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侑然來到阮四報告的那處別墅時，裏麵靜謐地完全不似有人住。聽著門鈴在寬敞的空間裏一聲聲地回響，他硬生生忍著直接破門而入的想法，然後自己都驚訝於這個想法的衝動。他手下的人和葉梓軒那邊默契地分工在B市找了三天，幾乎把不小的地盤查了個底朝天。
    朝一邊的阮四使了個眼色準備闖入時，門被從裏麵慢悠悠地打開。探頭出來的人滿頭銀發，有一雙精神矍鑠的睿智眼睛，但腿腳不是太靈便，禮貌地問門外的不速之客有何貴幹。
    沈侑然看了他一眼，帶上笑問道：“請問您這裏是否住了個身體不太好的年輕人？”
    老頭笑著搖頭說他們找錯地方了，但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沈侑然不會看錯。擋住老頭即將關上的門，繼續掛著儒雅地笑容說道：“您這住處的裝修挺別致，能否冒昧打攪讓我們參觀下。”手上使力，並非真正征求主人的同意。老頭也不刻意擋他們，隻是要進去看看，已經比他想象中禮貌很多了。隻是怎麼不是來找林小子，倒是找跟他同來的年輕人……
    沈侑然站在門內等著阮四帶人徹底搜查一圈。不停有電話打進，一起跟來的秘書熟練而官方的回複對方，隻有實在重要的事才過來請示下老板，心裏叫苦不迭。跟了沈侑然五年，從來沒見過老板為了私事扔下一屋子董事會的人走出會議室，博濤雖然是沈侑然做主，但董事會裏的老狐狸們都不是吃素的，被一個晚輩放鴿子嘴上雖然不說什麼，但空氣裏不滿的氛圍連她這個小小的秘書都能感覺出來。
    阮四走出來時沈侑然正掛掉澳洲來的電話，那邊的聲音雖虛弱但依然威嚴，沈默均搞不明白他最得意的兒子最近是怎麼了，原本就算讓他馬上死了，他也覺得最不用操心的就是沈侑然，因為他兒子早就具備了掌控大局的能力。可是這段時間手下回報的消息不得不讓他開始擔心，這麼緊要的關頭，隻要他閉眼，暗處就會湧出各種勢力足夠將他撕扯成很多塊，卻不盡快堵住可能出現的漏洞，反而並不當回事。他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兒子了。
    見阮四衝自己搖了搖頭，沈侑然率先走出了房子，對老頭抱歉地笑笑：“打擾了。”這個男人就算幹起流氓的勾當也顯得無比優雅，仿佛剛才那不是私闖民宅，隻是剛從拜訪的老友家中走出。
    上車後直接讓人開車去“付氏”，還有不到半小時就有一個重要會議舉行。駕駛座上的阮四從後視鏡上看了幾次沈侑然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有把那句讓老大稍作休息的話說出口。蘇離樂失蹤到現在，他懷疑他老大就沒休息過。
    從沈侑然十四歲開始，阮四就跟在他身旁，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阮四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認真，哪怕是當年為了秦少也不曾如此痛苦。不是說那時不愛，但沒有現在這麼……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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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進行到一半中場休息的空擋，付景端著秘書送上來地咖啡走到靠在椅背上的沈侑然麵前，意味深長地打量麵前的合作夥伴。他們原本並不熟，但經過這次合作付景的感覺很矛盾，既慶幸他能和沈侑然成為盟友，又在心底暗暗遺憾他們不是對手。如果能跟這樣的男人成為對手，一定是段不錯的體驗吧。
    沈侑然抬眸就看到付景似笑非笑的臉，隱約猜出他在想什麼。他們是同類，能將身邊的人和事玩得團團轉，但太過順遂了就會生出些缺乏對手的缺陷感，能找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對他們來說是幸事。
    “昨天有人闖到我宅子裏來拿東西。”說完付景停了停，他在等待沈侑然的反應，果然對方看自己時多了幾分探究。
    “沒拿到，可能是衝我們的合作案來的。”說完付景就住了嘴準備走回自己的位置，點到即止就好。有人在暗地裏搞鬼，不論是衝他們誰去的，都應該引起注意了。
    沈侑然低頭沉思時阮四進來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付景看到向來深沉淡然的人臉色都變了，隻跟他簡單說了句“抱歉”就離開了會議室。如果付景知道這是沈侑然一天內第二次從會議中離開，會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但付少爺似乎閑出了毛病，居然對發生了什麼很感興趣。他今天一早上起來右眼就跳個不停，忘了老人們的具體說法是什麼，但不管是財還是在災都擋不住他去看熱鬧的閑心。
    阮四說警察在B市出了名亂的街區的某條小巷中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死因是失血太多，手法很快一刀就劃破了對方喉管，但也不是馬上死亡，隻讓他叫不出聲，然後……阮四沒講下去，他也沒看到現場，現在根本不確定對方的身份，但多少還是存在隱約的不安。
    下車到現場時，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有部分好奇心重的群眾站在外圍議論紛紛，沒人好奇為什麼警察不但沒有攔住突然出現的一群人，反而客氣的在前麵領路。
    沈侑然無暇顧及跟來的付景，徑直走近那條事發小巷。因為兩邊的樓房樓層都不低，所以從巷子這頭除了影影綽綽的雜亂，根本看不出裏麵的具體情形。到光影交彙的地方時，沈侑然不覺停住了腳步。剛剛來的路上腦子裏有個聲音堅定地告訴他不可能，不可能是那個人。但到了麵前，原來他也會踟躕。
    周圍嘈雜的一切仿佛在這一刻都靜了下來，他隻能聽到自己一步一步邁進的步伐。眼眶被什麼刺激到無法睜開。
    空氣裏飄蕩著血腥的味道，汙穢的地麵濕漉漉地看不出混雜著什麼液體。一個年輕的男人靠在一旁的牆麵上，身上的白色T恤完全被血侵染，胸口的位置有一個暗色的血洞。沈侑然皺了皺眉，這個人不是離，但他認識。或者說身後的付景更熟悉。
    回頭時身後的人在昏暗的光線下臉色灰白地像遊魂。隻是來看個熱鬧，他看到了什麼……付景忽然覺得生活真夠無聊的，沒事跟他開這種玩笑。是他出現幻覺了還是做夢，不然誰來告訴他那個應該穿著整整齊齊的西裝坐在政府大樓裏靜靜處理公務的人為什麼在這？！付景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眼前的事物如此模糊，讓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地走近確認。沈侑然讓到一邊，看向一瞬間連走路失去力氣搖晃地朝地上的人靠近的付景，心生同情。
    如果躺在這裏的人是那人，他無法想象自己會怎樣，是否跟麵前的人一樣悲傷得無法自抑，連他一個旁人都忍不住移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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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葉：
    唉，寫完偶自己都低落了……很想寫付景和顧凜文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