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兩相閣的正廳便開始熱鬧起來。各家熟識的少爺公子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飲酒、品茶、對弈，隨性的交談。一身素衣的琴師悠然撫著琴，倚牆而立的少年低頭撫著懷裏的長劍，偶爾興致到了，便揮劍隨樂而舞。
    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大概是跟著自家哥哥一起來尋樂，睜大眼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出聲問道，“怎麼這裏都隻有男子。琴師、舞者、小廝，不會連陪侍的都是吧。”話語裏帶著絲笑意，到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倒是他旁邊的少年嚇了一跳，匆匆伸手掩了小公子的嘴，“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是帶你來小倌樓麼。哪裏來的女人！”
    “我又不知道小倌是什麼。”小公子扯下了掩住自己唇瓣的手，嘟著嘴辯解。又看到麵前男子瞪著眼一副要發怒的表情，不甘不願道，“好啦，我現在知道了。”
    “兩位公子真有趣。”在兩兄弟附近獨坐的灰衣青年輕笑出了聲，待兩人都側頭看向他，才開口說道，“聽聞兩相的閣主不喜歡女人卻又眼界甚高，兩位未發覺閣裏雖都是男子，卻個個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麼。何況兩相做的是服務的生意，主要還是給各位公子提供修養玩樂的空間，要說是‘小倌樓’怕還是不準確的。”
    兩兄弟本身也覺得有些冷清無聊了，於是示意小廝把茶點移到了近旁那張放了把劍的檀木桌上，自己搬著凳子主動和灰衣青年坐在了一起。
    灰衣人挑挑眉算是默許了兩人的舉動，拿下劍放靠在桌腳，喝了口酒潤喉，“兩相閣最大的特色便是平等，閣裏的人不僅自由，而且每一個小倌都可以自己決定陪侍人。”
    “那不是說…就算我們挑了個小倌，若他自己不樂意，那便不行？”
    “正是如此。”
    兩兄弟彼此對視片刻，相顧無言。
    “還真是來對了地方，竟有這般有意思的事情。”大些的少年咧嘴一笑，看了眼那個年少的。
    小公子衝他哥哥做了個鬼臉，又把興趣轉移到了灰衣青年身上，“這位大哥是江湖人麼？”
    青年一愣，不曾想到話題會引到自己身上，點了點頭，“小公子料的不錯。”
    “江湖人？我還以為來這裏的都是些紈絝子弟世家少爺呢。”
    “傳言兩相閣的創建人很有些勢力，人脈極廣，三百六十行行行領域都有朋友，所以雖然兩相才建起來，名聲卻非常響，光顧的人也絡繹不絕。聽說…來往的客人還有殺手和大盜……”聲音刻意壓低了，竟真營造出了一點恐怖的氛圍。
    “當真麼？”小公子瞬間瞪大了眼打量起四周的客人，嘴裏念念有詞，“是哪一個是哪一個，我還真沒見過呢。殺手和大盜啊……”
    “啪”。“哎呦”，小公子鼓著包子臉轉回頭，“哥你為何打我？”
    “你安分點。一會兒招惹到那些人，就真有你好看的了！”
    灰衣青年挑起半邊唇露出一絲笑，低頭喝了口酒，笑眯眯看兩個少年旁若無人般打鬧起來。
    月赤鏈含了口酒在嘴裏，濃醇的桂花釀肆無忌憚侵入口腔每一處神經。清香的酒順著咽喉緩緩流進心間，暖暖的，帶了一絲甜。
    “聽聞兩相的閣主不喜歡女人”。嗬，月赤鏈勾了唇角淺淡的笑，轉身出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