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煜 第8章 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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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天,從網吧回來後我就一頭紮在宿舍的床上一睡不起,等睜開眼的時候,天又黑了。下鋪的兄弟說,哥們,你昨個晚上真格上夜機去了?看你的樣子像是抓了一晚上的夜雞!靠,我看都沒看他一眼,轉個身繼續閉上眼睛。昨晚的遭遇真的讓我的心境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在一個人最無助最需要援救的時候我卻沒有勇氣向他伸出援手。我所標榜的道德的勇氣呢?我的正義感呢?那一刻我也曾熱血澎湃,但卻最終冷卻於無形。血管裏流出來的是血,水管裏流出來的是水,為什麼我卻覺得,我的身體裏正在流淌著冰冷的水?又是春風沉醉的夜晚,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戀愛的味道。昨晚之前,我的心境是甜美的、自足的、快樂的;但昨晚之後,我的心忽然像一麵狠狠摔在地上的鏡子,碎得一塌糊塗。在支離破碎的鏡片中,我看到了醜陋怯懦的自己。昨晚以前,我頂著自己那張金字招牌臉到處招搖,在老師的讚美聲中飄飄然,在同學的羨慕的眼中飄飄然,在老媽的溺愛的懷抱中飄飄然,但昨晚,給這一切劃上了句號。我又想起了江楓老師看著我微笑的眼,他的笑溫暖和煦,徐徐如春風拂麵,他指著我的文稿對我說,董煜真是個了不起的才子呀!你對魯迅作品的感悟深度我自愧不及,相信假以時日,你將是又一顆學術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少年的心總是驕傲而淺薄的,那時的自己為什麼沒有聽出這裏麵的勉勵激發的意思呢?因此便一味的誌得意滿,傲睨眾生;但少年的心又總是純真而美好的,聽了這番話又是滿心滿臉滿滿的歡喜,看著他的臉,隻知道沒頭沒腦的傻笑。哦,那時候我是多麼的激動呀!我一遍遍地問自己:江楓老師真的記住我了嗎?他那雙美麗的眼睛真的看到我了嗎?搞文學的人都相信一見鍾情,自從第一次的驚鴻一瞥,江楓老師的眼睛便一直藏在了我的心裏頭,引起裏麵陣陣莫名的悸動。雖然江楓老師是位男子,但他溫婉端方的氣質卻絕勝婦人好女。我雖然年幼失怙,但自認為母親和兄長們無微不至的關愛沒有給我的心靈留下什麼傷痕和缺憾。那是什麼使得我對江楓老師如此的迷戀?他如父如母,既是慈悲的、溫柔的、寬厚的,又是睿智的、堅定的、悠遠的。他站在那裏,不管從他軟軟的唇中娓娓吐出什麼言語,都永遠精妙迷人,讓人陶醉。我總是一邊看著他胡思亂想,一邊在手下的筆記本上亂寫亂塗。有時候他的課在下午,黃昏時候的太陽透過窗射進來,給他的側影鍍上了金色的光芒。我看著他,他的眉宇間似乎閃著聖潔的光。我再看看窗外,悠悠轉動的窗葉讓我覺得無限的傷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戀愛了?聽說戀愛中的人總是特別容易流眼淚,盡管那是甜蜜的憂傷。我提起筆來,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張完美的嘴。旁邊寫著:想要撫1摸的感覺。然後我就閉上了眼睛,因為再睜著眼睛,我的淚水就真的要奪眶而出了。我想起了唐朝樂隊的《月夢》:月夢寂沉沉,銀宵茫茫……殘思追穹方,你在何方?最後一句是:我要撫1摸你。……哦,那無限輕柔的感覺,像小貓的爪子,輕輕的踩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