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侍應生果然是陳子嵐。
    陳永安過去的時候有點兒不敢置信——畢竟這家GAYBAR聲明在外，據說這裏的服務員都是能叫出去的。
    隻是覺得畢竟是認識的，又是校友，就算…人家要是不願意也不能強求——陳永安是抱著打抱不平的心態過去的。不過走過去看到陳子嵐謙恭但是平靜的表情，陳永安心裏多少鬆了口氣。
    陳子嵐瞟了過來的陳永安一眼，沒搭話。幸好這時候經理過來了，好言好語的勸了幾句，陳永安也在旁邊幫腔，畢竟這裏還是有點兒檔次的，那客人見周圍人多了也不好再發作，心有不甘的看了陳子嵐一眼也就不說什麼了。
    陳子嵐客氣的衝客人微微躬身算是感謝扭身就走了，順便給陳永安使了個眼色。
    陳永安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兒詭異，不過還是先回自己那台子跟朋友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在眾人的取笑聲中順著陳子嵐剛走的方向跟過去了。
    那是酒吧的後門，外麵其實就是消防樓梯，轉角處挺寬敞，陳永安出來的時候正看見陳子嵐靠在欄杆上抽煙，嚇了一跳，實在不能把之前見到的，從裏往外透著整潔的陳子嵐跟麵前這個輕靠在欄杆上，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跑的抽煙男人聯係到一起，更無論借著周圍的霓虹看到的走勢妖嬈的眼線…
    “怎麼這麼半天，我歇不了多會兒…”
    看見他出現，陳子嵐笑了——微眯得眼睛加上眼線無端增加了魅惑的味道。
    陳永安愣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咽了口口水，眼睛亂掃看到了對方胸口上別的名牌兒，
    “ELLE…？這是女名兒吧？”
    “嗬嗬，是吧。這兒的老板要求所有員工取這種名兒…惡趣味吧…”
    陳子嵐笑的隨意，掐滅手裏的煙頭，又點上一根，看到陳永安驚訝的目光，
    “好容易出來透透氣，把一晚上的都抽了，嗬嗬…謝謝你剛才過來幫我。”
    後麵這句說的很突然，陳永安又組織了半天語言，
    “那個…真沒想到你在這兒打工…這兒的客人雖然聽說還都是有點兒層次的，但還是不安全…我聽說，這兒的服務員都是能叫出去的…如果可以，還是別在這種地方打工了…”
    磕磕絆絆的說完這些，陳永安汗都快下來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陳子嵐的臉色——畢竟不熟，說這些怕人家不高興。
    陳子嵐靜靜的聽著，然後突然笑了，眼波柔媚，
    “你怎麼知道我不跟客人出去？說實話剛才那個人就是我前兩天跟出去過的，今兒又想來約我我不願意他才鬧的…”
    陳永安都傻了，半天才小心的問出一句，
    “那…你跟客人出去…收錢嗎？”
    陳子嵐笑得更開心，似怨似嗔的回他，
    “當然收了！五百一次不帶花活…”
    看到陳永安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表情，終於裝不下去哈哈大笑，腰都彎了下去，
    “你還真信啊…哈哈哈…”
    陳永安恨不得從消防梯上跳下去…
    笑完了陳子嵐誇張的抹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調整了下呼吸，正式的伸出手，
    “不管怎麼樣，真的謝謝你。”
    陳永安也趕緊伸出手來握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客氣話就聽對方又說，
    “不過我跟那人出去過是真的，隻不過沒收過錢，我不做那種‘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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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招呼了一下就走了，Brian窩在圈兒椅裏，看著顧仲慢慢的倒著這邊自釀的糯米酒——聞著味道就覺得不錯。
    剛開始還有點兒戒備，不過很快，在BRIAN確認了顧仲真的是找他隨便吃頓飯之後，依靠多年練就的口才很快就找到了話題愉快的聊了起來。
    有空閑的時候BRIAN最大的愛好就是到各處去旅行，顧仲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而且對於大家都到過的一些地方，可能是因為‘工作’關係，了解感觸得更深。吃著新鮮的滇菜，喝著微甜的糯米酒，兩人竟然也相談甚歡——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BRIAN在說，但顧仲偶爾的接話也能明白他的確是在認真地聽。
    倆人的關係有點兒詭異，說生不生說熟不熟的，也許下一秒幹柴烈火也許出了這門互道珍重永不相見。但不知為什麼，BRIAN覺得這時候的氣氛出奇的好。
    自己從來不缺朋友，更不缺床伴，但無論是以上哪種關係似乎都不能聊這麼隨意。糯米酒是有後勁兒的，隨著酒意慢慢的蒸騰上來，BRIAN在椅子上攤得也越來越沒形象，
    “我說其實你長得也不錯，真的，特男人。今兒我從公司出來還聽別人評價你呢。現在這世道真男人忒少了…”
    “是嗎？不過我在你們那兒站了那麼半天，真的看見一個個都妖裏妖氣的，相比之下，你還算好的…”
    “哈哈哈哈…沒辦法，現在大眾審美就這樣。其實想想也沒什麼的，外麵一天一個樣，不把自己倒哧年輕點兒會讓人覺得落伍…老！”
    “…你覺得我像多大的？”
    “你？脖子以下25脖子以上52，哈哈哈…”
    顧仲苦笑——還總覺得小泰老了呢，誰知道不自知的是自己。
