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纖長的手指點點屏幕，“是中等班的成員。”
    “唔。”旁邊坐著的陳秋點點頭，“並不太多的樣子。”眼前屏幕上那微笑，擠眉弄眼，皺眉或一臉冷酷的麵孔共有五十三人。
    不知網站設計者是怎麼做的，每個人的模樣都非常生動，就好像人在麵前一樣。
    如果點某人的圖像進去就會展開那個人的基本資料，擅長術法，以及整體形象。
    祺祥祺靜祺郡還有白薔均在其中。
    而陳秋，也在這裏麵。
    麵對著那個帶著些許微笑，唇角微抿，有些靦腆的自己，陳秋自己都有點不習慣——原來在大家眼裏的我，是這種模樣？
    “高等班的更少。”印渚道，“記住這些人，以後你可能會在出任務時碰到他們。”頓了頓，又道：“也許，還會有需要彼此協助的地方。”
    陳秋點點頭。
    鼠標移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臉孔上，點進去。
    “鄭十。”他輕聲道。
    印渚看看他的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道：“這是他們的榮耀跟責任，你不用想太多。”
    他知道鄭家兄弟其實有十個的，而且，全部都是術者。
    經此一役之後，隻剩下四個能夠正常出任務，而這個朝自己微笑的年輕人，幾乎也在戰鬥中死去，現在還在養傷當中。
    “……他們，很難過吧。”陳秋喃喃，“我沒有兄弟，但我一想到我的朋友們會離開我，我都會覺得難受，那麼他們這些聯係著血脈的親人，一定也會更難過吧。”華跟青雖然會當做哥哥看待，但事實上，要更加傾向於朋友多一點，更何況鄭家兄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看他們相處就知道關係一定很好。
    印渚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摸摸陳秋的頭：“你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陳秋仰起頭，看著印渚笑：“恩，我知道，但這並不會使得我不難過。”
    印渚低下頭，看著陳秋的模樣，突然笑了笑，伸手從後麵抱住陳秋：“乖。”
    陳秋一愣，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拍拍印渚的手臂：“謝謝。”
    印渚吻吻他的發，繼續陪他一起看電腦屏幕上的成員。
    記得以前進入初等班的時候還有分班什麼的，現在整個中等班居然就隻有五十餘人，實在太大的差別。
    “你確定要進入中等班？”印渚又問了他一句。
    陳秋側頭看看他，微笑：“不是已經決定了麼？”
    “去中等班也許會學不到什麼東西。”
    陳秋笑了笑：“……我現在啊，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聳聳肩，“所以我想盡可能地跟我的朋友們在一起。”
    印渚看看陳秋，沒有再說話了——他很少會試圖改變陳秋自己的決定。
    “變強什麼的，可以慢慢來，但是相聚的時間卻是短暫的。”陳秋喃喃，看著屏幕上的那些麵孔：“也許，某一天，在我不經意間，熟悉的夥伴，朋友就這樣離開了。”
    “這樣也可以，至少你們之間已經有默契，隻需要短暫的磨合就可以直接組成小隊接任務了。”印渚想了想，也表示讚同，“學習可以獲得知識，實踐可以獲得經驗。”笑了笑，又道：“雖然嚴格說起來，你的經驗不算少了。”
    “逃生經驗？”陳秋笑。
    “但是還稍微缺一點團隊合作的經驗。”印渚輕聲道，“我發現，總是讓你一個麵對險境。”
    陳秋知道印渚是隻自己流落在魔界的那段時間。
    “沒有喔，有小熏熏陪著我啊。”陳秋笑，“他才是了不起呢，估計他抵達魔界那會兒可能連初等班都夠不上，居然隻在魔界待了一年，就能活得得心應手，還會照顧我，雖然看起來很弱小，但實際上很聰明又很厲害。”
    “喔？”印渚扯扯唇瓣笑。
    陳秋抬起頭，看看印渚的表情，突然本能地覺得不妙，立刻又狗腿地說道：“當然，印渚是最了不起的，小熏熏也比不上。”
