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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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月赤鏈回到學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蘇祗柒側過頭看了眼坐在他前麵的楚容若,麵無表情的又轉回頭去看跨進門的月赤鏈。
他知曉月赤鏈被罰在家麵壁的第二天,丞相府便送了這位三少爺來學堂,先生大概也聽說了他們的事情,看著楚容洛挑了一圈最後坐在蘇祗柒前座空出來的位置上,先故作鎮定的建議是否換個光線更好的地方,在被否定之後,隻能惶恐的應承下來,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到最前方開始教課。
蘇祗柒注意到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在麵對坐在他自己座位上的人兒時忽然明亮起來,用力眨了兩下,一句話也不說自己跑去不遠處搬了個凳子放在楚容洛和他中間。
這舉動總算讓先生稍微放下了心,殷勤的搬了張桌子放在他身前。倒是清惆,不相信的盯著他們看了整整一堂課,最後扶額長歎,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拉長聲音陰陽怪氣的念道,“到底是美人的魅力大啊。”
秋禾“噗嗤”一聲笑了聲,拿書輕輕敲了敲他的頭,又克製不住似的捂著嘴自顧自笑起來。
祗柒有些無趣,撇了嘴埋下頭去看書,也不理會先生講的什麼,一個人沉默的做自己的事情。
“蘇祗柒?”聲音很陌生,聽起來好像帶了些親近,可是莫名的,祗柒就是從中察覺到了冷淡。
他保持著端坐低頭的姿勢,吊起眼睛看跟前的人。
那是一種完全與他不同的陰柔美,似男似女,介於兩種性別之間。即便穿著刻意為了顯出英氣而設計的長衫,卻依舊那樣柔,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
祗柒眯著眼凝視他雙眸,那黑曜石一般幽深的眼裏墜上點點濕潤,如同受了驚的兔子般惹人憐愛。毫無防備的,裏麵忽然閃過了一道光,速度快的基本上會忽略掉。
祗柒眨了眨眼,放下書本抬起頭衝著他笑,“楚容洛”。他看到他放大了瞳孔,又在瞬間恢複了嬌弱的模樣,在心裏冷冷的笑了,等著小兔子自己表露出目的。
“你知道我啊,”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楚容洛伸手勾上衣衫一角,微微低頭避開了正視自己的眼睛。
“丞相府的三少爺,久仰”,是最常用的客套話,楚容洛卻好似聽不出來他刻意製造出的距離感,竟半蹲下來把臉湊到他麵前,同時將手搭在了他擺在桌上還不曾放下的書本上,“我也知道你哦,王爺府的小公子。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蘇祗柒微微一愣,奇道,“為什麼?”“恩,他們好像都不願意和我親近,”聲音低低的,透著委屈。祗柒掃了周圍一圈,發現同窗們三三兩兩散開著,仿佛刻意避開什麼似的,都在極遠的地方,月赤鏈他們三個人不知道為什麼也都不在屋子裏。
“我溫習完先生教的功課以後就發現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著我,都跑的遠遠的,隻有你還留在位置上。我以為…以為…你不討厭我,願意跟我一起玩”,話說到這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蘇祗柒沒什麼表情,放下手裏的書本,拉住壓著他書上麵的手,站了起來,“那我們去玩好了”,聲音同表情一樣沒有任何波動,隻是他反常的舉動卻令那些悄悄注意這邊的孩子們驚訝的紛紛張大了嘴。
“真的麼”,楚容洛不太相信的又問了一次,見他點頭,迅速露出了笑容,跟著站直了身子。
蘇祗柒才發現這男孩兒比自己高了不隻一點,看起來嬌滴滴的,還真沒料到原來這般高。
雖說他也知道學堂裏這些同窗們年齡不完全相同,大部分都要比他大上一兩歲,可即便楚容洛真比他大幾歲,也不至於把他比下去這麼多啊。
蘇祗柒驚訝的同時還有一點點不樂意,想來想去,似乎學堂裏的孩子都要比他高些,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好好練功,身子骨不夠結實,這樣想著,便暗暗決定回去要把窩在書房裏的時間拿出一半來跟著王爺替他安排的師傅學功夫。
任憑平日裏怎樣看透人情事故懂得在不同人之間周旋,祗柒也終究是個孩子,會單純的以為跟著師傅學功夫便是強身健體,可以長高來不用再仰頭看別人。
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楚容洛勾起嘴角趴在他耳旁低聲說道,“我已經十二歲了,祗柒要喊我哥哥哦”,聲音甜甜的,一個勁的往骨子裏滲,蘇祗柒懷疑若換作別人站在這裏,怕是都會全身酥軟,巴巴的黏了上去。
他不動聲色的向右邊移開一些,點點頭乖巧的喊了聲“哥哥”。熟料楚容洛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又纏了上來,跟他相握的手任性的圈上了纖腰,頑皮的笑,“祗柒好可愛,以後每日都跟我一起玩吧”,嘴裏說著,還得寸進尺的伸出空閑的那隻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臉。
蘇祗柒強壓下甩開他的衝動,卻克製不住的皺了眉,扭了扭身子妄圖從楚容洛圈起的手臂裏掙脫出來。
剛回來的月赤鏈三個人碰巧看到這個場景,清惆看的癡了,呆呆的模樣讓瞪大眼睛有一瞬被驚詫到的秋禾懷疑他是不是會流出鼻血來,於是伸出手不由自主的學了楚容洛的樣子,捏了捏他的臉,叫他快點清醒過來。
月赤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胸口有些堵,好像理所應當的,他快步走到那兩人中間,將兩人隔了開來,“聊什麼呢聊的這麼歡?”
見月赤鏈回來了,蘇祗柒便知曉自己的戲份也該到此為止,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轉身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月赤鏈看他反應如此冷淡,少見的紅了臉,稍有點局促,楚容洛卻勾著嘴角挑起了個猜不透含義的笑。
敲鍾聲適時響了起來,月赤鏈仿佛鬆了口氣般回了自己座位,看著跟在他之後坐下的背影又紅了紅臉,有些傻氣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