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他牽著我的手在漢江邊走了很久很久，晚風吹在身上很涼但很舒服。
    “小西？”
    “嗯？”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不管別人怎麼看，不在乎別人說什麼，都一直在我身邊？”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不想騙他，對他的感情我並不是很確定，不知道自己是真正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屬，還是純粹處於某種自暴自棄的態度中。
    “你一定要這麼誠實嗎？”我聽到他笑了，笑得有些無奈。
    想起今天下午在化妝間遇到優夏姐姐和嘉浩，他們似乎在說一個合作的節目，談得興高采烈。看到我的時候，我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都那麼不自然，還在在意吧，所以隻有我看起來幸福，他們才能真正放心吧。
    “我累了。”我拉住他的手，不肯再走。他笑了，這一次他笑的很安心。
    “來吧，懶蟲。”他蹲下來，我伏在他背上。他給了我無數次的第一次，即使我們不能走到最後，我也該感謝他曾給我的滿滿的愛。
    他背著我沿著漢江慢慢地走，我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幅畫，年輕的男孩背著美麗的女孩慢慢的走，然後到白發蒼蒼還是這樣背著依靠著慢慢地走。如果這時候哪個記者拍張照片，大概就可以上明天娛樂版的頭條了吧。
    “如果可以，我願意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這樣背著你，慢慢地走。”
    “如果你放棄一切，你打算拿什麼養我？”我笑了，摟著他的脖子。
    “那我就努力掙錢，掙很多很多錢，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如果我們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也很好，即使現在沒有愛情，我想我早晚也會愛上他。畢竟他是沒人能拒絕的夏子天嘛。
    我這幾天心情很好，於是子天的頭發遭了殃。我把在加拿大學的手藝一一在他的頭上做起實驗，他的歌迷在網上說，“我們誰也不知道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就像夏子天的發型一樣難以預料”。
    子天看到這樣的話時笑得花枝亂顫。真是難以想象，如果別人看到一定會嚇一跳，他之前樹立起的憂鬱形象大概會在一瞬間毀於一旦吧。
    “小西姐姐給我也換個發型吧。”原俊總是纏著我。
    “你？不行。你的發型師要罵我的。”
    話是這麼說，其實我是對原俊的發型比較滿意。他是個乖巧的孩子，不適合那些太過犀利的發型。
    “子天，”
    “嗯？怎麼了？”他坐在一邊看書，聽到我叫他抬起頭。
    “我想給藍在宇換個發型，你看怎麼樣？”
    “不是吧？”他看著我，有些不太相信，“你不是我的專用理發師嗎？怎麼現在要把魔爪伸向在宇哥了？”
    “我想到一個適合他的發型，一定會很成功。”
    “那你怎麼報答我？”
    “等你看到你會感謝我的，到時候要你們一起報答我。”
    那並不是個有難度的發型，但絕對是最適合藍在宇的發型，犀利的短發略長的鬢角，擺脫了長發的紛擾，短發的他更有男子的魅力。就連社長都對他的新造型頗為滿意，我知道他的光芒隱藏的太久，到了該閃耀的時候了。
    “怎麼就沒給我設計個這樣成功的發型？”這是他對我的成果的第一評價。我笑了，不置可否。
    “這是因為你沒有我這樣漂亮的臉，小西的手藝受到了局限。”在宇哈哈大笑。真高興看到他們這樣開心的樣子，隻要大家都這樣幸福，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我一直也很詫異自己為什麼就沒能給子天找到一個屬於他的發型，直到後來我又遇到了他，我在加拿大遇見的理發師。他說，我們總是因為深陷其中而看不清楚，隻有跳出那個圈子，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你才能看出什麼才是最好的最適合的。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理發師，他告訴我，愛情是最讓人盲目的，能逃脫的人會有驚世的成就但注定孤獨，陷進去的人在別人看來很傻，可是隻要自己覺得幸福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我說，那你是什麼樣的人？他說他隻是個自以為是的人。
    幸福總是不經意地降臨，又偷偷溜走。
    就在我沉浸在做發型的樂趣的時候，優夏姐姐突然被安排回日本發展。這就意味著，她跟嘉浩將有一段不短時間的分別。
