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孤獨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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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好個秋,靜靜的空氣中隻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兵馬鐵騎鏗鏘。那麼滄熒到底向誰開戰了呢。全身已經軟得像團棉花了,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藍洛不明白宸淵的怒氣從何而來,隻是這樣無緣無故的被折磨,他自己也找不到原因。門外閃過一道人影,隻靜靜的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來。他莫名的抬起頭看著門影上的人影。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人影慢慢走開了。他掙紮著爬起來,套上內衣便跑到門邊。還未拉開門,門便自己開了。郢狼一臉嵯峨的盯著他,在看到他衣衫不整後,下意識的移開視線。
藍洛也沒有想到會是郢狼,慌忙收緊衣領退了回去:“怎麼會是你?”
郢狼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竟像是裂了道傷口露出不規則的痕跡:“你還好嗎?”視線落在那白皙頸脖上的紅點,怎麼也沒有辦法移開。
“死不了。”藍洛扯過外衣遮住自己,才冷冷的盯著他看:“滄熒向誰開戰了?”
“你應該問是誰向滄熒開戰才對。不過算了。宸淵沒有告訴你嗎?”
藍洛咬白了唇角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宸淵怎麼會告訴他呢。那個自尊心比天還高的男人怎麼可能讓別人來看他的笑話呢!風從雕花的窗沿上灌進來,很冷,間或可以聽到蒼老而悠遠的軍歌聲。
“聖賢向滄熒開戰了。”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冷得像玄冰一樣。
聖賢!聖賢不是在幾年前就被滄熒滅了嗎?
“別用這種不可思義的表情看我。你明明知道的。總有一天聖賢會為了自己的複興而向滄熒開戰。”談不上什麼表情,藍洛如同被人踹了一腳般臉色煞白。他不清楚郢狼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郢狼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人。
“你說我們是不是太小看一個人了。”
“誰?”
“你啊……”
“郢狼!”聲音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硬生生劃破空中的寧靜。為什麼原是並肩作戰的朋友,為何要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互相猜疑。郢狼!郢狼!這個名字他曾聽過多少次,哪個柔柔的嗓音輕輕喚出自己的名字。
“藍洛。我隻是不希望你再受到傷害而已。”
“還有什麼比失去尊嚴淪為人奴更讓我受傷呢?”喃喃的自語著,郢狼頓時沒了氣勢,眼力的銳利也被舞靄般的憂傷所替代了。“藍洛,跟我走好不好?”
“去哪裏?”聲音哽在喉間,聽得沙啞。
“天涯海角都好,隻要你在我身邊。無憂無慮。沒有宮廷鬥爭、沒有爾諛我詐、沒有政權霸業,隻有我們兩個!漂泊也好,浪跡也好,隻有我們兩個人。郢狼的表情透著無比的悲哀。縱然青山長在綠水長流、山麓呦呦,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太晚了。郢狼!”在我最希望聽到這句話時,你推開我伸出的手的。而今你說這些話隻想讓我心疼嗎?藍洛心寒的捂著胸口,比死還難受。那些古老而空曠的軍號聲一如當年的鐵騎踏破聖賢的尊嚴。
“藍洛,藍洛!”痛苦的看著他,卻心知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不會跟你走!”
“可是宸淵不愛你,他愛的是霏儀。他愛的是王。否則他怎麼可能這麼生氣這麼憤怒。因為帶兵來攻打他的就是霏儀。”
霏儀啊!那個纖細單純又喜歡流淚的少年。原來人總是在背叛中才學會成長的。“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留下來!你到底在想什麼。”郢狼衝動的抓住他的肩試圖把他拉回現實。但激烈搖晃中,藍洛反而伸手揮了他一巴掌。郢狼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看著那張越發蒼白纖細的臉,一刹那間覺得自己原來是這樣的悲慘,忍不住捂住臉哭了起來。一開始便沒有去爭取,等到失去了才哭著鬧著想去彌補,想也知道會被拒絕才對。
藍洛隻是看著他,眨眨眼睛,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道門口出現一道偉岸的身影,郢狼才回過神,低頭看著頭看了宸淵一眼便往門口走區。宸淵揚著唇,像看笑話一般戲噱的道:“怎麼拉,和初戀情人私會,想舊情重燃麼?”
