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回家？”電話接通了，許卿書自己都沒覺得自己語氣莫名有點衝。
    紀辰皓遲疑了下，“我。。。回家了。”
    許卿書皺皺眉，滿屋子又溜了一眼，“回家？我沒看見你。”
    “我回自己家了，我發過信息給學長。”
    “信息？”
    許卿書放下手機，點開微信，在一排排的小紅點裏找到紀辰皓，果然，中午他就說了他要回家的。
    自己沒看到，也沒有回複。
    每天有太多工作要處理，有太多人找他，信息真的容易被湮沒，許卿書當機立斷地把和紀辰皓的對話框置了頂。
    “那沒事了。”他說，“我先前沒看到。”
    掛了電話，紀辰皓有點小開心，某人在關心他了。而且，不是有意不回信息，而是真的沒看到，這點小開心讓紀辰皓半晚上沒睡著。
    早上下樓吃早餐，不出意外，紀懷明已經在等著他了。
    “爸，早。”他乖乖地走過去打招呼。
    “坐，”紀懷明放下報紙，抬了抬下巴，搭訕地問，“昨晚回來的？”
    明明是自己派人去接的，還要這麼問，也就是父子之間實在沒什麼話說，需要有些客套的廢話開頭。
    “嗯。”紀辰皓在餐桌旁坐下，低頭喝粥。
    紀懷明道，“晚上有沒有安排？我今晚有個宴會，想帶你一起去見識下。”
    紀辰皓直截了當，“我沒空。”
    知道他是不喜歡交際的性格，紀懷明忍了口氣，擺出語重心長的慈父形象，“剛開學就這麼忙嗎？上大學不比高中，學習好是一方麵，也需要拓展些人脈。”
    紀辰皓淡聲道，“我有同學。”
    紀懷明，“同學。。。你那些同學裏能有幾個厲害人物，我帶你去交往的，都是大世家裏出來的，起點就比人高上一截，不用你自己費勁去甄別。”
    紀辰皓道，“同學就是同學，不需要甄別。”
    紀懷明不以為然，“你還是這個性格，將來走入社會就要吃虧，現在這個社會，沒有一點家底的人哪裏好混，再說，你跟人交往的時候也要長個心眼，以免人家帶有目的地跟你接近，你還傻傻的什麼也不知道。”
    紀辰皓反感父親拿這些世俗的道理來教育他，臉上還是盡力保持平靜，“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需要人帶目的地接近。”
    紀懷明冷笑一聲，“你沒有，紀明集團有。”
    紀辰皓不動聲色，“紀明集團跟我沒有關係。”
    當初選學法律，就跟父親鬧了很大的矛盾，紀辰皓已經很清楚地聲明自己將來不會接手紀明集團的業務，也做好了準備大學裏靠自己勤工儉學賺學費，不依靠家裏的資助，但紀懷明最後退步了，沒想到剛開學，他又提起。
    紀懷明臉色變得很不好，幾十年來的商海浮沉修煉出來的波瀾不驚在被兒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後，他也不可能保持絕對的平靜。
    “你不要忘了自己姓什麼！”紀懷明語氣嚴厲。
    紀辰皓垂下眼眸，默了默，“如果我的姓氏是帶有條件的，那我可以將它還給您，”紀辰皓語氣很輕，卻很沉靜，“我跟母親姓。”
    紀懷明瞬間勃然大怒，“嘭”的一掌打在桌子上，粥碗被他帶翻，黏黏糊糊地滴向地麵，保姆也不敢上前來收拾。
    “你不要總拿你母親的事來壓我，我對她的死並沒有責任，我對於這件事情也很遺憾，你不要亂七八糟瞎想。”
    你朝三暮四，四處留情也是我瞎想嗎？母親一世鬱鬱也是我瞎想嗎？母親剛剛過世你就迫不及待將新歡領進門也是我瞎想嗎？
