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夢，白色霧氣覆蓋了所有景物，讓人無法呼吸。
    夢中的自己拚命奔跑，但是無論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白色，白色……
    什麼都沒有，隻有白色……
    讓人快要窒息的……
    哎？不是霧，是灰燼！
    陳秋短促地尖叫一聲，滿頭大汗地醒了過來。
    額角上附滿了冷汗，睜大眼看著純白的天花板，一時間還沒辦法回神。
    ……這是哪？
    幹淨的被子，幹淨的床，安靜的房間……
    愣了半晌，才想起了昨天那可說是混亂的一天。
    書店，妖怪，宴會，以及，自己的房間……
    陳秋呆呆地仰視著天花板，還不怎麼敢相信自己真有這麼好運氣。
    之前的很多個早上，我都會在饑腸轆轆中醒來，渾身因為長久沒洗澡癢得不行，周圍充滿了垃圾的奇怪味道，還有流浪漢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頭頂上是不斷穿梭著的車輪聲響，然後提著袋子去翻垃圾，尋找食物。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肚子沒有覺得很餓，身體幹幹淨淨的，不時從外麵吹進來的風帶來了植物特有的香味。
    我居然可以這樣，像個普通人一樣，有了自己的房間，有了工作，和吃飯的地方，有了可以暫時停留的地方。
    陳秋終於抿起唇，將臉埋在有著陽光味道的被子間，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我真是太幸運了。
    又在床上賴了好一會，陳秋才戀戀不舍地起來了。
    鋪好被子後，到了客廳。
    看到的是一屋淩亂，桌子上攤滿了東西，有零食的包裝袋，還有一堆像是試卷一樣的東西，以及丟得亂七八糟的書……
    可以想象早上是多麼熱鬧的景象了……
    陳秋無力地拿過放在旁邊椅子上沒開封的洗漱用具，去廚房洗漱。
    開什麼玩笑，去之前那個有四個漂亮姐姐的那個浴室？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弄妥自己後，陳秋認命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起來，分類放好。
    然後又把屋子裏亂丟的東西都重新放好後，突然記起了自己的工作。
    說起來，印渚是讓我幫忙整理書的吧？
    眼下也不曉得怎麼去弄，先去找找他。
    陳秋走了幾步，正要去開那個通往印渚書店的門時，猶豫了一下。
    ……還是先做點什麼帶過去吧？
    光想著空手空腳的過去麵對印渚，總覺得非常不安。
    找了一圈，做了三鮮炒飯，又做了個紫菜蛋湯，給青留了大半炒飯，剩下的打包給印渚這才提著飯盒拉開了那扇黑漆漆的門。。
    伴隨著門被拉開。
    陳秋眼前看到的就是一家非常平凡的小書店。
    前麵擺著各種流行雜誌，書架上擺放的基本上都是些學生複習書籍以及百科全書什麼的。
    之前在書庫看到的那些古怪的書一本也沒出現。
    印渚坐在右手邊的書架後麵，盯著陳秋。
    “……那個，我做了早餐。”陳秋磕磕巴巴地說。
    不曉得為什麼，一旦麵對印渚就覺得沒辦法好好說話。主要是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
    印渚哼了哼，“然後呢？”
    “那個，你要不要一起吃？”
    “你該知道的吧。”印渚沒好氣道，“我很少吃東西。”
    “但是，我覺得這次也做的很好喔。”陳秋看著印渚笑。“不一起吃麼？”
    印渚瞥了陳秋一眼，沒理他。
    “那個……”
    “你不用專門討好我，”印渚淡淡道，“你留了下來是已經決定的事實，就算是你刻意說點什麼也不會對這一事實導致什麼變化。”
    陳秋愣了一下，道：“……我可能真的會不自覺要這樣做吧。”因為看起來，你是最厲害，說話最有分量的那個嘛。
    “喔？”印渚揚揚眉，對於陳秋回答的這麼爽快，有些驚訝的樣子。
    “但是，我覺得，吃好吃的東西會很開心吧。”陳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印渚愣了一下。
    陳秋殷切地看著印渚。
    兩人對視了半晌，印渚突然道：“我說，你應該很怕我吧。”為什麼還敢跟我對視？
    “……恩，還，還好啦……”這個，陳秋又不敢承認了。“你隻是有點……呃，嚴肅。”
    印渚看看陳秋的表情。
    陳秋有些忐忑地看著印渚。
    自己並不是多事的人，也不願意管別人到底怎麼想的，但是畢竟自己打算在這裏長久的留下來，所以，還是覺得應該采取相應的措施，使得彼此之間的交往更熟悉自然一點兒。
    由於印渚遲遲沒有反應，陳秋不自覺地咬起下唇來。
