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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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江臨,沒有炎熱的酷暑,倒像沾染了些梅雨季,整天下著大雨。
連綿不斷的雨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樣子,讓人在這樣一個濕潤的夏天不由得皺起眉頭感慨一下,天公不作美啊。
白喻倒不是江臨的原住民,不太清楚江臨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下著雨,白喻隻是覺得這樣子的天氣很耽誤自己的行程,多次想要出去,因為天氣原因隻好作罷。
又是這樣一個雨天,白喻從旅館裏的房間裏出來,在一樓的大廳看著外麵的景象,眼睛裏像是有一層霧,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旅館的門口掛著貝殼的風鈴,因為外麵急促的風聲和雨聲,風鈴一響,發出貝殼碰撞的聲音,很好聽。
“白喻,你到底要去哪裏?你不能告訴我嗎!”
白喻尋聲看向了說話那人,那人一頭銀白色的頭發,樣子讓白喻很眼熟,隻是白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隻知道這個人跟了自己一路,跟著她來到了江臨,跟著她一起住在這家旅店裏,猜不出這人的想法,但警惕些倒沒什麼問題。
白喻並沒有對他的話做什麼回答,雙眼一直看著窗外被雨水打濕過的葉片。
聒噪的人比不過雨景能洗滌心靈。
這種人嘴應該被用502粘起來,然後踢出去省得礙事。
男人看著白喻根本不理睬自己,煩悶的走到白喻旁邊說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亂跑了,跟我回南荷吧,沒有那個女人我們倆能過的很好的。別胡鬧了,和我回去吧。
白喻看向身旁的那個人,腦海裏凝聚不出對他有什麼情感,可這人反複出現在自己身邊,讓她非常煩躁。
他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不知道想要幹什麼。
旅館的一樓,除了白喻和這個銀毛之外,也有一些來一樓看雨景,喝喝茶,聊聊天的,不時嗑點小瓜子說說話。
白喻和這個銀毛的說話聲,不由得引起一樓的人注意,漸漸周圍也傳出幾聲低語,讓人很煩。
她從口袋裏抽出一根女士香煙,點上火,吸了幾口,對男人說了一句話:我他媽去死,你也要跟著?!
男人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白喻也沒有心思管他在幹嘛,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拿了一把黑色的玫瑰傘和一個黑色的帆布包出了旅館。
出了旅館,白喻的麵前是江臨的雨景,身後不時還能聽到旅館的風鈴響,她決定帶著自己沒有完成的事去完成。
江臨,江臨,是一個靠海的城市就和南荷一樣,隻不過江臨是瑜槐的故鄉。
白喻還記得瑜槐曾經說過等她死後就將她的骨灰帶回江臨。她想看一看江臨這個將她養大的地方。
白喻做到了,她將她的骨灰帶回了江臨。
她還沒有將瑜槐的骨灰交給她家裏人,瑜槐的家裏人很多年前並不接受瑜槐和白喻她們兩個的戀情,瑜槐便離開老家,和白喻定居在南荷市,直到今年瑜槐因為意外去世,才以另一種方式回了江臨。
白喻一直沒有辦法勇氣在時隔十幾年後,去見瑜槐的家裏人,不知是對他們害怕還是什麼其他的情感。
上次去見他們的時候是在十幾年前的高三畢業的那天,瑜槐在放學後將白喻拉到自己身邊,從書包裏掏出兩張機票。
那時候她們兩個,還是青澀的少女,對於感情和生活都不太了解,但當瑜槐把機票小心翼翼的放在白喻麵前的時候,白喻真的覺得那一刻心髒突然猛跳了那麼幾下,有點心動。
瑜槐說,高考以後帶白喻去見一見自己的父母,想和父母表個態,爭取以後能做一對光明正大的情侶。
白喻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隻覺得臉上熱熱的,好像被火燒著了一樣,眼睛先是微微酸澀,隨後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臉上滑落下去。
白喻雖然想過與瑜槐她們兩個的未來,但是她太過膽小,害怕她們兩個的情感經不住風雨和外界的打擊。
對於白喻來說,她想將瑜槐保護成溫室裏的玫瑰,隻供自己一個人去欣賞,這樣就沒有人去指指點點了。
