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尚同學？”
    “……怎麼？”躺在床上關閉了十五分鍾眼睛，吹著溫度適宜的空調，創造了七八分鍾夢的尚元問。
    坐在床尾的孫銘伸手，遞過來一瓶水，說：“你睡著了？喝水嗎？”
    “……謝謝。”我正好渴了。
    接過來瓶子外麵還冒著水珠的蘇打水，拇指和食指捏住粗糙的塑料瓶蓋，順時針使勁。
    開了。
    灌進嘴裏，沿著口腔，沒氣蘇打水一口氣衝進喉嚨裏，像咽了一堆無渣屑的、模擬水果的、非水果榨汁液體。
    小矮子啊，在買到難吃的東西方麵真是有絕倫的天賦。
    擰上蓋，從兜裏掏出紙巾，擦了嘴，又說了聲謝謝，尚元將喝空掉的蜜桃味蘇打水放進孫銘撐著的塑料空袋子裏。
    這人正在吃十五分鍾之前還沒有出現在這個房間裏、十五分鍾之後經由某人之手從超市買回來的果凍。
    “要吃嗎？”
    “……不了，謝謝。”
    “你要在這裏再躺會嗎？還是回宿舍。”孫銘吃掉了一包橙子味的吸吸果凍，又擰開一包荔枝味道的。
    “直接回去吧。”尚元看了一眼表，距離上午放學還有兩個小時。
    “那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孫銘已經站起身將裝了垃圾的塑料袋係緊後拿在手裏晃。
    打了個哈欠，尚元兩條腿都從床上撤下來，慢吞吞係鞋帶。
    和趴在辦公桌上打瞌睡的劉老師打了聲招呼，倆人就出門了。
    哦，尚元在孫銘的提醒下沒忘記要了張證明。
    就是那張附有暢通無阻回宿舍功能的校醫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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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裏居然有那麼多棵桂花樹。”孫銘指著醫務室路旁的好幾棵樹，對尚元說。
    再下去一段時間得香死，不過北方會做桂花糕點嗎？到時候偷偷摘點，郵寄給阿爸？
    “確實。”小矮子怎麼認出來那些就是桂花樹的？
    “我前兩天和許文川經過這邊的時候，還發現了幾棵石榴樹，不知道學校會不會打農藥，不打的話我們幾個過來摘？”
    “好。”哪幾個人是我們？
    “說起來，不知道你們班清不清楚，其實從行政樓一樓可以直接穿過來，不需要繞到籃球場那邊就能直接到食堂。”孫銘正在給尚元展示他和許文川為了能夠早一步吃上飯而尋找到的一條捷徑。
    “知道。”姚鵬他們早就把這些地方摸索清楚了，雖然我們班在一樓，走不走捷徑都肯定比小矮子他們快。
    “還有，籃球場那邊有一堵牆好像挺矮的，他們拿外賣都跑到那邊拿。”早就做好了要在學校裏麵混個一官半職的許文川，在開學前就已經在學校貼吧和高年級的學長學姐混了個臉熟，連帶著獲得了一些小道消息。
    “哦。”這個消息不知道，雖然我也用不上。
    “聽許文川說，教學樓樓頂和宿舍樓樓頂都是開放的，不知道能不能上去烤肉？”開放式的樓頂，就是那種漫畫啊、韓劇啊中青春美少女、美少年會去非法聚集的地方。
    “……”所以說，小矮子這腦子裏除了吃的還有啥？
    倆人就這麼一個說一個應和，走到了宿舍，並將兩張證明交給了宿管阿姨。
    你的證明哪裏來的？尚元在樓梯上用眼神示意孫銘。
    “你室友的。”陳奇的，他家裏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打已經蓋了章、簽了字的證明，名字和病因都空著，孫銘看見了，厚著臉皮要了幾張以備不時之需。
    尚元點點頭，與孫銘在樓道裏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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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了。
    躺床上看了四十分鍾網課的孫銘如是想。
    不是饑腸轆轆的餓，是細水長流的餓。
    後悔了，剛剛應該和他們說一聲中午給我帶飯的。
    許大副班長應該能記得吧？等等……
    也許，用不著許媽媽送飯了。
    一骨碌爬下床、打開櫃子、掏出楊掌櫃、撕開塑料膜、撕開麵餅粉餅菜包鹵蛋包、衝出宿舍門、衝回宿舍拿水卡。
    一氣嗬成，孫銘選手用時三分半。
    嘴裏叼著乳黃色還是什麼顏色的塑料叉子，一手捧著酸辣粉麵菜蛋，一手放水卡，嘩啦啦接了熱水，就等著泡好了。
    回宿舍吃？還是，運動運動後吃？
    腦子裏用了五秒就得出了結論的孫銘，捧著用塑料叉封住口的泡麵，連走帶小跑，出現在了樓梯間。
    目標是頂樓，又名露天陽台的地方。
    很快，距離三分鍾的黃金泡麵法則時間已經過去了30秒。
    很好，多泡一會兒也可以，反正粉絲好像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徹底泡開。
    拐進七樓的樓道內，孫銘長呼了口氣。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勝利就在前方！
    仔細看一眼，這七樓很多宿舍都是大敞著門的嘛？沒人住？