    “嘖。”看到印渚終於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將擺在桌子上的書挪開，讓出了一小塊位置。
    陳秋鬆了口氣，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將飯盒放在了桌子上，陳秋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飯盒是三層的，最後一層是湯，陳秋把炒飯分了兩份，多的那份就給印渚，少的給自己。
    印渚看了眼陳秋：“我跟人類不一樣，不需要食物來補充能量。”
    陳秋愣了一下，把多份的給自己。
    然後把筷子遞給印渚，朝他微笑道：“試試看吧，我覺得今天這個也做的很好喔。”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印渚冷哼一聲。
    陳秋隻是笑。
    “說起來……”印渚並沒有開始吃，看著陳秋的樣子道。
    “恩？”陳秋含著一口飯，抬起頭來看著印渚。
    “就人類而言，你個子太小了。”
    陳秋呆呆看著印渚。
    “吃飯。”印渚看著陳秋那傻愣愣的表情，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喔。”陳秋點點頭，繼續快速往嘴巴塞著飯。
    印渚看了看陳秋那飛速進食的東西動作，也慢慢夾了一點炒飯遞進淡色的唇邊。
    因為長期流浪養成的習慣，陳秋吃飯速度非常迅速，吃完後抬起頭來看印渚。
    他還是慢條斯理地將食物往嘴巴裏塞。
    不由地有些好奇地問：“好吃麼？”不可否認，心裏還是有一點期待印渚的讚美的。
    印渚看了眼陳秋，吞下口中的飯，優美的唇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難吃。”
    真惡劣，真惡劣，這家夥，連客套話都不說的啊啊！
    陳秋在心裏尖叫起來。
    但是其實，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印渚非常賞臉地吃了自己做的東西，雖然嘴巴很壞。
    “老板，這套書能少點麼？”外麵突然傳來了少年少女的聲音。
    陳秋看了眼還在慢慢吃東西的印渚，低聲道：“印老板，叫你呢。”
    印渚隻是看了眼陳秋，理都沒理他。
    這家夥哪裏像是做生意的……
    陳秋無奈地合上飯盒，走出去“接客”。
    “你好，歡迎光臨。”
    問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比陳秋大一點的少女：“小朋友，這裏的老板呢？”
    “呃。”陳秋笑了笑，“老板是我哥哥，”這樣說沒關係吧，因為要是不這樣說，人家哪會跟我廢話啊。
    “喔。”少女點點頭，“這套書，能少點麼？”
    “讓我看看。”陳秋接過那女孩手上的書，往印渚所在的書架後走去，“請稍微等一下。”
    “好的。”
    急匆匆地拿著書走到印渚那裏，把書放在桌子上，壓低聲音道：“老板，這個能不能少的？”一邊在心裏祈禱印渚不會追究剛才自己自稱是他弟弟的事。
    印渚掃了眼桌子上的書，淡淡道：“隨便你。”
    陳秋再次無語。
    張張嘴，又合上嘴。
    最後有些黑線地轉身走回去。
    “這套書呢，本來是不能少的喔，你知道，這個參考書是很好的，應該在其他書店沒有的喔，所以，別人來買的話，都是原價出售的，但是，你說要買一套的話……”朝那少女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九點五折吧。下次要照顧我生意哦。”一邊還露出了肉疼的樣子，“記得告訴你的同學是原價，不然我可沒辦法給其他人打折的。”
    “欸。”少女被唬得一愣一愣地。
    “記得一定要帶同學來。”陳秋微笑著，“來這邊結賬吧。”
    “我也想買一套，小老板，也給我打折好不好？”其他的人也跟陳秋討價還價起來。
    “啊……”陳秋有些為難地看著那幾個學生，“這樣吧，打九點七折吧。不然我就虧大了。”
    “欸，怎麼可以這樣！”其他人也不滿地嚷嚷起來。
    “但是……”
    於是那幾個學生又抓著陳秋拉拉雜雜講了一通，最後在陳秋不甘願的表情中，以九點六折成交。
    等那些學生心滿意足地拿著書離開後，印渚才懶洋洋地看著陳秋道：“看不出來嘛。”
    “什麼？”陳秋很開心自己終於給印渚賺到了錢，一邊將剛才學生們翻亂的書重新歸位一邊回道。
    “忽悠人時倒一點也沒有平時畏畏縮縮的樣子了嘛。”印渚冷淡的聲音從書架後麵傳出來。
    “恩，”陳秋點頭，“因為是工作啊，不努力工作的話就沒飯吃，你也不希望請一個沒用的雇員吧。”
    “以後上午你就來這裏上班吧，等會下午我會告訴你怎麼分別書庫內書籍類型的。”印渚繼續道。
    也就是說，我幫上忙了？
    陳秋很開心地應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