    印渚瞥他一眼：“我可不認為我跟那個小孩有什麼可比性。”
    “那是，那是。”陳秋討好地笑，“你是印渚大人嘛，他可是小熏熏而已。”
    印渚看著陳秋的表情，忍不住扯扯唇笑，“你緊張什麼，我能拿你怎麼樣？”
    陳秋一愣，仔細一想，印渚似乎還真的沒把自己怎麼樣過，隻是本能地看到印渚露出不爽的樣子就會緊張起來。
    “大概是氣場。”陳秋思考半晌，嚴肅地說。
    小孩那認真的表情，讓印渚輕笑出聲。
    “而且，也不喜歡印渚不高興的樣子。”陳秋又接了這樣一句，“雖然覺得沒有什麼能讓你很開心很幸福，但是希望至少不要讓你覺得不開心。”
    印渚愣一下，然後摸摸陳秋的頭：“沒有啊，就算是我，也會有想起來就覺得開心的事情。”
    “哎？”陳秋愣愣轉頭，看著印渚。
    雖然他沒說話，但雙眼寫滿了“想知道想知道我想知道”這樣的求知欲。
    “想知道？”印渚問。
    “恩。”陳秋連忙點頭。
    “你知道我，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印渚突然不懷好意地說道。
    “哎！”陳秋小動物的本能立刻讓他寒毛直豎，他睜圓了眼看著印渚。
    “而且，你已經欠了我很多代價。”印渚又道。
    “嗚！”陳秋倒抽一口氣——印渚居然還記得？這也真夠小氣的！
    “不過……”印渚看著小孩那緊張兮兮的模樣，突然笑出來。“這個答案的代價很小，我想你現在應該可以支付的。”
    雖然知道印渚不會騙自己，但陳秋還是很有危機意識地問：“……我可以不知道麼？”
    “不可以。”印渚道，然後湊過頭，親了他的臉頰一下，“換你了。”
    “哎？”陳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親了你一下，你總得回吧。”印渚道。
    “啊！”陳秋睜圓眼。
    “什麼都有代價的。”印渚伸手戳戳陳秋的臉頰，提醒他剛才自己的動作：“難道你想賴賬。”
    “喂！”陳秋黑線了。“你這是強買強賣知道麼？”
    “你已經接收了。”印渚笑。
    ……我怎麼會認為印渚做生意會虧本呢？
    當年的我是多麼的天真啊，瞧這奸商的德行，根本不可能虧啊！
    陳秋抽抽嘴角，不情不願地轉過頭，親了印渚一下：“可以了吧。”
    “那利息呢？”等陳秋打算轉回頭，印渚又丟了這麼一句。
    “哈？”陳秋眼睛再次瞪大。
    這才多久啊，大爺您就想收利息了！
    “你放高利貸啊！”
    “你又不先給我放。”印渚露出笑容。
    陳秋愣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一邊伸出手指去觸觸印渚的唇：“我發現，這裏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多。”
    印渚仍然笑著：“很有成就感？”
    “恩。”陳秋點頭，“讓你露出了現在的神情，是我最棒的成就。”
    印渚輕笑，“傻氣。”然後側頭，扶住陳秋的後腦勺，輕輕在他唇邊落下一吻：“這個免費告訴你吧。”
    抵住他的唇，小聲呢喃：“就算是我，也有想起來就覺得開心的事情。”
    “弱小的，軟弱的，小倉鼠，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成為了一個了不起的存在，成為了逢，你是我最大的成就。”印渚輕聲道，“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很滿意，很高興。”
    臉有些發燙，但又覺得很開心。
    陳秋咧嘴看著印渚俊美的臉孔微笑。
    我記得當年，我跟在印渚身後跌跌撞撞，傻氣地一直看著他，追逐著他的步子，期望能跟他並肩前行。
    現在雖然談不上能夠跟印渚比肩，但最起碼，能夠切切實實地握住這個男人的手。
    我覺得，很自豪。
    我甚至都有點驕傲得意起來。
    我景仰著這個男人，然後，我終於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