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世今生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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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睡到下午的時候,寒玉才醒過來,看著懷中沉沉睡著的藍幕羽,心裏忽然靜下來,覺得一輩子如果都能在醒來的時候看到懷中人的話,這一輩子也就不枉此生了。
睡著的人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閃了下,一雙如同黑玉一般的眼睛從那雙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中掙紮出來,漸漸從迷茫到清醒,看到盯著他看的寒玉,微微眨了下眼睛,微笑的流光緩緩溢了出來:“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叫我?”
寒玉微微一笑,道:“也是剛醒。”
藍幕羽撐了下雙臂,從床上坐了起來,輕輕揉著眉心看著窗外大亮的天光,無奈一笑:“原來已經這時候了啊。”
寒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奇道:“你今天有事嗎?”
藍幕羽一邊點頭,一邊撐著床沿站了起來,或許是已經中午的緣故,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原來起床的時候的那種眩暈感:“昨天兩邊傷亡都比較大,今天大約不會有戰事,我有事要和木馳談一下。”
寒玉點了下頭,扶著他靠在床邊的椅子上。
洗漱過後,用罷午飯,站在木馳的臨時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將軍今天有事,不能見兩位了。”剛剛提出有事要求見木馳將軍,站在門口的侍衛連問都沒有問一句有什麼事就直接拒接了。
寒玉微微皺了下眉,藍幕羽心中一動,拉了下他的衣袖,淡淡道:“打擾了。”拉著寒玉便走。
“他什麼意思?”離開將軍府侍衛的視線範圍,寒玉冷聲問了句。
藍幕羽緩緩一笑,淡淡道:“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微微側頭看了看肅穆的將軍府,笑容裏麵添了一絲苦澀:“他想必是知道我找他有什麼事了吧。”說完忍不住長長歎了聲氣。
寒玉不由的奇怪,問道:“你找他有什麼事?很重要嗎?”
藍幕羽微微搖頭,淡淡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也不會答應。看樣子時機還是不對吧。”
寒玉更是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是在昨天之前,他是不會這樣問的,但是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想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麼事能幫的上忙的。
藍幕羽微微一愣,唇角露出一絲淺笑來,低聲道:“本來是想著看一看雙方有沒有和談的可能,現在看樣子還不是時候。”
他微微頓了下,看著更是迷糊的寒玉,笑道:“木馳將軍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他對這個國家的好感可是和離月不相上下,或者可以說更勝之。你覺得呢?”
寒玉微微一怔,點了下頭,心中苦笑了下,自己和幕羽在一起之後,腦子是越來越不運轉了。
他仔細想了下,將木馳的身世和這裏對他們這些兩個種族後人態度仔細一想,便知道藍幕羽在想什麼,笑道:“現在自然不是時候。幕羽,你還是不知道這裏的規則。”
“嗯?”藍幕羽轉頭詢問地看著他。“弱肉強食,千古不變,特別是在這個地方。”
寒玉微微頓了下,又接著說道:“就像你說的,現在確實不是好時機。再等一下吧。木國國軍雖然昏庸無能,但是畢竟是一國之主,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木馳在木國這麼久,並且以一個奴隸的身世一直高升到現在的地位,木國國君不會對他毫無防範,原先他狐狸尾巴沒有露出來,現在這幾次你也是看到的了,說不定不勞我們動手,他們就窩裏反了。”他說著扶了下藍幕羽的手腕。
藍幕羽緩緩點頭,淡淡笑道:“我也是怎麼想的。不過……”他視線移到遠遠的天邊,忽然一聲長歎。
寒玉微覺詫異,心中一動,忽然明白過來,不禁搖了下頭,幕羽,還是心軟。但
是不說一個國家的改朝換代,就是僅僅木馳一個人在木國不安分,又怎麼可能不連累無辜?在這個天下為熔爐萬物為芻狗的時代,無辜百姓的性命,又有誰會在乎?
藍幕羽自然是看到了他搖頭的,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是一歎,意興闌珊道:“走吧。”
一連三天,藍幕羽求見木馳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均是有事不得見。
在第三天的時候,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的地步,藍幕羽最後一次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麵接近尾聲的屠殺,淡淡看著雖然疲憊但是依舊麵無表情的木馳,冷淡道:“將軍怕是守不住這裏了。”
和他一樣看著下麵,微微出神的木馳緩緩回頭,直直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眸中怪異的視線讓藍幕羽愣了下,隨即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是啊。”
木馳心不在焉的淡漠說了句,轉身下了城牆。
“最近城中不太安全,太子殿下就暫時不要出門了。”站在階梯的最上一節,木馳頓了下,淡漠又說了句。
藍幕羽忽然回身,看著他,木馳慢慢轉過頭來,淡淡道:“這也是為了殿下好。”
藍幕羽失笑,木馳,心中隻怕已經沒有原來那麼堅定了。
他的視線又轉向城牆下麵的戰場,畢竟是同樣的血肉,誰又能真的鐵石心腸?
