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劇•;人間 第19章 預見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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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東西,吃過午餐後,與官兵們告別,幾個人打算就此離開。
連翹走在最後麵,經過那個小軍官身邊時,他不由地說了句:“……我們後麵的人,要三點多才會過來,這段時間,請小心點。”
那位軍官笑了笑,露出爽朗的笑容,不以為意地說:“好,一路順風。”
一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他並未將自己的勸誡放入耳中。
連翹隻是在心裏默默歎口氣,跟著前麵的人走出了村子。
根據祺靜的話,再聯係自己的夢,連翹可以判斷出如果自己沒有弄錯的話,那麼就是從自己離開直到後續隊伍到來的時間會出事。
但他又不敢說,生怕改變什麼會導致更糟糕的後果——比如會讓自己這個小隊的人都受到致命傷害之類的……
雖然他們也許跟這位軍官一般不在意,但做為知道事情走向的自己,卻非常清楚改變很可能會導致更多局中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預計的悲慘,比不能預計的災難要好上很多。
連翹隻能這樣告訴自己。
白薔纏著手中的白色紗布走最前麵帶路,一邊在跟祺祥交談著什麼。
祺靜手中拿著一枚扁口的瓶子,做出了收集空氣一般的詭異動作。
隻有陳秋牽著祺郡,安靜等待連翹跟上,與他並肩慢慢走著。
相比起來之前幾個人那有些戒備的神情,回程路上,他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隨意很多。
說實在的,連翹甚至在心裏懷疑,其實他們在來路上戒備的對象是自己,怕自己不知死活隨便行動,從而導致自尋死路什麼的發生……
雖然不清楚他們真正實力有多強悍,但聽陳秋說起他過往的經曆,那絕對比此刻驚險數倍。
而且祺郡在自己眼前展露的那一兩手也已經著實說明了這一隊人的平均水平。
這至少證明他們完全不需因為自身安危戒備什麼,因為眼下的危機在他們的眼裏也許不夠看。
隻是深命運捉弄的連翹實在是太清楚偶然這個詞彙代表的意外了。
所以他隻是沉默地跟著一行人,一言不發。
他們來時駕駛的車子還泊在原處,幾個人安靜上了車。
連翹也打算跟著上車,突然陳秋拉了他一下。
連翹回頭看看陳秋。
“你,看到了麼?”陳秋低聲道。
連翹愣住。
這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這個連翹或多或少地明白。
但他從未在這些人麵前承認過,也不打算承認。
此刻,被陳秋以這樣直白的口吻提起,他出現了短暫的呆愣。
就好像兩個在擂台上的對峙,他以為對方可能會玩什麼花招,或者怎樣躲避自己的攻勢,卻不料人家一上場就直接給了個直拳。
然後,連翹就被陳秋的這個直拳給砸蒙了。
他雖然擅長拐彎抹角,隱藏自己的情緒,但一旦陳秋這樣直接問起自己來,他反而傻住了。
“那些軍人,他們會出事。”陳秋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會死麼?”
連翹張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看著連翹的表情,陳秋就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了。
他笑了笑,朝車內的白薔喊道:“小薔,可能等下會出事。”
白薔已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探出頭,看看車下的陳秋跟連翹,應了聲:“好的,我”
“不要去!”連翹仰起脖子,大聲地朝白薔吼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不要改變什麼,會死的!不要去,不能去!讓他們就那樣吧!”
陳秋跟白薔雙雙愣了一下。
“原定的軌道發生錯亂,會導致更壞的事情發生,不要去做任何事!”連翹緊張慌亂地朝白薔無頭緒地嚷嚷,“哪怕你們很強,也無法扭轉命運的力量!”他甚至已經衝到車門前,試圖擋住白薔下車的打算。
已經有那麼多的人會死去,就不要,再增加新的死亡。
“我們沒打算扭轉命運的安排。”陳秋微笑著按住連翹的手,將之拉了下來。
連翹一愣,呆呆轉臉看向陳秋。
“命運這種東西,沒有誰能夠扭轉。”陳秋笑,“我們能做的隻是順應他。”
“順應他?”連翹還有些沒回神,呆呆看著陳秋。
“白癡。”白薔推開連翹,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無法預料永遠要比能夠預見可怕,所以我們才不會做這樣沒腦子的事情。”
“那……”你們的話是什麼意思?
