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渚的推斷，使得在場的人都露出了惶惶之色。
    陳秋是擔心結陽，祺祥祺靜則是很清楚結陽的實力，連翹是因為看到他們都緊張而不自覺地被影響了。
    呃，好吧，其實還是有個人很蛋定的。
    那就是祺郡小盆友。
    陳秋有點無語地摸摸祺郡的頭：“小郡真好。”
    祺郡正在努力朝桌子上的點心進攻，聞言，抬頭看了眼陳秋——明顯不明白陳秋何出此言。
    嘴巴裏麵還鼓鼓囊囊地塞滿了牛軋糖。
    看著祺郡那無辜的表情，陳秋再次表示敬意：“小郡真了不起。”
    “有時候，”祺祥嘀咕，“我也很好奇這家夥的神經到底有多粗。”
    “祺郡的心理素質很好。”祺靜道。
    ……與其說是心理素質好，不如說他完全不想事兒吧，
    連翹在心中吐槽。
    看了眼連翹的表情，祺郡突然道：“……你接手了小秋秋的工作。”
    “哈？”連翹表示不解。
    其他人均扭頭看向連翹——看起來，他們也很不解。
    “以前小秋秋都負責吐槽。”
    “……”連翹。
    “……”除祺郡外的所有人，其中包括了印渚。
    我錯了，其實你有想事情吧，而且非常敏銳。
    隻是，你思考的問題，非我們常人所能領悟啊！
    連翹黑線。
    “先吃飽東西。”祺郡繼續蛋定道。
    陳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真不愧是小郡，我們要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才能解決之後的事。”
    祺郡茫然地看著陳秋。
    連翹在旁邊看著陳秋，不由自主地抽/搐嘴角——學長，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完全不認為你眼前那個滿嘴塞滿糖果的貨會這樣有內涵。
    再看看其他人……
    好吧，看起來他們也很清楚這完全是陳秋腦部過度，事實永遠是殘酷的。
    “小郡要吃什麼？”陳秋完全沒注意到大家糾結的表情，笑眯眯地對祺郡道。
    祺郡似乎有點奇怪陳秋的態度改變，但他眨眨眼，似乎並沒興趣考慮許多，很快將自己喜歡的食物說了出來。
    陳秋讚許地摸摸祺郡的頭，甚至打算起身親手去做夜宵。
    還是印渚以要跟他說正事為由，製止了陳秋。
    “雖然由自己查詢得到的資料會記得比較牢固，但現在時間有些緊張，而如果憑借你們，大概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找到這方麵的資料。”印渚道，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狀物體。
    打開。
    卻是一台微型筆記本電腦。
    連翹再次看到祺祥跟祺靜都露出了黑線的表情。
    印渚手指輕點幾下，然後推給陳秋他們看：“這隻有簡單的介紹，看完我再給你們說。”
    屍鬼是一種已經消失許久的惡靈。
    屍鬼是由鬼族魔化而成，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和瘋狂的本能，他們能夠將一切都化作增殖的能量，全部吞噬下去。
    沒有一絲理智，隻知將眼前的所有物事都吞入體內。
    一開始，他們不懂畏懼，也不會有情感，隻知進食，破壞。
    最初的屍鬼並沒有固定的形態，但隨著吞入生靈的增加，會漸漸進化，根據吞噬物品的成分，轉變成跟吞噬物種無異的形態，甚至擁有思維，情感能力。
    那是最邪惡最可怕也最癲狂的魔鬼。
    陳秋將這短短的資料看完，深呼吸一口，抬起頭，看向印渚，卻沒有說話。
    待到祺祥祺靜將資料也看完，看向印渚時，他才開口。
    “是不是覺得有點麵熟？”印渚淡淡道。
    何止是麵熟，這樣的介紹，跟自己所知道的某個人的使命吻合到近乎可怕。
    連翹雖然也看了資料，但他隻是知道那種叫屍鬼的對象非常可怕，但卻不明白他們為何會露出這樣凝重緊張的神情，所以他顯得有點茫然。
    就連祺郡，也跟著看了一點，所以臉色也暗沉了下來。
    雖然他們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都有著千言萬語待述說，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屍鬼本來就是破壞力強大的物種，一個地方一旦有一隻屍鬼存在，很快，所有的生靈都將被吞噬驅逐。”印渚道，“也正因為這個，所以鬼族極為排斥屍鬼。”
    “但他們並不能從根本上清除，為了控製屍鬼，鬼族不得不將禍水東移。”
    “當然，為了控製屍鬼的爆發頻率。他們采取了某種術法，”印渚解釋道，“或者，你也可以稱之為詛咒，所有的屍鬼都有一個首領，所有的屍鬼都聽從他的號令，稱他為父親，隻要他存在，就會保證屍鬼的出現幾率處於一種能控製的頻率中，一旦屍鬼數量到極致，根源將會發狂，癲狂致死，最終將所有的屍鬼都清除幹淨後自我毀滅。然後，等待下一個輪回，下一次爆發。”
    “但要擔當這樣身份的靈魂，必須是強大堅韌的。”
    “這樣才能在不斷的自我毀滅中，不至於碎裂。”
    說到這裏，印渚終於看向陳秋：“……我想，不用我多說什麼，你應該知道我接下來的話。”