“沒有!”藍洛搖搖頭,抓著茶壺想給自己到一杯水喝,但手卻不由自主的抖著。
“沒有就好”!宸淵眯起眼睛,原本柔和的眼神立刻布滿殺氣:“藍洛,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為什麼這麼問?”
“嗬嗬!隻是想問問。我應該有權利問一下吧。畢竟我還沒有玩膩你呢!”
“沒有。”收斂笑容冷冷的回答。
“哦!真是沒有。比如說那個韋清風揚……”
“你不是說要自己去查嗎?”
“我怕你承擔不起後果!歎了一口氣,宸淵伸出手指在飄逸的發絲間流連。,淡淡的發香,沁人心脾。”
天剛拂曉,東方依舊一片魚肚白。軍鼓時快時慢時,震耳的鐵馬金戈聲擾亂了遙夜關的一片南京。又是一天的戰鬥,從晨起一直拚殺到日落。驚叫聲、嘶鳴聲一直回蕩在藹藹的雲層下。終歸是結束了。退兵之後,又是一片濃濃的血腥味。還沒有靠近城門,藍洛便扯著衣袖一個勁的幹嘔。可是侍衛們兵並沒有放過他,硬是扯著他上了城樓。一直嘔到酸水都初步來了。全身已經虛脫了。他不僅懷疑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踏鐵騎而爭戰四方的神勇大將軍嗎?還是那個談笑間遍號令千軍萬馬的護國將軍嗎?果然習慣是個不好的東西呢!城樓的地板已經被血染紅了,每走一步都踩著無數的亡靈。宸淵就坐在城樓的閣樓上。身前放著地圖。但眼睛血紅血紅的望著窗外。那裏是一片山丘,山丘間易守難攻,乃兵家之聖地。他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不清楚他為何把自己找來。
“今日一戰我軍敗了。真的兵敗如山倒呢!如果翼舜在,不知會是什麼樣呢!”
翼舜兩個字是宸淵的禁忌,他出來都不曾提起,而如今他卻想起了這個名字這個人!感覺到他的不自然,宸淵不以為然的露出笑意:“這才發現聖賢原來有好多軍事奇才呢!想當年,我百萬大軍直逼聖賢京城時,是你以五萬大軍軍隊誓死死守,竟話了整整一個月,折損我近十萬人馬才得以攻下。那時翼舜便讚你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隻能殺之!”訴訴叨叨的說著全是當年的事,但宸淵找他來定不是為了隻說當年的事。
“如今你廢了,但聖賢卻沒有滅!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一個人,一個叫韋清風揚的男人。”宸淵陡然起身揪著藍洛的長發,把他壓在了牆上,在他耳邊惡狠狠的道:“我說過我會查出那個男人的身份,現在我查到那個男人的身份。現在我查到了。你真的好厲害呢!厲害到竟然會利用我來除去翼舜,利用我來達到你們光複聖賢的目的。是我太小看你了。但這一切我都知道,卻唯獨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教會霏儀兵法的!你說你什麼時候教他的,他明明一直都和我在一起”!頭發被扯住,疼地藍洛咬破了唇,嚐著那血腥味卻始終一言不發。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霏儀沾滿血腥,為什麼?讓他一胡子那樣活著不好嗎?難道非要他落得和你樣的下場你才甘心嗎?”一切都真相大白的同時,總有些事是意料之外的。便如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聖賢將軍,便如那個原本純白如蓮花的聖賢之王。可到底是什麼改變呢!
“因為他是王!”他必須要背負起他應盡的責任。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出生犧牲一些東西。這是殘酷的現實告訴他的。藍洛移開視線,不願去看宸淵幾欲瘋狂的臉也不願去正視如此低賤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不可饒恕的事。
“好一個因他是王!所以你教他兵法,背叛他、惹怒他、刺激他,隻為了今天他揮軍起義光複聖賢麼!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藍洛!”嗤笑著,怒極反笑是結果是什麼也不重要呢。宸淵放開藍洛替他整理好衣衫,似情人般在他耳邊道:“一切機關算盡,是否還記得有一條計叫將計就計……”
“你說什麼……”藍洛驚訝的反問,隻覺脖子一麻,黑暗又帶走了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