    往前走了幾步，孫銘又退了回來，將頭伸進一個看起來還挺明亮、一看就陽氣很足的宿舍。
    亂七八糟，地上都是垃圾什麼的，床上有的蚊帳也沒拆掉，上一屆高三住過的？
    “沒什麼有用的呀……”皺了皺眉，後背開始呼呼冒汗的孫銘，把探出去的頭和腳同時收回來了。
    “你在幹嘛？”男人的聲音在走廊回蕩。
    “啊？！”身體先反應了，猛地躥了一下，接著孫銘的尖叫也在回蕩。
    ……這一次，孫銘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沒把拳頭揮出去，或者說，沒有手裏的泡麵扔出去。
    而對麵的人，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隔得大老遠一手端著一個學校發的藍色大塑料盆站著。
    “去樓頂吃泡麵啊？”在光亮的走廊裏，皮膚白到反光，端著倆盆的尚元發問。
    “啊，你呢？去樓頂曬，曬衣服？”在大敞著門的無人宿舍門口，整張小黑臉正由白轉紅，端著桶泡麵的孫銘回答。
    成了，巧了，太好了，倆人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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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施工隊偷工減料，隻用了水泥糊起來，壓根沒鋪瓷磚的七樓通向樓頂的樓梯上。
    啪的一聲，孫銘打死了一隻往尚元胳膊上飛的蚊子。
    孫銘和尚元麵麵相覷。
    孫尚二人與門和門上的鎖又麵麵相覷。
    說好的開放式呢？成吧，尚元舉著盆，準備往回走了。
    “等等，這鎖能開。”孫銘上前，看了兩眼鎖，把尚元又叫回來了。
    “能開？”尚元的疑問句。
    小矮子手裏有鑰匙？萬能的？
    “能開。”孫銘又一次的肯定句。
    哪來的萬能鑰匙？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曉得不？
    “你怎麼開？”尚元的疑問句二號。
    開了是不是就違法了？那是會開好，還是不會開好？
    “用工具開。”孫銘的肯定句二號，“細長鐵絲類型的東西。”
    不是吹的，是真有工具就能開。
    雖然自己身上現在無工具。
    歎了口氣，尚元終於將兩個塑料盆放下來了，然後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
    “挖耳勺可以？”
    簡直不要太可以了，放進局子裏錄筆供的時候，這東西都能成為我們結為作案同夥的重要證據。
    “可以啊，不過我得掰彎這前麵，之後這耳勺就沒法用了。”孫銘接過這一大串鑰匙，哦哦，上麵還掛著指甲鉗、迷你折疊尖刀和小刀？
    真是個好媽媽啊，二號好媽媽。
    “我之後去超市再買一個給你吧。”孫銘也把自己的泡麵放在地上了，將挖耳勺從鑰匙扣上拆下來，鑰匙還給尚元。
    尚元手拿回鑰匙，揣進褲兜，說沒事。
    這時，邊上孫銘開始動手操作。
    一手捏住挖耳勺的柄部分，一手掐住前麵小小的耳勺部分，沒怎麼用力這東西就彎成能用的程度了。
    之後，為了更方麵開鎖，孫銘又掏出手機開了手電，交給尚元，讓這人拿著對著鎖孔，自己來開。
    腦子裏粗略回憶了一下夏令營教練教的東西，孫銘就把挖耳勺伸進鎖孔裏，嚐試著觸動裏麵的單子，哢噠，鎖孔裏的彈子撞擊到鎖芯壁上，再多增加了點扭力，試著轉動了方向。
    很好，手藝沒生疏，考不上大學還能去當開鎖工人。
    “開了。”學霸這算多才多藝？邊上的尚元想。
    “開了。”孫銘把重要工具彎曲的挖耳勺放進自己口袋裏，“幸好是把小鎖，還是最普通的彈子鎖。”
    尚元把鎖掛在一邊，推開門。
    細細的灰塵在孫銘周圍飛，聳起鼻子，猛掏了一把口袋，將紙拿出來捂好鼻子。
    好曬，空氣熱，灰塵有點嗆人，不適合鼻炎患者來。
    一手捂好鼻子，一手接過尚元遞來的自己的泡麵，說了聲謝謝，孫銘先踏進了樓頂。
    圍欄附近風景很好，正好能夠看到學校旁邊小河的位置。
    孫銘揭開明顯泡過頭的粉麵菜蛋的蓋，用塑料叉子把底下的粉絲翻上來，又從口袋裏掏出醋包，牙齒撕了一個小口後整包都倒進了麵裏。
    這宿舍樓的樓頂還挺小的，那些是太陽能板？白色的是存水箱還是電箱啊？
    趕緊很適合作為恐怖類題材的發生地點，等等，不對吧，一般都是作為愛情故事的發生地點……
    繞著樓頂淺淺轉了一圈，孫銘用叉子叉起鹵蛋，咬了半口，覺得塑料橡膠一樣的蛋太幹吧，又把剩下半個泡回湯裏了。
    繞到正對著一個杆子晾衣服的尚元邊上，問這邊方不方便曬。
    尚元點了點頭表示還行，他正把一件短袖抖開、捋順、捋平了掛在衣架上。
    孫銘在尚元邊上站住了。
    嗯，我真是個優秀的預言家，之後學習不好還可以去擺攤幹占卜。
    瞧瞧尚元這衣服曬的，板正的很嘛，是個好媽媽，和阿爸有得一拚……

    作者閑話：

    遲來的十一月快樂！祝各位看官身體健康、事事順利、財源廣進～（不是說吉祥話試圖逃避我停更這麼久的現實……）以及，文中開鎖部分是我胡編的，日常生活中不可以嚐試哦，危險動作，請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