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宇的父親從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初創建了恒基，十幾年的苦心經營，公司已初具規模。到了宇手裏，老爺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公司可以在宇的帶領下進一步發展壯大，而且，他也相信宇有這個能力。宇沒有讓人失望，他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接手了公司，到現在僅僅三年的時間裏，公司已經成長為咱們省內最具規模實力的五個地產公司之一。宇意氣風發，魄力逼人，公司的發展一直都順風順水，宇也很得意。”
    周哲大概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我仿佛在他並沒有看我的眼睛裏看見了陸誌宇意氣風發，魄力逼人的樣子。
    “可是，總有無奈的事。你也該知道的，地產公司有個很難以回避的問題，就是要和政|府和官|員打交道。公司在不能靠實力說話的發展初期，隻有千萬百計的依托某個擁有決定權的高官來獲得工程，謀求公司的長遠發展。這是誰也逃不過的一關。就是這樣，老爺子結交了鄔建軍。那時鄔建軍還不是市長，卻最直接的擁有我們需要依托的權力。那以後，他幫了公司許多忙，而老爺子也沒有虧待過他，一直打點得很周到圓滿。後來，鄔建軍當了市長，他的權力更加巨大，而公司也從中得到了更大的利益。”
    我看著周哲，知道他要說可是了。
    “可是，公司到了宇手裏，他一開始就對和那些貪得無厭的上下官員們打交道極度反感和厭惡；他以為他可以完全憑著公司的實力說話，靠真刀真槍來打天下；可是，他卻一再碰壁；好久以後，陸誌宇才明白那根本就是一個他撞破頭也衝不破的鐵壁銅牆。老爺子一直在開導他，讓他明白他現在要做的隻是來適應這一切，而不是赤膊上陣去改變它，因為那個是他一個人根本改變不了的。那一段時間，都是老爺子在做著人事攻關的工作，而宇也慢慢的接受了這一個現實。宇有一回跟我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擺脫政|府官|員們的束縛，讓他可以自由自在的憑實力來擴大自己的王國；我告訴他：你隻有足夠的強大，才有希望擺脫這束縛。”
    “事情本來應該按照好的方向發展下去，可是，真是意想不到！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李秋秋居然對宇一見鍾情！並且，立刻很大膽的展開了對宇的追求。你也見過，秋秋人年輕，也很漂亮，也讀過大學，與宇是挺相配的；可是，宇卻立刻沒留一絲餘地的拒絕了她。誰知李秋秋竟百折不撓，攻勢有增無減，卻一直都沒得到宇的半點兒回應。”
    周哲說到這兒的時候，我有一種感覺，好像我該出場了。
    “直到有一天，老爺子和宇竟然接到了鄔市長的約請，說要一起吃個飯，敘一敘。就這樣，連同秋秋，四個人一起在飯桌上見了麵。他們四個人到底是怎樣的經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宇在那天以後一直失蹤了整整一個星期。宇回來時，渾身上下都透著怖人的氣息，我感覺他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針對鄔家、秋秋的陰謀。我勸過宇，事業才是男人最重要的事情。宇並沒有實施我想像之中的陰謀，卻跟秋秋談起了在外人看起來很正常的戀愛，兩人一起吃飯，一起出門陪秋秋逛街，跟別的情侶一樣。後來，有一天，宇跟我說他認識了一個人，在某某餐廳裏打工，很窮，他想幫助這個人，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錢給他。”
    我終於出場了。
    “我很奇怪，這在宇是從來沒有過的舉動。那天，我跟著宇去那家餐廳的門口認你，當時你正安安靜靜的坐在餐廳外麵的牆根底下曬太陽，樣子很疲倦，旁邊有一個很小的男孩子在不停的鬧你你都沒理他（周哲說的是小傑吧，小傑老是鬧我的）。當時我們坐在車裏，我看見宇的眼睛死死盯著你，那眼神有欲|望，非常赤|裸的男人的欲|望。在車裏，我便跟宇開門見山的說了那一步到位的方法，宇聽完，眼神裏的欲|望就更加急迫了。”
    “周哲，你的宇喜歡一個男人你一點兒都沒覺得奇怪嗎？要是我，連吃驚都吃不過來，怎麼還會立刻想到那樣簡便快捷易操作的辦法？”我插嘴到。
    周哲看了我一眼，微微扯了扯嘴角：
    “你想象不出嗎？像宇這樣的男人，會有多少人喜歡？女人，男人，都有。大學裏，女孩子不說，曾經有優秀得不得了的男孩子為宇自|殺過……”
    “什麼？！自|殺？！死了嗎？！”我大叫道。真是聳人聽聞！男人為男人自|殺！
    “沒有。”
    還好還好，阿彌陀佛。我拍了拍胸|脯，駭死我了。周哲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講了下去：
    “後來我找你的過程你就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我趕緊接住話。
    “可是，我真沒想道，你的出現會讓宇有了那麼大的變化！”周哲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仿佛陸誌宇的大變化是錯，而這錯全都在我似的。
    “宇以前是一個多麼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人，全公司上下都慕著宇的才幹魄力，有多少年輕員工就因為宇的緣故不願跳槽，願意跟著宇這樣有大前途的老板幹。”周哲說到這，又看了我一眼，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可是，就因為我，宇變了，變得不意氣風發自信滿滿了，變得沒有才幹魄力了。”我插嘴道。
    周哲瞪了我一眼，說道：
    “宇變得焦燥，陰鬱，眼中常常閃著或痛苦或瘋狂的神色。他常常在辦公室裏抓著自己的頭發，兩眼發紅表情痛苦的沉默著，思索著。我不確定宇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有一回，我看見宇又是那種痛苦狂亂的表情，拿著筆，顫抖著手在紙上寫著你的名字，橫七豎八，寫得滿紙都是；然後，他在那張紙上瘋了似的吻；最後，他竟把那張此團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