    端起酒杯看著對麵坐得七扭八歪的人，怕招蚊子，小院兒沒什麼燈，但借著院子外麵的黯淡光線看過去，還是得說真是個很好看的人。今兒把他帶過來是想著好好相互了解一下的，畢竟在床上——話說兩人之前的交往也就是在床上——還是個痛快的人。
    看那骨架子應該也差不多三十了，按說這時候的人應該能安定下來了吧？！之前覺得這人有些浮躁，過來聊聊發現也不完全是繡花枕頭，還是有些腦子的…
    按說一切都朝著比自己預料之中更好的方向發展，怎麼自己就覺得還差點兒什麼呢？顧仲不解。
    “你開那侉子挺酷的，改裝花了不少錢吧，現在有心玩兒這個的不多了。”
    “嗯，挺難找的，維修什麼的跟買車差不多了。最難的是上牌兒。”
    “是啊，北京限製摩托車，說是存在安全隱患。其實你隻要出門兒，哪兒沒安全隱患，在家裏還怕地震呢是吧？嗬嗬…”
    顧仲眼神一暗，終於明白是哪兒覺得不對勁了——這人買得起自己那兒的卡看裝扮收入什麼的也不錯，視野不窄做事果斷…可是，他對生活缺乏興趣。
    都說酒後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正品性，那麼，在這一瞬間顧仲對BRIAN的判斷就是，這是一個表麵風光其實內心空虛的人，換句話說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顧仲自苻自己沒那能力也沒那精力去改變他什麼，隻能在心裏默默的把他劃掉。
    結帳出了門，BRIAN伸手打車，臨走的時候半調笑的跟顧仲說了句，
    “你那挎鬥兒的皮椅太硬了，以後帶著小情兒出去要招罵的，有空兒弄弄吧…”
    顧仲笑笑，
    “你沒事兒也多上健身房鍛煉吧，改天再一起喝酒。”看他打著車了自己也騎上侉子回去了。BRIAN坐在出租車裏從後視鏡看著顧仲挺拔的背影，也微不可查的歎口氣，‘其實不錯一人…看來隻能做朋友了…’
    暈陶陶的BRIAN還沒忘了姥姥，讓司機直接開到西邊的醫院，想著上去看一眼。沒想到這個時間小鄭竟然還在。
    姥姥已經睡了，保姆把BRIAN叫出去跟他說了傍晚的時候老人家突然有些不舒服，推到急救室折騰了半天這才穩定下來，小鄭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急得爬在急救室玻璃外邊兒直掉眼淚。
    BRIAN聽懂了那言下之意，也沒立場再辯解什麼，懊悔著回到病房看著睡夢中仍在微微皺著眉頭的姥姥，心裏隻感到一陣陣的後怕。
    “挺晚的了，小安你送小鄭走吧。要不你們今天晚上都回西邊住去吧，反正明天周末。”
    保姆阿姨幾乎相當於BRIAN半個長輩，看看老太太穩定下來了就開始張羅。
    “啊，不用…我…我明天還要上課。”
    小鄭朝BRIAN那邊微微側了側頭，連看都沒敢看他就趕緊拒絕。
    BRIAN一陣氣悶，至於的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抓起小鄭放在旁邊的包，
    “成了，再晚不好打車，我送你下樓。”
    小鄭剛想拒絕已經被BRIAN扯住了胳膊。電梯裏，小鄭一直低著頭，BRIAN也無聊的看著跳動的樓層顯示，出了住院部，小鄭仍是低著頭，
    “把包給我，我要回家了。”
    BRIAN盯著他——確切地說是盯著他的頭頂。兩個發旋，一旋兒橫二旋兒擰…BRAIN腦子裏不知怎麼的想起這個。
    好半天誰也不再說話。最終還是BRIAN忍不住了，有些生氣的把他拽到旁邊兒的小花園兒裏，
    “你幹嗎啊？見著我跟見著鬼似的？！”
    “沒有。把我包給我，我要回家了。”看BRIAN沒動，小鄭直接伸手自己拽了。
    “你能抬頭看著人說話嗎？老這麼低著頭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
    BRIAN本來就比他高一塊，小鄭再刻意低頭，差不多能直接看見後脖頸子了。
    小鄭噌的抬起了頭，紅通通的眼睛嚇了BRIAN一跳，
    “你本來就欺負我了！”
    “我怎麼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啊？”看見他的眼睛，想起這畢竟是為自己的親人哭出來的，BRIAN的語氣也放緩了很多，
    小鄭的勇氣隻是曇花一現，BRIAN再一追問，頭又低下了，再不出聲，隻是默默地拽自己的包。
    BRIAN氣得幹脆把包藏到身後去，
    “你是不是喜歡我？”
    天地良心，對於Brian來說，這話已經問得極其小心了，可當他看到小鄭聽完這話默默地抽噎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自己太莽撞了，
    “又話你說啊，別動不動掉眼淚成嗎？還是不是男人啊？！”
    小鄭更傷心了，身體都在微微顫抖，BRIAN無語問蒼天，終究還是歎口氣，伸出手摸摸小鄭的臉——稍微用力不讓他掙脫，大拇指掃掉臉頰上的淚水，突然感到小鄭點了點頭。心裏不知怎麼的一慌，又有點兒不敢置信似的，托起他的臉又問了一遍，月光下，小鄭緊閉著眼睛，睫毛間還有淚珠滑落，但還是輕輕的又點了點頭。
    BRIAN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忽然間有點兒口幹舌燥，下意識的想去吻掉他臉上的淚水，幾個輾轉，就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很軟，比想象中還要稚嫩，BRIAN能感覺到他在輕輕的抖，隻是抖，青澀的連應該鬆開牙關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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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實質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