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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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的天氣總是讓人心情壓抑,大多數時間都在下雨。現在窗外又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過了探病時間,病房中除了煞姐和在一旁看著自己手術後X光片的Dr。CristinaYang以外,別無他人。手上的傷疤已經因為Dr。MarkSloan出色的整形手術而化成了淡淡的粉紅色,手顫的問題也已經解決了,煞姐再次拿起了素描筆,在一本新的畫冊上,慢慢出現了銀時空自己和大東美好的一晚。是的,她記得,從來都不曾忘記,什麼選擇性失意全部都是為了逃避而騙人的。煞姐清楚的記得那個銷魂的夜晚大東帶給自己的美好,而前幾天那場驚心動魄的手術大東帶給自己的鼓勵也是刻骨銘心的。原來已經打算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的,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出院後就一個人去西班牙。她想過了,她不要後悔,自己一定要親自站在聖家堂麵前,感受巴塞羅那的熱情,擁抱西班牙熱情的陽光,要將心中一切所愛都留在自己的畫冊中。可是大東下午要求自己跟著他回台灣的話還蕩漾在耳邊,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情,自己還有沒有擁有愛情的勇氣呢?
“Dr。Yang,你有理想麼?”現在也沒有人說話,煞姐隻能跟房間中唯一人提問。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同樣是亞洲人的關係,煞姐對這個不苟言笑的醫生沒有戒心。
Cristina視線離開了X光片,看向煞姐。整形手術後,一直是由她負責煞姐的,大東和煞姐的事情,她也是看出來一點的,她知道煞姐心裏在猶豫什麼:“你知道,愛情並不是人生中的所有吧?”說完又拿起手上的X光片,不著邊際的說:“恩,恢複得不錯,後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她不願意和煞姐多說什麼,Cristina一向被身邊的人稱為機器人,是個除了醫學上的事情之外,不願意和人多接觸的人,自然也不願意多和病人談私事。
“Dr。Yang,你喜歡當醫生麼?”見Cristina有要走的打算,煞姐趕緊叫住他。
Cristina無奈的回過頭:“當然,你到底要說什麼?”這個中國小妞已然是不肯放過自己了,其實Cristina心裏知道,自己特別不願意和煞姐接觸,是有另外一個原因,是一個深埋在心中,自己再也不願意提起的原因。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但是你也愛你的醫學事業,這兩樣都是你的理想,讓你選擇的話,你會怎麼選?”煞姐眼中閃爍著迷茫的眼光,詢問著Cristina。
Cristina輕輕的歎了口氣,走回了病房中:“我是一個專業的醫生,我畢業於斯坦福大學,雙博士學位,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最出色的,但是你這個問題不是如果,我曾經確實愛上過一個人,他也是醫生,甚至是頂尖的心髒外科醫生,也是我的老師。”眼前的煞姐有著和自己當時同樣的不知所措,Cristina慢慢回憶起來:“因為一次意外,他的手開始在手術中有顫抖的跡象,當時我愛他,為了掩護他我不顧醫學生涯會留下汙點,但是他最後在我們的婚禮上離開了我,將我一個人拋在了那個神聖的祭壇上。所以你要問我選擇的話,我當時選錯了,而你今天也問錯了人。”想到那個曾經對著自己說他一直是捧著別人的心,今後要將他的心捧給自己,最後卻丟下自己的人,心裏不禁一陣唏噓。
煞姐因為不小心碰觸了Cristina的傷心處,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不該問你的傷心事。”
“No,Iwasfine,andI’mfinenow。我現在也是個出色的醫生,如果你一定要選擇的話,我隻能告訴你,這是個很大的世界,不是隻有愛情而已,”Cristina是灑脫的,如果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一半,她就會奮力抓住另一半:“如果你對愛情真的沒有把握的話,試著抓住現在自己可以抓住的事情,就象我,我的理想就是savesomeone’slife,我每天都在實現理想。我不會去想一些虛無的東西,我隻做我目前能做到的事情。”
是啊,抓住自己抓得住的東西。現在自己的手好了,這是個很大的世界,是應該去巴塞羅那看一看了,既然無法擁有愛情的勇氣,那麼起碼自己還有畫下所有美好的理想:“Dr。Yang,你剛才說我恢複的不錯,我想明天就出院可以麼?”雖然醫生下的醫囑是後天才能出院,但是煞姐麵對大東的熱情,卻是無法將自己的軟弱再次呈現在他麵前,她不知道怎麼去拒絕,隻能使用一貫的方式,逃避。
Cristina點了點頭,對著煞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走出了病房。
“前往巴塞羅那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各位旅客抓緊時間登機。”手中捏著登機牌,煞姐隻帶了簡易的行李,通過了安檢後,再次回頭望了眼。再見了大東,再見了終極一班,就讓一切都結束吧,離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我要去努力實現我能夠實現的夢想,不再沉溺在虛無的情感中了。回頭了頭,毅然決然的向著登機口走去。
“小柔!”大東手中拿著煞姐留下的信,突然出現在了煞姐身後:“小柔!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跟我回台北?”汪大東不懂,昨天還是好好的,為什麼今天就突然留下信說要一個人去西班牙,說什麼以前的事情全都放下了,什麼叫全都放下了,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呢?是可以說放就放的麼?