    紀辰皓毫無懼色地迎著紀懷明的視線，最終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沒有再去刺激他，卻也知道這頓早餐是沒辦法平平靜靜吃下去了，紀辰皓默然起身離開，有點頭重腳輕的。
    回到房間坐了很久，聽到有車開出去的聲音，紀辰皓收拾了一些行李，走出去。天氣冷，街上行人並不多，紀辰皓走了一會，不知道該去哪。
    他想到另一個家，雖然屋子要小得多，雖然裝修要簡陋得多，雖然自己隻是暫時寄住的身份，他卻覺得，那裏是現在唯一能給予他溫暖的地方，那裏還有一個人，像黑夜裏的太陽一樣發光。
    紀辰皓在路邊攔了輛車。
    昨晚聚餐喝了點酒，許卿書一覺睡到中午才醒，眯著眼睛在床上刷手機，突然聽到門外有輕微的動靜。
    他豎著耳朵窩在被子裏聽了一會，聽不真切。難道是遭賊了？也沒什麼可偷的啊。許卿書扔下手機，卷著被子起身，猛地拉開門，跟正輕手輕腳走向房間的紀辰皓撞了個正著。
    “是你啊。”許卿書叫了一聲，跳回床上打了兩個滾，笑起來。
    紀辰皓進不是退不是的，倒有些尷尬。
    “你不是昨晚才回家嗎，怎麼就回來了？”許卿書把被子拉下點，招搖著兩隻明晃晃的大眼睛問人。
    紀辰皓“嗯”了聲，揪著自己的書包帶子。
    麵對許卿書，他就失去了先前跟父親頂撞時的淩厲氣息，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許卿書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樣沒心沒肺，感覺到男孩應該是在家裏受了委屈，他披著被子坐起來，笑咪咪道，“你回來可就太好了，我中午不用點外賣了吧。”
    他頭發亂篷篷的，臉上因為睡得久，還有兩坨紅暈，眼睛笑得彎起來，無端顯著有些可愛。紀辰皓的心瞬間像被鬆軟的羽毛撫過，又柔又暖，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用，我做。”
    他放下書包就去看冰箱，不出意外的，冰箱裏除了雞蛋和酸奶，什麼也沒有。許卿書已經穿好衣服跟過來，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又做雞蛋麵嗎？”
    紀辰皓想要顯擺一下，“你餓嗎？不然的話，我去買菜。”
    “買菜？你還會買菜？”許卿書樂了，感覺自己撿了個大寶貝，“我知道附近有個菜市場，我帶你去？”
    雖然如果被人跟著，容易暴露自己沒買過菜不懂行情的事實，但又好想那人能跟自己一起去買菜，這聽起來就像是小情侶才會有的活動，比送花看電影都浪漫，紀辰皓考慮了下，點頭，“好。”
    許卿書興興頭頭地去洗漱，一邊刷牙一邊哼著小調，等他回房間去換衣服，紀辰皓迅速進換洗室將洗漱台上的水漬及鏡子上噴上的泡泡擦拭幹淨，牙刷擺齊，對著同一個方向，收拾好這些，許卿書也從房間裏出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衛衣搭牛仔褲，頭發沒用發膠，軟軟地搭在額頭上，看著就很有學生氣，站門口換鞋的時候，他不扶門框，而是直接扶著紀辰皓的胳膊，沒站穩就直往他身上靠。
    出門前，還推了推他，“走吧。”
    紀辰皓酥了半邊身子，心情卻很好，“走。”
    菜市場很近，都不用開車，走路估計也就十來分鍾。風大，許卿書兩手都揣在兜裏，他羨慕前麵傍著走的一對小情侶，人家抱在一起，女生半個身子都躲在男生後麵，看著就暖和極了。
    許卿書肘子頂了頂紀辰皓的胳膊，“哎，辰皓，你走過來點唄。”
    紀辰皓側臉看過來，以為他有什麼事要說，“嗯？”