可是想到瑜槐要帶自己去見家人就好開心,瑜槐邊笑邊用手擦白喻的眼淚,笑罵道:“傻瓜,哭什麼?我是帶你去見我家人,不是去奔喪。”
白喻擦幹淨眼淚,由著瑜槐拉著自己收拾東西,高考完以後沒有什麼東西要帶走,高三最多的還是書本、作業之類的東西,而她們隻需要帶走自己的生活用品就行了。
白喻收拾完東西,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和瑜槐坐上了飛機。
飛機上的風景已經沒有印象了,但飛機上能看到的除了看起來離自己跟近的雲朵,藍天和可以俯視的風景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當年的很多事情就像是被一碟老舊的碟片放著,模糊但又透著些真實。
但記得最清楚的便是機票上麵的目的地是一個叫江臨的地方。
飛機在晚上六點到達了江臨的機場,兩個人就這樣推著行李箱,從機場打了車,去了瑜槐家。
瑜槐的家是那種獨棟的小別墅,院子裏長滿了玫瑰花,開的又大又豔,像是童話裏的房子,還帶著些夢幻。
瑜槐拉著她敲響了門,安慰著白喻不要緊張,她的父母應該會理解的。
可事實卻總往相反的方向發展,她和瑜槐並沒有得到瑜家父母的同意,甚至導致瑜槐離開了江臨,和後來很多事情的發生。
白喻現在隻求能讓瑜槐回到江臨就好,其他的已經無所謂了。
白喻憑著記憶裏的位置找到了瑜槐的家裏,和記憶裏的樣子差不多,黑色的柵欄門,滿院子玫瑰花,漆色大門。
隻不過這次來是來將“瑜槐”還回去的。
白喻也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貪戀瑜槐給自己的美好,而讓瑜槐和自己牽絆一生,是不是錯的,她們倆要是一開始就不認識是不是瑜槐就會有自己的幸福人生。
煩惱和思緒如雲,在心裏想了許久倒像是變成了一團毛線,怎麼理也理不好,再加上下著雨,又開始變得煩悶起來。
這次白喻沒有選擇抽一根煙,而是在路邊煩悶的走了好一會才去敲門,怕抽煙煙味太大薰到人。
開門前,白喻的內心十分緊張,開門的人,白喻也勉強認了出來是瑜槐的爸爸,十幾年讓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瑜父開門的時候穿著件黑色毛衣,係著紅圍裙,拿著鍋鏟,看樣子過的還算開心。
白喻也是一鼓作氣,從包裏拿出那個骨灰盒,遞到瑜父麵條,希望能求瑜父,帶瑜槐回家。
瑜槐的父親,看了幾眼,眉毛低了低,從白喻手中扯過,將骨灰盒扔出了院子,關了門:
“這個女兒我不認,什麼狗屁骨灰,她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木盒在被扔出去的瞬間,拋出一道弧線,慘淡的滾落到地上。
暗色的木盒因為剛才那麼一摔,已經有一些露了出來,有一點被雨水淋到,白喻跪在地上將骨灰一點點的裝回盒子裏,帶著盒子離開了瑜家。
白喻不想去和那一家人說些什麼,她隻求能讓自己的瑜槐不要受到傷害。
本來來江臨就是將瑜槐的骨灰送回家,然後白喻便選擇自殺的,現在瑜槐還在自己身邊,計劃好像有了變化,白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放瑜槐的骨灰了。
她們兩個都是沒有家的人,找不到也沒有家了。
白喻沒有了希望,幹脆連傘也不打了,捧著骨灰盒朝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走,走了很久,直到眼前沒有了護欄。
白喻抬起眼眸,看見麵前是一片海。
她來到了海邊,她突然想起來瑜槐她說過她喜歡大海,白喻做了一個荒誕的決定將瑜槐的骨灰撒進海裏,也算是找了一個歸宿了。
骨灰被一陣浪花湧著,與海水一起流淌。
“瑜槐,下輩子別愛我了,祝你幸福吧。”
白喻聽著自己說的話,再也忍不住淚水了,酸澀的淚水伴著大雨一起流下。
明明兩個人已經熬過去那麼多年了,為什麼老天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讓她的瑜槐離開了她。
雨很大,白喻看著大海,她後悔了,不想讓瑜槐下輩子不再愛她,她要去找瑜槐了,她要和她說清楚,她白喻會一直一直愛她的……
岸邊踩出一條腳印,深深淺淺,雨水不斷的衝刷,企圖消滅痕跡。
漸漸的白喻感覺到了一陣陣難受,突然睜開了眼睛,依舊是那片海裏,或許是在彌留之際,她突然想起了一切。
她沒有找到瑜槐的屍體,她也沒有去過江臨,瑜槐她早就離開了她,而白喻終於解脫了,她真的可以去找瑜槐了……
雨水在海麵上不斷的碰撞,撞出點點雨水又混進了海水裏,漸漸融為一體。
海麵波光粼粼,看上去沒有任何風浪,興許江臨是假,也可能是其他,但所經曆的一切總會以一種新的方式呈現,日出即是故事開始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