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幕  十七幕 順手牽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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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時分,正值好夢。
    一憧黑影鬼鬼祟祟地行走在狹窄昏暗的樓道間,借著窗外的一點月光,準確無誤地走到了最裏麵的一扇木門前。
    來人杵在門前,久久沒有動作,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他回頭,將目光鎖定在廊道盡頭的拐角處。沒有看到人,但卻有一隻小手伸出了。豎起兩根手指,比了個"V"。
    那是縷衣一時興起交給兩個小鬼的“家鄉話”!
    無奈地歎一口氣,那人終於抽出腰間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開門閂,躡手躡腳地進了屋。
    床上的紗帳綴下,讓人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
    隻是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拱起,應該的熟睡中的主人吧?
    來人一邊關注著紗帳裏的情況,一邊朝桌邊小心挪步。
    明明就是十來步的距離,可卻硬生生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
    好不容易安全到達,來人虛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心裏委屈:他這到底是找誰惹誰啦?不就撿了個美人回家嗎?用得著拿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般的眼神看自己嗎?
    -_-|||敢情這位把人給當東西撿揮了家!
    解下腰間一個錦囊,輕輕放到了桌子上。
    心想:但願那兩個小鬼的辦法管用。
    扭頭看了看床上,很好,沒有動靜。來人轉身,把背一駝,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場了。
    “半夜三更來找我,就沒沒什麼話要說嗎?”
    剛伸出去的腳,還沒來得及落地又收了回來。
    沒有回頭,來人訕笑著說:“我…我這不是怕你不想見我嗎?嗬~嗬嗬~~”
    斜倚在床上,從頭看戲到現在的一夢殤直起身板兒,掀開紗帳,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錦囊。
    剛一打開,一束幽藍色的光芒頓時迸射出來,屋子裏,彌漫了一股甜香之氣。
    是鳳釉果!
    這果實,其形狀如梨,個頭卻隻有櫻桃般大小,色澤成海藍,藤蔓如葡萄,也是攀枝而生。最為神奇的是,這果實在夜晚便會發出幽藍色光芒,非常耀眼奪目。
    但相對於其漂亮的外觀,味道卻是不敢恭維,那番滋味豈是一個苦澀了得?而且,其毒性也是令人談之色變。
    所以,與人類而言,這最多隻是一種稀少珍貴的觀賞植物。
    但是,對妖而言,這卻是一種進補聖品。
    其功效不必月露差多少。
    但也因其所含劇毒的關係,也不是所有妖怪都敢輕易嚐試之物。
    隻有妖力強大到足以化解其毒性的大妖怪才有資格進食。
    再加上其生長條件極其苛刻,所以就某種意義而言,這鳳釉果也算是難得的珍貴之物。
    難道今天一整天不見他人,就是去找這東西了?!
    一想到這裏,一夢殤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抿起來,心裏生出一股暖意。
    但是,對於這個對自己如今的處境毫無自覺的膽大妄為的人,他不能輕易原諒。
    他可知道,昨日當自己好不容易醒來之後,發現他不見之時,那一刻自己是怎麼一種心情?!
    四麵八方的大小妖怪,都被他的氣息吸引而來,無時無刻,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原本千裏之外便可追尋到的人,卻在那時,像被隱匿了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能性有三種:一,他像來時那般,又那樣突然回去了;二,有人故意將他的氣息隱匿;三,他已經被啃噬殆盡。
    然而,這三種無論其中那一種,都不是自己所想麵對的。特別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第三種,卻偏偏是可能性最大的!
    那種心情,他無法言喻。他隻知道,一旦想到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他的心髒就會停止跳動,渾身的血液也在瞬間凝固。
    就是到了現在,隻要一想起那時的情形,他還是會忍不住後怕,心仍舊會一陣一陣刺痛。
    因為鳳釉果而漸漸回暖的心,又冰冷下來。
    他不想再一次體會那種如墮入千年寒潭般的窒息般的恐懼與痛苦,代價是必須的。
    這代價,自己要付,而他,同樣也要付。
    而且,這人出去晃悠一趟,讓人膽戰心驚一回兒也就罷了。
    可誰曾想,他居然“順手牽羊”——把那個連神都避之不及的惡魔撿了回來!!!
    一想起那個人的臉,一夢殤就覺得自己無力到了極點。
    世上有這麼多山洞,他挑哪個不好?怎麼偏偏就鑽進了那個封印著“食鬼”的?!而且,還那麼輕而易舉地解開了那個相傳無解的“楠木禁術”?!
    他真的要懷疑一下那些個“大法士”的能力了!以三百人的代價才布下的結界,居然這麼不堪一擊!!
    如果到現在,都有人還相信這一切隻是巧合,那麼,他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心智不全!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不知道是誰在操控這盤棋局,又有什麼樣的目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很麻煩,往後的日子會更加危險……
    把錦囊拉上,收進懷中,感覺有些疲憊:“你覺得一個鳳釉果就能抵消一切?”
    縷衣朝天翻個白眼,心裏腹誹:這人,執拗起來就像個頑固的老頭子!小氣鬼!
    轉身反問道:“那你究竟要怎樣才不會再生氣?”
    一夢殤伸手,對著窗戶打了個響指,兩扇窗葉便無風自開。
    頓時,月光瀉進,晚風吹入。
    要怎樣?!
    忍不住苦笑一下,事情已經這樣,做了已經做了,成了已經成了。沒有人能讓時光倒流,讓一切重新來過,除了慨然接受,還能怎樣?
    隻是雖然明白,但,心裏還是橫著一根尖刺,讓他無法釋懷。
    “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一聽有轉機,縷衣欣喜無比地問道。
    “從現在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縷衣呆了一下,隨即幹笑兩聲,試探性地問說:“寸步不離?那…如廁?睡覺呢?”
    一夢殤什麼也沒說,隻是露出了自昨日事發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卻非常有效地把縷衣給震住了。
    ……於是,事情的後續很明了,順理成章,縷衣從此便踏上了他的不歸路。
    可憐的是,等著縷衣心不甘情不願地躺上一夢殤的床,並在上麵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與旁邊的一夢殤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廊道盡頭那兩個等待“捷報”的小鬼卻已經經受不住周公爺爺的召喚,相擁著坐在地上,去了夢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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