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翼帶著幹警們立刻趕往了柳春蕾打工的城市，她在郊區的一家製衣廠做縫紉工，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老板仍留著她的離職申請，同事也還記得一些瑣事。
    “她有個男朋友，倆人本來想結婚的，但不知道怎麼就分手了。”如今同事說起來還有些唏噓，“她沒跟我們說具體的分手原因，這個也不好瞎猜，但是見她沒有多難過。”
    “沒有多難過是什麼意思？”越翼追問。
    “就是女孩子嘛，被分手了肯定要哭哭啼啼，可她好像跟沒事一樣，所以我們都覺得是她提的分手。”
    “她平時住在宿舍？”
    “是啊，她跟我們住一起，柳春蕾這個人比較傳統。”一名年紀稍大些的同事說，“她的男朋友來廠子門口接過她，保安室也許還能找得到監控。”
    等老板找出了柳春蕾的離職申請，辭職的原因那一欄寫著，”回老家。”
    “她分手之後就說想回老家待一段時間，柳春蕾的活做得不錯，當時我還很惋惜，告訴她要是還想出來打工就再回廠子裏來，不過她說自己想回老家找活幹。”
    老板回憶起了一年前的事，“我當時也問過她是不是分手了心裏不舒服，本來想著給她再介紹個，可她說還是想回老家找個知根知底的。”
    “知根知底？柳春蕾的原話是這個？”
    “是的，這個我記得蠻清楚的，我當時以為是她那男朋友身上有案子，還讓門衛多注意點來著，不過柳春蕾走了之後他也沒再來過。”
    越翼凝眉，柳春蕾很有可能是發現了劉風華吸毒，所以當機立斷要與他分手，這也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
    她失聯是在去年五月份，嚴家慘案發生在六月底，無辜的柳春蕾就是他們一切暴行的開端。
    可現在左康和劉風華又在哪裏，”練膽”之後的他們有沒有再次犯下罪惡，現在已知的幾起案子也許隻是他們累累罪案中的冰山一角，到底還有多少是警方不知道的。
    清明節當天，穆江岐和同事們也參加了嚴家的葬禮，嚴家四口的骨灰壇被埋進了親戚家的菜地裏，倖存的孩子穿著白色的麻布衣站在最前麵，身後是暫時收養他的叔叔嬸嬸。
    恍惚間穆江岐好似回到了十幾年前，他抱著父母的骨灰站在墓園裏，身旁是在與叔叔嬸嬸爭吵的親戚。
    舅舅和舅媽堅持想要撫養自己，僅僅是因為想霸占父母的賠償款和保險金，他們甚至計劃好賣掉父母的房子以後換套舒服的電梯房。
    16歲的孩子呆呆地望著互相推攘的親人們，他腿上還穿著母親今年新織的毛褲。
    記憶裏的叔叔和嬸嬸並不善於言談，父母下葬當天的場麵很亂，墓園的管理員甚至叫來了警察。
    接著是在鄉下的爺爺奶奶趕了過來，他們坐在父母的房子門口與舅舅一家對峙，姥姥姥爺在拉扯中摔在了地上。
    往事不堪回首，叔叔嬸嬸聲嘶力竭的據理力爭，舅舅舅媽咄咄逼人的冷嘲熱諷，爺爺奶奶的淚流滿麵，姥姥姥爺的指桑罵槐，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最後警局裏一個民警問他，你想去和誰一起生活，穆江岐看了眼身後父母單位裏的同事說，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這似乎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當年的穆江岐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