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補課出來，天就已經黑了下去。
    秋天就要到頭了，風已經帶了些冬天的味道。
    抬起頭，幾片葉子就從頭上飛了過去，似乎沒有顏色似的，淡，而且枯。
    韓雨站在空無一人的門口，先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
    他在找人。
    一個本應該在附近的人。
    天愈發地黑了下去。韓雨單薄的身形，就快要沒進那一片黑暗之中去了，這是他等的人才出現。
    那人直接從身後把他抱住了。
    韓雨輕輕掰開他的手，轉身，然後把自己嵌進了他懷裏。
    鬼開始笑：好主動啊你，今天。
    韓雨說：我以為，你不來了。
    鬼說：你怎麼了？難受了？
    韓雨把頭藏進他懷裏，半晌，重重地點了點。
    鬼隻是嘿嘿地笑。
    韓雨說：為什麼退學？
    鬼說：養病。
    韓雨說：那至少告訴我什麼病吧？
    鬼說：不行。
    韓雨說：那我想要你，現在。
    鬼說：真的啊？
    韓雨說：對。
    鬼說：沒地方。
    韓雨說：隨便，哪裏都行。
    鬼幹笑了幾聲，然後開始咳嗽。
    韓雨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後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衣服。
    許久，鬼才啞著嗓子說：你哭了啊。
    韓雨點頭。
    鬼說：你不用心疼我。
    韓雨說：我怕。
    鬼愣住。
    韓雨說：以後別幹了，行嗎。
    鬼說：那可不行，我忍不住。說著便低頭去咬韓雨的脖子。
    韓雨閉上眼，微微側過頭去，把可供親吻的地方全部貢獻了出來，然後說：不是說那種事。
    鬼笑：那是哪種事？
    韓雨說：毒品。
    鬼的動作忽然凝固。
    韓雨繼續說：你家裏人在販毒吧。
    鬼忽然對準他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韓雨喘了幾口氣，舔了舔唇上的腥甜，然後說：別怕，我猜的。別人不知道。
    鬼忽然嘿嘿地笑了起來。
    韓雨反而不知所措。
    鬼說：小傻子，你都能看出來，你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韓雨呆掉。
    鬼說：這些破事就是這樣，幹了，就得一直幹下去。
    韓雨說：我上網查過，就算被抓住量刑，也是根據你攜帶毒品的多少。
    鬼說：我從來沒攜帶過。
    韓雨說：你騙鬼呢？
    鬼歎氣：你不信算了。
    韓雨想了想，又把他抱住了。
    鬼說：怎麼，又信了？
    韓雨說：讓這些破事見鬼去吧，走，回我家。
    鬼說：啥？你家？
    韓雨說：我爸和曹姨都不在，小弟也不在，回老家去了。
    鬼笑了。
    不知為什麼，那一個笑容，好像就這樣定格在了晚秋的夜空裏，乍看去像是暖的，可是伸手去摸，隻能觸到蒼茫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