    我不明白的是，她要走的前一晚竟是找了子天出去。嘉浩拉我到漢江邊吹風，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卻吹亮了他的眸子。我們四個，糾纏的人生，到底何時才有個了斷？
    他一直不說話隻是看著黑漆漆的江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優夏姐找了子天出去，不過他會找我就應該是知道的。他看起來很寂寞，我想起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樣子。他不快樂，優夏姐姐沒有讓他更幸福，這讓我很失望。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也不能保證他跟我在一起就會幸福，雖然子天現在看起來很幸福，但是我還是拿不準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小西，”他終於移開看著江水的目光，看向我，“如果向日葵覺得累了，想要低下頭，不再看著太陽了，你說他能做到嗎？”小西，每天看到你和子天那樣幸福的樣子，我想要收回我的心了，我累了，你明白嗎？
    “嘉浩，你很笨啊，向日葵晚上就是低著頭的，因為晚上沒有太陽的啊。”
    “是嗎？白天仰著頭晚上低著頭，這樣就可以了嗎？”他看著我，眼神是我不能了解的情緒。隻怪當時年紀小，沒能理解歡笑背後總是苦。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隻要你決定的，我都無條件支持。”嘉浩，不管你跟優夏姐姐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即使不能再愛你，也會做你最忠實的朋友，永不背叛不離不棄。
    電話響了，是子天。我猶豫著要不要接。
    “是子天吧？”他笑了，仿佛這一切在自然不過。我點點頭，接了電話，卻轉過頭背對他。後來，很久很久之後，他告訴我那個轉身，讓他覺得我真的離開了。
    “在哪兒？”子天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漢江。”
    “我去接你。”
    “我跟嘉浩在一起。”
    一陣沉默，“我去找你們。”
    “子天說來找我們。”我勉強笑了笑。
    “嗯。”他隻答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等待子天的這段時間是難熬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時間似乎要凝固了。
    “來了？”子天的臉色很差，像是生了很重的病。
    “嗯。嘉浩哥，怎麼這麼晚了還拉小西出來吹風？”他把外套退下來給我披上。
    “對不起。”
    “嘉浩，”我想說什麼，子天卻緊緊抓著我的手，怕我跑掉嗎？
    “我先走了，子天，你送小西回去吧。”
    “我知道。”
    他走了，那背影孤單而落寞，嘉浩，我很想叫住他，聲音卻卡在喉嚨裏。優夏姐姐，我那樣相信你，把我最在乎的人交給了你，你給我的是什麼？我很想追上去，告訴他，你還有我。子天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從背後緊緊抱住我。
    “子天，”
    “不要走。”我知道我隻有緊緊抓住你，別無選擇，我知道隻要我一鬆手你就會離開我。小西，對不起，因為太愛你所以舍不得，因為舍不得才沒能給你自由。
    子天，你看得到我的心嗎？它很痛，為他傷心著，為你傷心著。可不可以有兩個我，或者根本沒有我，我隻希望你們都能幸福的生活。
    “我不會走的，”他終於鬆開我，我拂去他額前的碎發，“我能走到哪兒去呢？”
    “你，有沒有一點兒，哪怕隻有一點兒，愛我？”
    子天啊，你這個笨蛋，如果我一點兒也不愛你，現在就不會這樣煎熬，因為都放不下，所以才這樣糾纏這樣痛著。
    “子天啊，”
    他的眼神那樣哀愁，那是對於愛情的失望，我讓你失望了嗎？
    “不是一點兒，是很多。我很愛你，子天，我很愛你。”你相信嗎？看著你那樣失望甚至是絕望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我想我是愛你的，即使沒有我說的那樣愛，沒有你愛我那樣愛，也總是愛的。
    江畔的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你第一次吻了我。我沒有拒絕，有點兒慌亂有些不安，卻沒有拒絕，我想你是真的很愛我。那幅畫麵該是很美的吧，你攬著我的腰，紅著臉，溫柔的，緊張的，深情的，那樣的望著我。如果沒有嘉浩，我想我會很愛很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可是現在，我隻能給你半顆心，很不公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