上,卻見那少年抬頭,一雙水汪汪的貓眼說不出的惹人心癢,不禁看的失了神,
“你是誰啊”?少年還沒有危險的意識,雖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記,卻是好奇多餘生氣,聲音軟軟的,還帶了點鄉音,說不出的可愛,莫風起心裏又是一動,心道這孩子倒是個好坯子,可惜埋沒在了這個窮鄉僻壤裏,當下便打起了主意。
阿年見陌生人的神色像在算計什麼,不由得皺了眉頭,歪著頭打量起這個陌生人,此人衣冠倒是光鮮,年齡約二十左右,一身月白色勁裝下是烏雲尖頭小靴,皮膚是淺麥色的,在衣服的映襯下剛剛好,人長的倒是不錯,就是笑的有點瘮人,雖沒見他佩戴兵器,但從這身打扮應該是行走江湖的沒錯。
見少年似是想起了什麼,莫風起莫名的高興,抑製不住給了阿年一個不錯看的笑臉,卻在心裏嘀咕,算你倒黴,小爺手裏正缺件趁手的禮物,原來這次他會寨子是來參加四叔的大婚,因為趕的急,沒時間選件趁手的禮物,這孩子麵上看著有點憨,關鍵時刻卻有點小機靈,給四叔做個幫手是再好不過的了,再說這兵荒馬亂的,孩子的家人也未必能保他一個周全,投奔青山寨也是條不錯的出路。
對於外麵的世道,阿年還是有所聽聞的,所以阿年立刻聯想到了青山寨,畢竟在這方圓幾百裏都是青山寨的地盤,
“你跟青山寨什麼關係”,少年指著他一臉的防備,不過為時已晚,不等少年撒腿逃跑,莫風起從袖口抽出長鞭,一下把少年卷到懷裏,攔腰抱住一臉不可置信的少年,阿年見勢不妙剛要張嘴呼救,還沒等喊出聲來就莫風起敲暈了過去。
莫風起擦了把額頭,籲口氣,幸好小爺手快,看著昏睡的男孩,心道,真是個漂亮的孩子,這次劫你走,不一定是壞事,一切還得看你的造化。
再次醒來是在別人的懷抱裏,阿年猛地抬頭,正好對上低頭查看的莫風起,那個大惡人卻一點綁了人家孩子的自覺,一臉和善的說道,
“你醒了”,看少年一臉迷茫,解釋道,“我們現在在青山城,馬上就上山了,你餓了沒,如果餓了,我們就先去吃飯”,
一番話說下了,好似是他約了阿年一同出遊般,到不是綁架了,
“你是誰”?阿年糊塗了,實在搞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麼,
“哦,還沒自我介紹呢”,那人摸了摸鼻子,“我叫莫風起,想你也沒聽說過,我在青山寨排行老七,你可以叫我七哥,但另外的六位你卻要叫爺”,見阿年還是一臉迷糊,莫風起撓了撓頭發,“說這話還太早了,反正到了山上你就明白了”。
“哦”,阿年小聲的應和,心道,青山寨老七的莫風起的名號,在這方圓幾百裏誰不知道啊,他可是青軍作戰的大前鋒,人稱玉麵戰神,阿年悄悄的抬眼看男人的臉,確實比他在村裏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你叫什麼”,注意到小家夥在打量他,莫風起突然問道,
“阿年,年歲的年”,這次阿年回答很幹脆,
“姓什麼”,這個名字倒是奇怪,勾起了莫風起的興趣,繼續詢問道,
“…………”
見少年沉默,以為又是少年的小機靈在作怪,念叨了幾遍阿年,說道,“這名字倒是有趣,我還以為你的名字也是阿貓阿狗的,沒想到卻是這麼奇怪的名字”,
阿年皺起眉頭,大大的貓眼也癟成了半圓,臉上寫著大大的鬱卒,
“既然你不說,我就喚你阿年”,男人轉了轉眼珠,促狹的笑道,“還是喚你年弟弟好了”,男人說完徑自大笑了起來,
若是眼神可以當刀子用,阿年一定要好好的砍著聒噪的男人兩刀,從始至終阿年都沒有懷疑這個男人會害他,是阿年太單純還是男人的偽裝太好,還是這就是命中注定,誰知道呢?反正這倆人一到山上,在說明原委後就被大當家的訓了一通,
大當家甚至揪著莫風起的耳朵,訓斥道,“這簡直是胡鬧”,阿年看著男人痛苦的樣子,縮了縮肩膀,用雙手抱住了自家耳朵,
等大當家訓完莫風起,才開始打量這個被自己侄子拐來的孩子,看著阿年一臉可憐的抱著耳朵,頗為無奈的撫了撫額頭,
“你先在山上住一晚,明天我就讓派人送你回家,可好”,聲音完全不似剛才的火爆,甚至帶了長輩的慈愛,這是阿年第一次敢睜眼打量那個男人,
“我要留下”,鬼使神差的,阿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