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韓雨家裏出了一點事。
    不是壞事，是好事。
    這個晚上韓雨爸拿出了兩瓶酒來，自己一瓶，遞給韓雨一瓶。
    韓雨說：爸，我最多能喝兩杯。
    爸說：沒事，這不是還有我呢嗎。
    於是韓雨把酒倒上。
    有點發黃的燈照在一桌零零星星的菜上，顯得有點冷清。
    還是韓雨先開口了：爸，你覺得怎麼樣？
    爸說：誰？
    韓雨說：我曹姨。
    爸說：嘿嘿，你小子。
    韓雨說：我覺得挺好。
    爸說：好是好，就是她那小崽子煩人。
    韓雨說：那不是還小嘛，過兩年懂事了就好了。
    爸說：他娘的，到頭來還得給別人養兒子。
    韓雨說：爸你不能這麼想，曹姨要是過來，不也是養我了麼。
    爸說：那怎麼能一樣！
    韓雨說：沒看出什麼不一樣。咱們倒騰海鮮，人家賣苞米，咱家的進賬未必就比人家多多少。
    爸呷了一口酒：你小子。然後又呷了一口，說得仍然是同一句話，你小子。
    韓雨笑了。
    爸忽然說：一開始還覺得，你不像我兒子，也不像那婊子，我都懷疑你是她跟誰生的。
    韓雨說：那現在呢。
    爸的大手照著韓雨的腦袋蓋下去：現在，現在就覺得，你小子是一個兒！
    韓雨隻是夾了一口菜，吃了。
    這個夜晚顯得格外溫暖。
    這個破落的小家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樣子了，雖然還是在車庫上麵，自己搭的一個臨時小閣樓，但由於不斷翻修、擴建，已經挺有個家的樣兒了，唯一缺的，應該就是個女人。
    現在馬上就要來個女人了，這爺倆能不高興麼。
    但高興歸高興，有的事還是不得不考慮。
    韓雨他爸的意思是，也別挪騰地方了，直接把曹姨接過來，連帶著她家的小崽子，韓雨的意思也是一樣。
    而人家的意思是，無論如何，得新買個房，幾平都好，在哪都行，但好歹得有這麼個東西。
    於是爺倆又開始犯愁。
    曹姨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人，搭夥過日子也不能指著男方全掏，自己估麼著，已經準備出了四萬來塊錢，就等著韓雨家拿出個七八萬來，兩下一湊，附近舊樓區裏的二手房應該能買個不錯的。
    可問題是，光買房子還是遠遠不夠的。
    家具怎麼辦？上貨的錢怎麼辦？那小崽子眼看著七歲了，今年下半年就要上學怎麼辦？
    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事了。
    最後，還是韓雨拍了板：賣吧。
    爸說：倒是行，但咱這小破房，能有人要？
    韓雨說：也是，再不，這兩天先打聽打聽，看看大致能賣個什麼價錢。
    爸說：我看賣不出啥來。
    韓雨說：那也不一定。
    爸說：你上哪打聽去？
    韓雨說：隻好先問問同學家有沒有要的。
    爸說：真是一點不靠譜。
    韓雨說：你上哪打聽？
    爸說：也隻能上市場。
    韓雨歎了口氣：一樣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