    陳秋沉默好一陣子，才道：“恩。”
    祺祥小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希望這是真的。”
    “你知道印渚大人不會跟你開玩笑。”祺靜輕聲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是真實。”
    “……水……”陳秋隻是低聲呢喃出這個名，便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來。
    “不要說。”祺祥低聲道，“不要說出來。”
    陳秋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不說並不能證明什麼。”祺郡道。
    “……我知道。”祺祥笑了笑，“我知道啊，但是總覺得，如果不說出來，好像就不會那麼淒慘。”
    “自欺欺人。”祺靜道。
    陳秋跟祺祥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如果是小薔在這裏，我想，她也不願意聽完這句話吧。”陳秋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
    “大概是。”祺祥笑，“人類就是熱愛自欺欺人。”
    幾個人露出了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一般的表情，互相對視一眼，沉默了下來。
    “因為靈魂強大，所以才被選擇了？”陳秋最後苦笑一聲，“這會不會說起來太過於沒道理，太過分了點？”
    “這是真理。”印渚道，“強大之所以為強大，就在於這份強大的來之不易。”
    “沒有誰能夠一鑄而就。”印渚繼續說道。
    “龍與鳳凰互相爭鬥，然後在這漫長的年歲中不斷變強，接受時光對靈魂的磨礪。”印渚道，“這是他們使命，也是他們的本能，如果不是不斷爭鬥，也不可能在失去力量給予人的這麼長時間仍舊存在。”印渚的話說得有點隱晦。
    但做為了解當年真相的陳秋，自然能夠明白印渚的意思。
    相比起來，祺祥跟祺靜都有點困惑的樣子，連翹跟祺郡倒是比較幹脆——表情均為一片空白。
    陳秋有點抱歉地朝祺祥祺靜笑了笑：“事情有些複雜，一時說不清，改天……”遲疑了一下，笑：“等到合適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們。”前提是時機合適的話……
    祺祥跟祺靜倒是明白陳秋的言下之意，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笑。
    陳秋擔心會引起他們的不悅，但是現在的確並不適合讓他們知道——確切來說，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寧願一生都不讓他們知道。
    人類的存在本來就隻是神明的儲備糧、本身的意義為零？
    說出來，隻怕眼前這些朝氣蓬勃的臉就會黯淡下來。
    那種被全盤否定的感受，隻要我知道明白就好了。
    所以，他看著自己夥伴的表情是有些忐忑的。
    但祺祥卻道：“小秋秋真是長大了。”
    祺靜揚眉笑：“這才是對的，畢竟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如果還是以前那樣單純傻氣的孩子，那雖然還是很可愛，但卻不像我們認識的小秋秋了。”
    “哎？”陳秋愣住。
    “傻氣卻不愚笨，才是小秋秋。”祺祥微笑，伸手摸摸陳秋的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決心不告訴我們，但如果哪天你覺得我們可以與你分享這件事，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來告訴我們的。”祺靜笑著看著陳秋道。
    “隨時洗耳恭聽。”祺郡結論。
    “不，不會不高興？”陳秋睜圓了眼。
    三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就連祺郡也笑了起來。
    “我覺得小秋秋不肯說給我們的事情，一定是不好的事。”祺祥聳聳肩，“或許某天我會知道，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是由你親口告訴我。”
    “所以說，並不是所有的隱瞞都是惡意。”
    “是小秋秋就不怕。”祺郡道。
    “隻是，我們也不希望你將所有事情都背負起來。”祺祥揉亂他的發，笑道。
    “我們是夥伴，朋友。”祺靜道，“很多事情都彼此息息相關。”
    “被印渚大人傳染了。”祺郡再次精辟道。
    “……”坐在旁邊旁聽小動物們溝通的印渚莫名中槍，抬頭看看他們幾個，再又低下頭繼續看手提電腦。
    陳秋看著朋友們幹淨純粹的雙眼，呆了半晌，然後彎起唇角笑了起來：“恩，我知道我們是朋友。”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雖然這要做起來是如此困難。
    因為我們背負的責任原本就夠重。
    但對我來說，我更看中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