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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重逢
    等到了溟河邊,天色漸黑。暮色籠罩著溟河,幾分悲愴悠然而生。遠遠望去,河畔倒真如莫惜所說的,有一座木屋。窗戶中透出淡淡的燭光,木屋後竹樹無力搖曳,唯聞竹葉婆娑之聲沙沙不覺。冥主漫步到溟河邊,隻見溟河之上陰氣濃重,剛想躍身而過,卻見千百隻帶血的白骨從溟河中伸出,“下來吧。”那些白骨似是妄抓住冥主的腳髁。“放肆。”怒詫一聲,白骨頓時消失無蹤。輕聲踱到木屋前,冥主透過紙窗隱約約見一白發男子側身倚在床榻之上,雙眸輕閉,白皙修長的手腕拖著白發,好似一個不易,就會驚了他。右眼角下有一顆不大明顯的淚痣,卻在幽燭中顯得有些華麗罷了。這顆淚痣……嗬嗬,若是別人看了,定會擾的那人,心神不定。如此美色,又有誰能夠抵擋得住,惟欲一把攬過白發人兒消瘦的腰身,欺上前去,好生侵犯一番。隻是,那人兒身上的冷傲卻不容你這般,這同雪蓮一般一絲不染的人兒,有誰願意玷汙這塊碧玉。再仔細看去,白發人雙唇輕啟,似是有意訴說些什麼,卻實則無心之舉。那張傾國的容顏……再次相遇,為何、沒有絲毫欣喜。
    “叩叩叩”木門被冥主輕輕叩擊了三下,驚動了屋內半寐的人。慕容卿睡眼惺忪地開了門。來者一行禮,“在下冥淵,來過貴寶地,碰巧遇上大風,可否借宿一宿。打擾了。”冥淵想了想,這客套話想必、他也不會斷然拒絕。慕容卿也無心招待,當然,來者,饒了他清夢。隻管領來客進了“寒舍”。這“寒舍”自是要稱的上,才可用。觀大體,這木屋很小,也未曾有什麼裝飾,樸素到隻有一床榻,一桌椅,自是平常人家用的東西。家徒四壁,也不過。冥淵剛剛進屋是有些詫異,在冥界,也從未見過如此寒酸的呀!冥淵欲開的唇也閉了起來,本是想說的,卻還是不說了吧。“在下失禮,敝舍寒酸,妄公子見諒。”慕容卿無力笑笑,“恕在下招待不周。慕容伸出修長卻又顯幾分蒼白的手斟了一壺清茶給冥主奉上。見慕容卿往床榻邊走去,靠在床邊“恕在下直言,敝舍隻有一張木床,不知公子在何處就寢。”冥主心聲戲謔之意,“同你一起,便可。”本是慘白的臉上似有幾分紅暈散開,慕容卿轉過身去。“你又為何在害怕?同為男子……”原本無心之言,卻勾起了塵封甚久的記憶。縱使同為男子,可還是……無心侵犯了那人。冥主淡淡一笑,“算了,戲言罷了。不必當真”慕容晴一會神,“那你睡床上吧,我倚在牆上便可。”冥主從袖中抽出一把描金的扇子,獨自扇了幾番。“我倚牆吧。”慕容淡淡看了他一眼,隻覺此人好生無賴。“隨你。”便徑直走到床邊,輕掩上被衾。側身睡去。
    鼻息漸重,冥淵踱到床邊。不禁歎了聲,那熟悉的麵容,再次相逢卻是如此境遇。我為君,卿為臣。前世的羈絆是否還牽連著彼此,難舍亦難分。就在你死後的三年。冥淵跪在他的墓前,懺悔那一世,未曾用真心待過他。撫上那人冰冷的麵頰,冥淵喃喃道:
    “晚晴風歇,一夜春威折。
    脈脈花疏天淡,雲來去,數枝雪。
    勝絕,愁亦絕。
    此情誰共說。
    惟有兩行低雁,知人倚、畫樓月。”
    側臥的人忽而轉身,冥淵本以為會驚動那人,卻隻聽見那人口中喃喃的“霽雲”冥淵雲淡風輕的一笑,皎月透過紙窗,灑下些餘輝,映在冥淵臉頰上,冥淵直覺有一串淚珠滑過臉頰,淡淡道:“原來,你還記得我。嗬嗬。”冥淵倚在牆頭,靜靜睡去。不曾驚動的兩人,維持這平淡的關係,未曾不好?
