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梓清眼角狠狠抖了下，慌張的垂下了眼。原來，點眉喚她——玉蘭花。
    待一對人止步，鄭茂修垂首，唱道，“淨水——”
    音落，便由東麵行來一對男童，手持銅盆，裏麵盛著清亮的水，由陳若楓等人依次淨手。
    待人退下，鄭茂修又唱“淨巾”，便又是男童承上白巾淨手。
    隨後鄭茂修依次唱道“準備亮燭上香”、“供應列祖列宗”……，由陳若楓和陳若池上前，由東向西點亮火燭，叩首，祭祀才算真正開始。
    按輩位敬香叩首後，才到陳若楓讀祭文，隻見他上前恭敬得請出祭文，頷首大聲誦讀，表情凝重，遠不見平日懶散，隻身前下擺一片濕痕略有瑕疵。
    俞梓清側眼看向與陳若楓並排的陳若池。
    此時，他微微垂頭，表情淡然，鬢間碎發被雨水染濕，搭在肩側，遠處看好似枝長在雨中的青竹。身穿深色衣衫的他，竟也能將青灰色穿得風雅悠然。
    忽得，他眉角輕動，抬起頭直直看過來，精準的落在了她的臉上，那目光極淡、波瀾不驚看不出一毫漣漪，卻好像有無形的張力逼向她。而本是看著她，卻又像不是看她。
    這人便是這樣，近不得、遠不得，看得近或遠，都是一樣的，因走不近，更走不進。
    恍若無人的四目交彙，他的目光蘊藉著，一張臉清清冷冷無以複加。
    這樣對視雖然有過，而此刻、在這裏，她便感覺怪怪的，隻覺得胸口憋悶難耐，而又無法措目。
    眼前的人目光卻忽然迷離起來，質疑之色在他臉上浮出來又沉回去，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漫漫細雨中頓時慘白。
    隻見他眉心愈加蹙著，好似個川字，似忍受痛楚般，攏得那點朱砂如隆冬得臘梅落到了雪中一般，更加赤紅得刺人目。
    他抬手覆上額角，整張臉的線條便扭曲起來，隻倔強的咬著牙死撐著身形。
    旁人見狀忙上前扶住他，他卻驀地仰起頭傾倒下去，那一幕好像繃緊線的風箏，斷了牽絆，豁得掉下了天空。
    “不！！不——！！！”俞梓清見到這一幕，整個人著魔般，忽然發了狂，赤紅了眼攥緊雙手，摳著手心大叫起來，她衝進人群，發瘋一樣撥開前麵的人。
    忽得點眉上前一把揪住她，阻止她靠前，她拚命掙紮著，滿臉哀求，“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點眉眼顯精光，傲然的抬起下巴，眼光仔仔細細的在她臉上溜了一圈，豁得鬆開了手，俞梓清隨即整個人癲狂得衝到他的身邊。
    “秋宸！”不知為何她喊出這樣的名字，可整個人似乎失去理智般，疾步上前。見眼前的人躺在了地上，一個踉蹌跪倒到他的身前，張著的唇顫抖的唇，探出手摸向他，卻又遲疑地停在當處——似乎一個觸碰，他就會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