    “走近點暖和些，你不冷嗎？”許卿書道。
    “不冷。”紀辰皓說，耳朵上漸漸泛起紅暈，“你要穿我的風衣嗎？”
    他裏麵穿著件奶白的薄羊毛衣，雖然會透風，但對方是許卿書的話，他不介意分一點溫度給人。
    許卿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紀辰皓耳根子更紅了，“怎麼？”
    “我猜你沒談過戀愛。”許卿書笑道。
    紀辰皓看著前方，“為什麼？”
    “談過戀愛的人肯定不會想把衣服脫給別人，自己裸奔，而會說”我可以抱著你嗎”。”許卿書哈哈地笑起來，得意地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把自己調侃了進去。
    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那我可以抱著你。
    紀辰皓咬了咬唇，沒讓自己把唐突的話說出來。
    明明人家是在跟他開玩笑。
    “你談過？”他故作鎮定地問，耳朵豎得直直的，想聽人的回答，又怕聽到自己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我嘛。。。你多大，我多大，我可比你有經驗多了，”許卿書轉過身子，以背擋風，笑意瀲瀲，“不過，兒女情長什麼的最影響我行走江湖，暫無興趣，哈哈。。。”
    紀辰皓被他說得一驚一乍的，手在口袋裏捏著一小片布料揪得死緊，聽完他的話，又鬆下來，慢慢地把布料搓平。
    走到熙熙攘攘的菜市場門口，許卿書本能地不想讓紀辰皓進去了，人又雜又多，味也不好聞，他那一身白衣跟天仙似的，哪裏遭得了這種荼毒。
    “走吧走吧，別上這買了，我們去大超市，現在就回去拿車。”許卿書攥人的衣袖。
    沒給他攥動，紀辰皓穩立如鍾，“菜市場的更新鮮，你要不想去，可以在這等我。”
    什麼話，是我不想去嗎，還不是擔心薰到你。
    許卿書收起自己護犢的心理，“行吧，等下講價看你的。”
    紀辰皓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了。
    不過他也真是第一次知道，菜市場人會這麼多，這麼吵，大家說話都靠喊的，紀辰皓喊不出來，隻好湊到許卿書耳朵邊問他，“你想吃什麼？”
    “隨便隨便，”許卿書被吵暈了，這裏空氣也不好，他隻想速戰速決，“排骨來點吧。”
    “好。”
    他們在菜市場兜兜轉轉了許久，終於找到肉菜攤，紀辰皓指著一塊看起來比較順眼的排骨，“這個多少錢？”
    攤主一聽他問的是“這個多少錢”而不是“排骨多少錢一斤”，就知道來了個待宰的新手，裝模作樣地稱了稱，“兩斤半，二五一十，五五得五，一百零二塊。”
    兩個人都被她一通神算有點懵，完全不知道這個奇幻的數字怎麼得來，許卿書戳了戳紀辰皓的腰，“講價，快講價。”
    紀辰皓哪裏知道該怎麼講，講多少，低著頭窘得不行。
    許卿書想，還是得自己上，便道，“阿姨，八十塊好不好，八十塊嘛。。。”
    “小夥子，102，我不少稱的。”攤主搖著手。
    許卿書又戳紀辰皓，“笑一下，你笑一下。”
    紀辰皓抿出個不怎麼好意思的尬笑，“阿姨。。。行嗎，八十。”
    阿姨揮手，“拿走拿走！”
    “那不客氣啦。”許卿書迅速掃碼付錢，感覺賺了個大便宜，開心得要命，“果然，連賣肉大媽都抵擋不了美色誘惑啊，我決定了，以後買菜一定得帶上你。”
    紀辰皓笑得靦腆，“好。”
    一輩子都行。