煞姐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她知道現在大東眼神中肯定充滿不解,她隻怕這一回頭就將自己花了一個晚上做的決定全部推翻,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到這個無止盡的漩渦中去了,她怕了,更是累了。背對著大東,緩緩的開口道:“大東,我不會跟你回台北了,我要去巴塞羅那,去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們的事情,我放下了。”
“什麼叫放下了?你不愛我了麼?”什麼意思?大東還是沒有明白:“既然你不願意回台北,既然你想去巴塞羅那,那我陪你去,我跟你一起去,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啊,我現在就去買機票!”不管煞姐想去哪裏都好,大東都執意要跟隨。
“不要!”還是忍不住回過了頭,煞姐眼中掉出了淚,這是第一次那麼輕易的,沒有控製的,任由眼淚掉落出來:“大東,你還不明白麼?我累了,我也怕了,一次又一次,我們總是沒有好的結果,每一次以為今後就會快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卻總是會出一些意外,我不想再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我隻想抓住我能夠抓住的理想,我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這樣激烈的感情我承受不住了,我放棄了!”終於說出來了,還是說出來了,淚如雨下,卻。。。硬是說出來了。
“黃小柔!你騙我!”大東好像突然明白了,聽了煞姐這麼一番說辭,大東臉上的表情由不解轉換成了憤怒:“你這個大騙子!你根本沒有失憶對不對?你什麼事情都記得對不對?這些天你是成心躲著我把?”
確實,煞姐是成心躲著他的,失憶也是用來逃避的偽裝:“我。。。”被揭穿的煞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大東走向煞姐,可是安檢的柵欄橫在兩人中間,好像一道無法跨越的檻,隔在兩人中間:“黃小柔,你知道麼?你是個大騙子!”收起語氣中的憤怒,轉而柔聲細語的對煞姐一字一句的說道:“一直以來,你都說你愛我,一直以來,你都說是你追著我跑。今天我才明白,從頭到尾,一直愛著的是我,是我汪大東,而你根本就沒有像我愛你一樣的愛過我!”臉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你今天要去巴塞羅那,要一個人去,好,你走,我不攔你,我讓你走,但是我汪大東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真正愛上我的,黃小柔,請你聽好,也請你等待那一天的到來!”說完這一番話後,頭也不回的離去,走出了機場。
這次輪到煞姐不解了,她無法明白大東這番話的意思,望著大東遠去的背影,算了,也許大東是狠我不辭而別吧,也好,反正怎麼樣都不會有好的結局的,就這樣讓一切都結束吧,默默轉過身,走向了前方的等機場。
同一個機場,兩個方向,從此以後一個在巴塞羅那,一個在台北,天南地北,中間隔著一個太平洋。
狼狽的走進酒店的房間,直接就衝進了浴室,煞姐來不及將衣服全部脫下,就衝到花灑下洗去一身的鮮紅。“我愛洗澡皮膚好好”享受著熱水洗去一身的疲憊,享受著暢快涼爽,心情愉悅的一邊洗澡一邊用自己很久沒有用的中文唱著歌。一番梳洗後,穿起酒店的浴袍,滿意的倒向kingsize的大床上,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忽然想到什麼,躍起身,伸手將隨身包包中的DV取出,又躺回床上,打開了DV。DV中聲音嘈雜,畫麵中一片鮮紅,一大群人拿著番茄到處亂扔,瘋狂的宣泄著。看完DV後,又習慣性的拿出了枕邊的畫冊,在白紙上開始塗塗抹抹。現在的這本畫冊上,和以前的不同了,畫麵不再隻有黑白,而是用油彩添上了五顏六色。
自從到了西班牙後,煞姐在巴塞羅那的聖家堂進行了朝拜,在競技場看了死亡之舞的西班牙鬥牛士,在吉普賽族群中欣賞了向往的Flamenco,最後到了首都馬德裏,沒想到一到馬德裏就趕上一年一度的番茄大戰,煞姐當然也加入了這瘋狂的活動,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的狼狽。滿意的看著紅紅的畫麵,煞姐將下午的番茄大戰全部留在了畫冊中,又換上素描筆,在畫麵的右下角,畫下了一個習慣性的落款,一顆黑白色的向日葵。
“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恩?奇怪,怎麼是這個鈴聲?難道是台北打來的?自己早就將鈴聲換成了西班牙狂想曲,唯一能讓小叮當響起的,就是台北來的電話,這一年來小叮當從來沒有響起過,這次會是誰呢?看著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猶豫著還是接了起來:“喂?”
“小柔,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這個聲音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了?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呢:“母親,有事麼?”好像上次父親住院後,就沒有再聯係過了吧,直覺告訴煞姐,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回來一下台灣吧,你父親。。。去世了!”母親的聲音沒有起伏,說得如此平心靜氣,但是言語中的梗咽還是泄露了心情。
“。。。”死了?自己曾經多麼希望聽到這樣一句話,可是在銀時空孫權對自己說的話還曆曆在目,煞姐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再見到父親,一定要親口向他印證心中的猜測,可是現在,是來不及了麼?
母親見煞姐不出聲,以為她是不願意回來:“小柔,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你該回來一下的,他的遺囑中也有你的名字,你要。。。”極力的勸說中。
“什麼時候出殯?”知道有一天自己還會踏上那一片故鄉的土地,但是煞姐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這樣的情景回到台北。
“下周一。”母親回答。
“好,我會到!”說完立刻掛了電話,煞姐不願意再多談這個話題。
看著手中的電話,內心在掙紮,自己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了麼?一年前機場的那一場離別,大東罵自己騙子的聲音回放入腦海,這一年中,煞姐將所有的經曆全部放在畫畫和遊玩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一切。猶豫了再三,咬了咬下唇,好像做了什麼重要決定似的,撥下了幾個很久沒有撥過的熟悉電話。響了兩聲後電話通了,那端傳來一個爽朗的女聲。
“琳達,我下周一會到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