    翌日清晨。
    “醒了?”冥淵衣冠整齊,可走出來的那人卻是白衣淩亂:衣襟敞開了大半,卻掩住了身前那羞澀的兩點,白皙的胸膛上未曾有過一絲餘物,比那長白山中的雪可要白上幾分。“深夜造訪,多有打擾。”慕容卿係上衣帶,順手拈來的客套話,“招待不周,見諒那。”才睡醒後沙啞的聲音傳來,擾亂了冥主的思緒。。慕容卿星眸微閉,白發垂於身體兩側,似有幾分醉意,怎不饒人心扉。冥淵興許是看的愣住了,這也是……美人,誰不愛看?嗬嗬。“冥淵兄從何處而來?又趕往何處?”冥淵手中的描金扇子也停了下來。“哦?這要說嘛……也不是不可。隻是……”冥淵頭撇向一邊。這還真不好說,原先是來拜訪這位故人……現在,該如何是好?“算了,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強求。”冥淵走進慕容卿,行了一禮。“對了,在下還不知公子貴姓?”慕容轉過身,慵懶的看著他,“慕容卿。”冥淵自是要奉承一句,“好生清秀的名字。”慕容卿自是聽得出裏頭的奉承,在人間,誰的城府可比得上他?算計一世,未曾出過半點差錯。就縱是在冥界,也未曾不是。“右眼角下有一顆淚痣。嗬嗬,鬼卿便都是如此。”冥淵又打開扇子,扇了幾番。倒不是天熱,隻是裝裝樣子罷了。“鬼卿?”慕容暗想:我右眼角下有一顆淚痣,可慕容曦、慕容疏影也都有這麼一顆淚痣。到不成,我們都是這冥淵口中所說的什麼鬼卿?“嗬嗬,在下也是剛剛聽聞。傳說鬼卿屬於三界之外,卻由冥界管轄。而這鬼卿嘛,隻有一人。自一鬼卿魂飛湮滅之後,下一任鬼卿便會出世。而鬼卿的共同之處,就在於他們右眼角下的那顆淚痣。”“你的意思是……我是鬼卿?”若是說著右眼角下的淚痣,是極為罕見,但又為何是我?這人到底有何來意?“可以這樣說。莫惜走時也告訴我,這界的鬼卿,便是你。”慕容越想越奇怪,莫惜?莫凡的姐姐,冥界唯一的女判官,掌管冥界之書。“你是……”描金扇子一滯,“我自是冥主。嗬嗬。剛剛上任沒多久,沒幾個人認識也不是稀罕事。”慕容卿的目光停留在冥淵身上。黑發齊腰,一襲寶藍雲紋衫,衣襟處繡著水紋,道不盡的華麗。也是,這般穿著的,定是大富大貴之人。要說麵貌,也算得上精致罷,俊挺的鼻梁,略淡的眉。若是說清俊,缺少了它的三分英氣。幽藍的眸子攝人心扉,透出的冰冷,似是寒意透骨,卻被臉上雲淡風輕的微笑而融化。他身上是無人不從的傲氣,不,可以說,是霸氣。“怎麼了?”慕容卿又將目光投向遠處,“沒什麼。隻是……吾主告訴我,我是鬼卿,又有何意圖。”冥淵合起扇子。“是前幾日偶見冥書上有一張被火焚過的殘頁,而殘頁上就是記載鬼卿一事。鬼卿屬三界之外,於冥界管轄。其麵容姣好。似有傾國傾城之意。”慕容卿思量道,莫非又是為我的相貌而來?“書中的殘頁,便是我想一探究竟的所在。似是被人惡意損壞。”“不過,見你也不知,便罷了。”窗外,又下起了雪,漫天的雪,模糊了視線。
    今天的事,來的可甚是荒唐。慕容卿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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