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完了！完了！”
    當小翠跌跌撞撞衝進來時，我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全噴了出來：“你才完了呢！”
    “不不，不是，”小翠撫順了氣兒，道：“奴婢看見少爺和卓公子手握手！”
    “什，麼？！”
    無比沉重且艱難地吐完倆字，腳底生風，一下子就衝到東廂。
    剛到門口，耳邊擦過一陣疾風，嚇得我刹住了腳步。
    “靈湘小心！”
    這聲是誰喊的我是不知道，但卓逸趕忙跑過來，掰著我的臉左看右看。
    全身汗毛又立起來。
    掙紮開魔爪，我撲到洛誠麵前，脫口而出：“這淫賊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洛誠抬頭，莫名其妙了好一陣，才道：“卓公子在教我暗器。但是，淫賊是怎麼回事？”
    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找這麼個借口輕薄我哥！
    邊這麼想，邊狠狠瞪了遠處的卓逸一眼。
    回頭，笑道：“口誤口誤。”然後湊近些，壓低聲音道：“哥哥，離那姓卓的遠些，他這個人很是可疑。”
    洛誠臉色微變，道：“何以見得？”
    我和卓逸總共就見了兩次麵，第一次在包子鋪，我蒙著臉；第二次在家，我淋成落湯雞。所以，我肯定那天在妓院他不一定認出了我，後來他又再沒提過這事，我就更加篤定了。但是，妓院的事我不能告訴洛誠，但又沒其他證據，最後我隻能道：“哥你聽我這一次，就這一次！否則你下半輩子就完了！”
    洛誠的臉色又變了變，估計是從我少有的認真語氣中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們在聊什麼？”
    卓逸滿麵春風地走過來。
    我故意隔在二人中間，擋住某淫賊的視線。他莫名奇妙地看洛誠一眼，在我看來，那眼神裏充滿了紛雜的曖昧意味。然後他看了看我：“洛小姐可有事對在下說？”
    被他這麼盯著，我就全身都不自在，更不用說跟他呆在一起。
    作了一番糾結的心理掙紮，我最終展顏媚笑：“卓大哥，靈湘這幾日呆在家裏悶得慌，你陪我到街上轉轉好不好？”
    卓逸眼睛頓時晶亮晶亮的，一口就答應了。
    洛誠神色一黯，但當我再看去的時候，已恢複如常。
    “哥，那我們先走啦，有啥要帶的不？”
    洛誠搖搖頭。
    卓逸上前一步：“洛兄……”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因為人已經被我拖走了。
    芳華四月，微風和煦。
    燕子斜飛，楊花處處。
    我和卓逸走在街上，他在左，折扇輕搖，衣魅飄飄，一派風流；我在右，吹著口哨，搖頭晃腦，整一流氓。
    正想發問，卓逸突然抓著我進了一家玉器店。
    他看了很久，終於挑起一塊方形玉佩，色澤通透，樣式卻非常俗氣。玉佩中間刻了個“吉”字，周圍牡丹環繞，牡丹雕得並不細致，乍一看去倒像某種圖騰。
    ——果然是個斷袖，挑個玉佩都這麼娘們兒！
    他看著玉佩點點頭，然後在我麵前晃了幾下。
    我狗腿一笑：“卓大哥若是覺得好看就買下。”
    他突然冒出一句：“沒想起什麼？”
    嗯？
    雖不懂他的意思，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大爺吉祥！大爺吉祥！”
    正愣神，一個十分古怪並不像人的聲音傳入耳際。
    循聲望去，隻見對麵坐著個賣鳥人，地上擺了八九隻鳥籠。裏麵的鳥兒看起來都非常靈動，而最顯眼最出色的是他懷裏那隻，除了頭頂羽毛淺黃，通體雪白，兩頰竟還一邊一塊圓形紅斑，跟害羞的姑娘似的。
    心頭一喜，我連忙奔過去：“大叔，這鳥兒多少錢？”
    賣鳥人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紋銀。”
    好貴！我心裏哀呼道。
    一隻骨節分明而且皮膚很白的手忽然伸到籠邊，逗弄那鳥兒。
    問價的是我，賣鳥人卻看著旁邊的卓逸道：“訓練一隻機靈鳥不容易，五十兩已經很便宜了。咱雖然是粗人，但也懂得千金難買心頭好。看你娘子喜歡得緊，就買下它吧。”
    “我不是他娘子！”差點跳起來。
    卓逸卻笑得很開心，掏出一百兩銀票遞給賣鳥人：“說得好，剩下的當是打賞。”
    五十兩買鳥，五十兩打賞！他也太太太紈絝了吧！
    賣鳥人將鳥籠遞給卓逸，站起身來，忙不迭地哈腰道謝，然後告訴他一些飼鳥的方法。
    鳥買了，但我一直不要，占人便宜不是我作風。再說，拿人手短，他想討好我，我偏不上當！雖然我一逗那鳥就不由自主地說我哥一定很喜歡（本來打算送給洛誠），但堅持不許卓逸送給洛誠。我怎麼可能會給他倆創造機會呢？哼哼！
    “你對你哥真好。”
    “那當然，誰叫他是我哥呢？”瞅準機會，我故意問道：“不過我哥那人性子太冷，孤僻得很，你……認為呢？”
    “我倒不覺得，洛兄很善良，挺會為人著想的。”
    是，他為人著想，但不包括我。思及此，心裏一酸，但隻是片刻。
    “是啊，我哥其實嘴硬心軟，人真的……很好。所以，若是有人敢對他有任何不軌企圖，”我故意瞥了瞥卓逸，比了個手刀在脖子上一抹，“殺無赦！”說完還很逼真地翻白眼吐舌頭。
    接著，我笑得像平常小姑娘，眨巴著純真的眼睛道：“對了，卓大哥家裏是做什麼的啊？”
    “經營一點小生意。”
    小生意？我呸！小生意人能帶四個武林高手作保鏢？！
    ——難道是……做官的？還是……皇族？
    我立刻不敢問了。
    拉住繼續走路的他，指著右邊一條路，道：“從這條路回去，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