從未有人跟連翹說,除了無奈觀看,還能做點什麼,這讓連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觸,甚至,語氣中帶著些許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迫切。
“讓他發生,然後,做出修正。”陳秋笑道,“讓發生的發生,然後,將發生可能導致的損傷減至最輕。”
“這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改變,但在事態發生的前提下,這些許改動就變得微小起來。”
“雖然這微小的改動也許會導致了不得的改變,”白薔露出了自信滿滿的笑容,“但短時間內是不會有多大變化,這樣至少我們已經贏得了時間,能夠重新策劃下次行動。而且,”頓了頓,伸手點點連翹,“我們不還是有你麼?”
“我。”連翹愣愣看著白薔。
“一旦有時間,你也就可以預測下一次的事件了啊。”白薔笑道,“這樣,雖然會變得麻煩一點,但真正想要的東西,卻不會受到損傷嘛。”
“……對啊……”連翹恍然大悟一般,喃喃,“我,我是可以夢見的……”
“廢話。”白薔哼哼,“隻要給你預見的時間,下一步行動就能繼續下去。命運本來就難測,這才是預測的意義啊。”
“……是啊……”連翹突然伸手,捂住臉,蹲了下來。
“……?”大家都困惑地看著連翹,不知他為何做出這樣的舉動。
“是我太蠢了,被內心的恐懼操縱了內心,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連翹聲音顫抖著,小聲說道。
陳秋與眾人麵麵相覷,不曉得連翹到底怎麼了。
“原來道理這樣的簡單,而我卻完全沒有察覺。”連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才不是詛咒,是示警,是我自己將示警變成了詛咒。”
“我真是蠢貨,明明是自己太蠢,還在埋怨命運……”
連翹抱著自己的身體,蹲在車邊,聲音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整個人的聲音尖利又沉悶,就像是弓弦繃緊到了極限一般,馬上要崩潰。
哪怕他平時表現的再淡定冷漠,他也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比起這裏的每個人,他都要年幼很多。
在此刻,所有人的神情都和緩了下來——他們不知道連翹到底經曆了什麼,但至少一點,這孩子口吻中的哀傷跟悔恨,是每個人都能聽出來的。
而且從這段話也能推斷出,一定是跟他的能力有關。
連翹隻是低聲地斥責著自己,以那種即將崩潰的聲音,用最難聽的話語,責備著自己。
但,隻過了不到五分鍾,連翹就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慢慢呼吸著,漸漸停止了無意義的責罵。
然後再過了一分鍾,抬起頭,站了起來。
“需要我幫什麼忙?”他恢複了平日的冷靜。
白薔手一抬,五指間白色的繃帶如箭一般筆直射往車下,然後卷成了五個大小不等的人形物體。
她再從懷裏抽出五張符紙,射往那繃帶人的麵門上,拿出鈴鐺一搖。
那五個繃帶人就僵硬的動了起來。
隨著白薔手中鈴鐺搖出聲音的頻率加快,那些繃帶人的動作愈加靈活。
沒用多久,就跟普通人類的舉止無二了。
“不用親自出手,小薔會驅鬼過去處理情況。當然,我也會請我家怪物們去幫個忙,”陳秋解釋,“我們在車上等就好了。”與此同時,他有點擔憂地看了眼連翹。
連翹能夠如此快的恢複常態,並不是說他就不再悲傷了,而是連翹強行壓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讓陳秋有點擔憂——連翹還是個小孩子,都要這樣壓抑自己。
不知他的心靈能承受多久的重壓呢?
連翹點點頭,上了車,坐在來之前自己坐的位置閉目養神起來。
至於是不是真的在閉目養神,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白薔驅使繃帶鬼們前往村子,然後繼續坐車上休息。
陳秋與默默看著這一幕的祺祥祺靜對視一眼,有點無奈地笑了笑,牽著祺郡上了車,也開始靜待禦鬼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