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紅樓篇 初進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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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後,賈璉、黛玉告別了那公子,直到臨別,黛玉才知道他叫司徒瀟然,這還是分別時,司徒瀟然經過黛玉身邊時悄悄告訴她的。
“記住,我叫司徒瀟然”
灼熱的呼吸輕拂在她的脖頸間,再加上那魅惑的低語,讓她感覺麵上一陣陣發燙。
當賈璉問及那司徒瀟然的高姓大名時,他以一句:萍水相逢,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為由打發了,然後帶著手下,勿勿離去。
此時,另一個少年的身影一直隱在暗處,遠遠的觀望著他們。當看到那少年和心中掛念的人閃電般親密的一瞬時,他的手緊握成了拳。她終於來了啊,目光牢牢地被她吸引,直到她進了小轎,直到她漸漸遠去,他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凝望著她消失的方向。
“世子爺,該回了”
“嗯”
自從知道她要進京的消息,自己就推算著日子,天天在這碼頭守候,今天終於見到她平安抵達,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默默走在回府的路上,心裏暗自嘀咕:那個年輕公子是誰?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艘船上?已經六年了啊,她也長這麼高了。自己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她出生的時候,那糼小漂亮的嬰兒帶給他的是那樣的震撼,隻一眼,就象深深的烙印烙在了他的心間,現在她終於處在了自己同一片天空下,一絲淺笑浮上了他的嘴角。
進入城中,黛玉掀起紗窗一角向外瞧了瞧,隻見其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自與別處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列站著十來個青衣小廝。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隻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黛玉知道這是外祖的長房。又往西行,不多遠,照樣也是三間大門,便是榮國府了。也是緊閉著大門,繞過大門,轎夫將黛玉的轎子抬進了西邊角門。那轎夫抬進去,將轉彎時,便歇下退了出去了,另換了三四個衣帽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廝上來,重新抬起轎子。到一座垂花門前落下,眾小廝退出,有婆子上來打起轎簾,雪雁忙先下轎,然後扶黛玉下了轎。
黛玉扶著雪雁的手,隨領頭的婆子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麵的正房大院。正麵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
“剛才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
於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麵聽得人回話:“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進入房時,隻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旁邊侍立之人,無不掩麵涕泣。黛玉想起母親,也哭泣不住,好半天才在眾人的勸解下止住。賈母剛欲拉著黛玉問話,卻見賈璉的身影在門外徘徊,便衝著門口道:“璉兒,一路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賈璉想了想,本來想稟報老太太這路上遇難的事,又想老太太這會見了外甥正高興,自己這會要稟報了,豈不是往老太太頭上澆冷水,掃興嗎?忙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老太太這才拉著黛玉,細細打量,隻見她眉如遠黛,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雖還隻年幼,但那身風流婉轉,那通身鍾靈俊秀之氣渾然天成。楚楚動人的模樣好似自己的女兒,卻又比當年的賈敏更勝三分,更多了幾分清靈之氣,心裏又愛又憐。
這時,隻聽一聲嬌笑。
“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
黛玉心知是鳳姐出場了,果然隻見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後房門進來。隻見她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係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黛玉連忙起身拜見。
賈母笑道:“你不認得她,她是我們這裏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作‘辣子’,你隻叫他‘鳳辣子’就是了。”
“見過二嫂子”
黛玉淡淡一笑,衝鳳姐微微一福算是見過了禮。
鳳姐拉著黛玉的手
“嘖。。。嘖。。。看這模樣,哪是人間有的,莫若是那天上的仙子降臨咱們府上了?我看不象老太太的外孫女,倒象是嫡親的孫女了。”
眾人一陣轟笑。當下賈母將廳上眾人一一指給黛玉認識。
“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先去的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見過。
賈母又道:“請姑娘們來見見她們的新姐妹。”
眾人答應了一聲,便去了兩個小丫頭。
不一會,隻見三個奶嬤嬤並五六個丫鬟,簇擁著三個姊妹來了,第一個肌膚微豐,適中身材,眉目清秀,溫柔沉默,觀之可親。第二個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麵,俊眼修眉,顧盼神飛之間讓人見之忘俗。第三個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比自己隻怕還小著一些。三人的穿著打扮,皆是一樣,隻有衣裙上的繡花略有不同。
以前讀紅樓時對三春,黛玉還是有好感的,忙起身迎上來見禮,互相廝認過,大家歸了坐,圍在賈母和黛玉身邊。三春姐妹,對黛玉甚是喜歡,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黛玉容色淡淡,靜靜聽她們訴說,但聽到精彩好笑處,便報以微笑。
賈母見黛玉隻有一個老嬤嬤和一個年幼的小丫頭跟著,就將自己跟前一個二等丫頭送給黛玉,讓她好好服侍黛玉。黛玉知道她就是的紫娟了,約莫十來歲,長得眉目清秀,端莊沉穩,心下也很喜歡。
到了晚膳時,賈母將黛玉安置在自己右邊坐了,這時有個紅衣翩翩少年走了進來,也隻七八歲的年紀,生得麵如冠玉,唇紅齒白,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係著一塊美玉。他就是賈府那銜玉而生的公子哥兒寶玉。他一進來,就撲進賈母懷中,一陣撒嬌。
賈母笑罵道:“還不快見過你妹妹”
寶玉這才發現在賈母身邊多了個神仙似的妹妹,隻見她“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當下不由癡了。
“這個妹妹我見過”寶玉轉頭對賈母道。
“又說諢話了,你這妹妹才第一次來咱們家,你哪裏就見過了”。
眾人也一陣竊笑,都知道這寶玉有點瘋呆,也不以為意。
“那一定就是夢裏見過了,老太太,孫兒要同這神仙妹妹一起睡。”說罷又膩在賈母懷中。
黛玉打從這賈寶玉進來就沒好臉色,前世的她,在讀紅樓夢的時候,最不喜歡的就是這賈寶玉,一聽寶玉說要同自己一起睡,當下就冷下了臉。
賈母是什麼人,一見黛玉的臉色,就知道她不高興同寶玉一起,就笑罵道:“說什麼胡話呢,男女七歲不同席,從今兒起,玉兒就同我住在碧紗櫥內,你就移到碧紗櫥外”。雖然寶玉還想撒嬌,但見黛玉臉色冷冷的,也就止住了。
打從進門黛玉就感覺有兩道灼熱的目光一直都在若有若無地盯著自己,當再次感受到那眼神時便迎了上去,但那目光卻飛快的隱去。可她還是知道了那光源的主人,寶玉的母親,賈府的二太太王夫人。心下冷冷一笑: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