    如法炮製，他們又買了蝦，買了兩隻螃蟹一根蘿卜一把青菜，順便讓攤主送了蔥和蒜。
    許卿書成就感滿滿，“色令智昏啊，這就是失傳已久的美男砍價大法，一砍一個準。”
    紀辰皓附和，“嗯。”一點沒覺得自己是“色令智昏”裏頭的那個“色”有什麼不妥，隻看著許卿書那得意忘形的樣子很可愛。
    前麵有堆爛菜葉子，某個正翹著尾巴的人沒注意到，差點一腳踩上去，紀辰皓忙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小心。”
    許卿書腳已經邁出了一半，被拉回來，頭撞到人肩上，他誇張地摸了摸後腦勺，“辰皓，你好硬啊。”
    紀辰皓沒來得及臉紅，下一秒，那人又在嚷，“嘿，燒鴨，香啊。”
    他們走過去。
    燒鴨檔裏坐著兩個小姑娘，眼睛一邊偷瞄他們，一邊嘰嘰噥噥。
    許卿書聽見什麼“CP”，什麼“嗑到了”，他沒反應過來，但直覺是關於他跟紀辰皓的，便含笑問，“你們說什麼，什麼”CP”啊？”
    被人當麵戳穿，女孩臉一紅，幹脆大大方方地承認，“說你們啊，我第一次嗑到活的CP？”
    許卿書眨眨眼睛，“什麼是CP？”
    女孩樂了，“像你們這樣啊。”
    她指著許卿書被紀辰皓拖著的手腕。
    紀辰皓反應過來，臉紅了個透，忙不迭把手收回去。
    許卿書倒是瀟瀟灑灑，“你看錯啦，他是我弟弟。”
    “哦，弟弟呀。”
    “怎麼，不像嗎？”許卿書眨眨眼睛。
    女孩掩著嘴笑，“像，都很好看。”
    許卿書指揮人家給他砍鴨，“鴨腚我不要啊。”
    “什麼是鴨腚？”女孩不解。
    “就是鴨屁股嘛，”許卿書搖頭，“你們賣這個，不知道它的叫法啊。”
    女孩笑得不行，不用講價就給他們便宜了五塊錢，順便還送了兩隻鴨胗給他們吃，還殷勤地叫他們好吃了下次再來買。
    兩人滿載而歸地走出菜市場，許卿書提著那隻燒鴨的盒子放在鼻子邊嗅，“真香。”
    紀辰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起來不太愉快的樣子。
    許卿書捅捅他的胳膊，“辰皓。”
    紀辰皓掀起眼簾看他，還是星河璀璨的一雙眼，“嗯？”
    “以後我們周末都來買菜。”
    紀辰皓，“好。”
    不買燒鴨。
    半路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那雨還挺密，許卿書把衛衣上的帽子一掀，蓋住了頭，但紀辰皓不行，他穿的風衣上沒帽子，小區就在前麵，也不可能這麼幾百米的距離還打車。
    許卿書突然攥了紀辰皓一把，“還愣著幹什麼，快跑，等下雨就大了。”
    深秋的冷風灌滿鼻腔，有輕微的刺痛感，
    兩個提著菜的大男孩在冷雨裏奔跑，這畫麵怎麼也有些好笑。
    許卿書回頭看了眼紀辰皓，他長風衣鼓滿了風，額前的頭發被吹起來，露出俊雅致極的眉眼，如果不是兩手裏都提著菜，真就跟畫裏的仙人差不多，許卿書都要看呆了，毫不吝嗇地讚美人，“辰皓，你真帥啊。”
    紀辰皓抿抿唇，官方回答，“謝謝，你也是。”
    許卿書扭過頭大聲笑起來，“這還帶回誇的啊。”
    不是回誇，是真心話啊。
    回到家，許卿書催紀辰皓去把身上沾的雨水擦幹，自己隻隨便換了件衣服就在廚房裏搗騰，紀辰皓收拾完過去，見許卿書正低著頭擺弄那隻蘿卜。
    “我給你雕個蘿卜花。”他說。
    額前發尖沾水結成幾綹，許卿書微紅泛熱的俊臉上還覆著層水膜，越發顯得臉龐幹淨，他袖子挽起一半，露出勁瘦有力的手腕，抬起臉向人囅然一笑，完全是大男孩的張揚和帥氣。