“幕羽知道了。”聽見回答,木馳遲疑了下,快步離開了這裏,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麵看著下麵鮮血漸漸染紅連綿的碧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少年的緣故,心中卻忽然覺得壓抑,從心底翻湧上來的複雜感覺,簡直就像是要將他從中間絞成兩半一般。
一晃又是四天,一直待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麵,即使外麵的消息傳不進來,但是每天聽著外麵密集的鼓聲,急促的鳴金聲,嘶喊聲,臨死前或無望或驚懼的慘叫聲,也大致知道外麵的形式不容樂觀。
鳴金聲忽然急促地響起,和幕羽下棋的寒玉手指微微一頓,抬頭看了看天色,淡淡道:“今天又提前了半個時辰。”
藍幕羽也是一頓,手中的棋子一鬆,落到了棋盤上,剛好砸在一枚白子上麵,壞了當前的棋局。
他慢慢將黑子撿了出來,隨手在棋盤上一扣,淡淡道:“這局我輸了。”將黑子放在了棋盤邊上。
寒玉微微一怔,視線落到棋盤上麵,才發現自己的一枚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移位,抬頭看了看心不在焉站起來看向城門方向的藍幕羽,微微搖了下頭。
“木馳已經是強弩之末,你不用擔心了。”寒玉端起旁邊小幾上的茶碗輕呷了一口,看著他淡淡說道。
藍幕羽點了點頭,轉身又坐了回去,道:“我倒是不擔心這個,隻是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院外的‘侍衛’似乎少了不少。”
“嗯?”寒玉手中的茶碗在唇邊一頓,緩緩放了下來,看了眼一直守在大門外的兵士,眸中微微一閃,淡淡點了下頭,略一思考道:“是木國國君的人到了?”
雖然是問話,但是藍幕羽知道他幾乎已經確定了,不由的一笑,幾天前之後,寒玉就慢慢的有點不一樣的,明顯的比以前思路靈活了不少,就像是一直壓抑的思路被強行打開了一般,慢慢的隻要他提到什麼,也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不像是以前,似乎對這些隱秘的沒有說明白的話一知半解,這讓他很是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會有了這樣的變化,心中隱約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寒玉眼睛眨了下,忽然一笑,這時的他才能看出原來的一些剛剛步入這個陰謀詭計的時代的孩子氣來:“不過,我們似乎要有不少事了。木國國君可不是木馳。”
想著寒玉變化的藍幕羽微微一震,心中苦笑,沒想到這時候了自己還能走神,點了下頭道:“確實如此。要是我沒有猜錯。他們來不過兩條路好走,用我們威脅離月他們,或者是……”他轉頭看著院子外麵的林子裏漸漸升起的煙嵐,沒有繼續說下去。
寒玉卻已經明白,木國國君應該是已經覺察到木馳不穩,即使是他還不明白,朝中的那些貴族們,或者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真的為了這個國家,或者是純粹看不起一個兩族後人身在這樣一個位子,絕對會趁現在木馳連敗的時機除掉他。而要除掉手掌軍隊大權的木馳,和一直和木馳不對頭的離月聯手是勢在必行,即使離月現在還背著勾結“異族”的罪名,即使很可能是前拒狼後迎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他們眼中,無論如何還是同一種族的離月比隻流著種族一半血的木馳可信多了。
“你說我們要怎麼辦?”想通這一節,寒玉一邊摩-挲著茶碗一邊說道。
藍幕羽不由得揉了下眉心,無奈搖頭道:“不太清楚。”
寒玉略想了一下,忽然道:“我們幹脆現在離開吧。”
藍幕羽怔了怔,才想起自己現在並不是在那個全憑科技的社會,就是自己本身的功力,要離開這裏,確實是一般人攔不住的。
他苦笑著捏了捏鬢角,順手揪住一絲流瀉在胸前的長發,慢慢撚了下,淡淡道:“就這樣吧。畢竟按原先的計劃是不行了,我們早就沒必要留在這裏了。”
寒玉微微一笑:“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就現在?”
藍幕羽笑著搖頭:“等天黑的時候吧,現在外麵的人太多,一方麵是麻煩,另一方麵,我也想見見木國陛下會派來的人。”
寒玉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