    紀辰皓聽到自己因為剛剛因運動而加速的心跳聲重新鼓噪，外麵的風聲雨聲也遮不住，他都擔心自己心髒要跳壞了，抬手拾掇菜，轉移注意力，“那我弄這些。”
    排骨他打算燉湯，蝦白灼，蟹清蒸，這樣下來，需要他施展廚藝的就隻是炒青菜了。
    紀辰皓悄悄點開手機，查蘿卜燉排骨要怎麼燉。
    先焯下水。
    什麼是焯水。
    查一查。
    然後放適量清水。。。
    適量是多少，這沒法查啊。
    紀辰皓硬著頭皮放了蓋過排骨的水，打開火開始燉。
    然後料理蟹，那蟹還是活的，眼睛在轉，紀辰皓都不敢怎麼弄它們，放水底下衝了衝，架起蒸鍋，把蟹放進去，蓋上點薑片和蔥條，綁蟹的繩子都沒敢剪了，就那麼直接蒸。
    兩隻爐子都占了，蝦沒法灼，紀辰皓於是洗青菜。
    排骨煲裏的水滾了，他跟許卿書要蘿卜。
    許卿書已經雕了隻兔子出來，長耳朵支棱棱地豎著，皎白可愛栩栩如生，“怎麼樣，好看吧？”
    猝不及防和兔子麵麵相覷，紀辰皓目瞪口呆，這可怎麼燉。
    跟燉兔子似的。
    而且這兔子還有點似曾相識，他越發下不了手。
    許卿書倒是毫不含糊，揭開砂鍋蓋，將排骨撥拉到一邊，整隻大白兔都給扔了進去。
    感謝學校搞活動時發的這套完整廚具，蒸炒煮樣樣齊全。
    許卿書當時差點隨手送人了的，好在留著了，今天派上用場。
    廚房裏傳來烹飪食物的香氣，溫馨熱鬧的人氣頓時盈滿整間屋子，許卿書等不及地調了兩隻醮醬碟等蟹上桌。
    橘粉色蟹殼剝開，蟹肉潔白緊實，剛才從鍋蓋縫隙裏溢出來的鮮香現下有了實體，撕開腿肉，絲絲分明，紋理漂亮，許卿書蘸了醬，第一隻腿遞到紀辰皓嘴邊，“大廚，辛苦了。”
    他兩隻手指捏在蟹殼上，醬蘸得很飽滿，已經沿著蟹殼流到他手腕上去了。
    紀辰皓都來不及用手接，直接伸嘴咬了，忙著抽紙巾給許卿書擦手。
    許卿書笑盈盈地看他，“好吃嗎？”
    “嗯。”紀辰皓點頭，心咚咚地跳，感覺很幸福。
    這大概是他吃過的最美味的蟹肉。
    他們對著一桌子菜吃飯，許卿書誇張地讚美人的廚藝。
    紀辰皓謙虛，“是菜好。”
    許卿書夾起一條青菜，問他，“青菜也很好吃啊，這怎麼講？”
    紀辰皓抿了抿唇，有點想搖尾巴，心想下次我可以做得更好。
    他默默將手腕往袖子裏縮了縮，手腕內側有一圈被油濺出的小泡，先前還覺得火辣辣的，現在隻剩了一點癢。
    菜吃完了，開始喝湯。
    蘿卜排骨湯燉得很清甜，就是水有點少，一人舀了一小碗就見底了，排骨倒是很多。
    “營養都在蘿卜裏呢。”許卿書說，拿湯勺從兔身中間斬斷，一人分一半。
    紀辰皓有些憐憫地不忍下口，許卿書一口咬了隻兔耳朵下來，“你喜歡這個啊，那下次再買蘿卜，我專給你雕花樣，我很小就會雕了，跟我媽學的，我媽跟外婆學的。”
    許卿書說著，眼睛暗了一下，隻是一錯神的功夫，又恢複自然，臉上笑嘻嘻的。
    “我。。。我家以前有個阿姨也雕得很好。”紀辰皓說。
    許卿書想大戶人家肯定都是有保姆的，他說的阿姨應該是保姆阿姨，一邊咬著排骨，一邊含糊地答了句，“真的啊，那阿姨現在還在嗎。”
    紀辰皓，“她走了。”語氣有點落寞。
    “哦。”
    一起做飯吃飯，是很容易拉近兩人相處距離的方式，許卿書喝著湯，從碗沿上瞟人，“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麼不多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