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指點南樓玩新月,玉鉤素手兩纖纖  第二十六章 七竅玲瓏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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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我坐在秋千上曬太陽,自回來後,我還是第一回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婉姑姑正曬著被子,見我沒梳洗,催了好幾次。
    我每次都是“誒誒誒”地應,卻遲遲不願起身。“我又不出去見人!你就讓我坐著呆會兒吧!”每次我這麼一說,她也隻得無可奈何地隨我。
    我極緩地蕩著秋千,望著遠處出神。
    青桵委屈地站在我麵前:“二姐……”我未抬頭。
    這幾日青桵每天都來我院子。也正是那日從山下回來,青桵在我房裏看到一張布條,上麵用蠅頭小楷寫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青桵大喜過望,第二日就告訴了落漣珹,她原以為落漣珹會很高興,沒想到他竟氣憤地甩袖而去。而我也隻能默然無言。她完全不明緣由,就這麼在我二人間來回奔波。我歎了口氣,從秋千上站起來:“罷了。這不關你的事。我也未生你的氣……”“姐姐……”“你回去吧!”“姐姐!”青桵站到我麵前,“我雖不知你和落少主究竟怎麼了。但他今日離莊回瓔城,你當真不去送他?他已等了許久了……我知道是我糊塗做錯了事,可是姐姐你別這樣成嗎?你倆若因我而產生了什麼間隙,我的罪過就大了……”
    我未等她說完,拔了腿朝山莊門口跑。待我氣喘籲籲地到了,他竟也不知有意無意,放下了簾子就叫頃葉啟程。頃葉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竟生出這麼大的勇氣,跳上車將頃葉趕了下去,撩開簾子。落漣珹正閉目養神,見我這麼大的動靜,他隻是抬眼平淡地看了我一眼便又閉上了眼。我覺得心頭沒由來地一澀。
    我強忍住眼淚,倔強地道:“你是怎麼回事?我連摘句詩都不可以了?”“你就是將整首《越女歌》摘下,又關我什麼事了。”我啞口無言。他每個字都狠狠紮在我心上,每一刀都將我心頭的僥幸和熱情削去。
    他睜開眼,冷哼一聲:“你攔住我車馬是做什麼?放心!我落漣珹嘴巴緊得很,不會去給你亂說!”我知道他是故意曲解我,不服氣地看著他。
    他突然發笑,語氣森冷:“你倒是辯啊!隻怕你是無言可辯……”他目光掃向我,淩厲冰冷。
    “我是待你好!但我還沒有傻到明知你心裏裝著別人還甘之如飴地待你好!明知你的喜怒哀樂關係著別人還日日想著該如何哄你讓你!”他氣得臉色蒼白。“下車!”
    我死死抓住木框子,指關節泛白,我無懼他語氣中的冰冷和拒我於千裏,牢牢地盯著他。我想為自己開脫,可是我又如何開口。
    他冷哼一聲,不屑且高傲地道:“快走吧!你不怕人誤會我還想要避避嫌呢……”
    我覺得他此刻定是厭透了我。預感自己的眼淚下一秒就會不受控製地落下,我迅速轉身,毫無留戀地往回走。
    陵戊與頃葉又上了車,狠心地一抽馬鞭,馬兒一聲嘶叫,揚塵而去……
    我覺得腳上軟綿綿地沒力氣,有侍女來扶我卻被我大力推開。
    我提身飛奔,回到院子時青桵正焦急等著,我偏過頭去擦眼淚還是被她眼尖地發現了。她上來抱住我,撫著我的背,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姐姐”。
    我怔怔地看著那條惹了事的布條,那日在桂花林巧遇姬玉筵後我寫下的。那時我如著了魔似的,寫的時候雙手還不停地顫,可此刻看,我卻覺得從頭涼到了尾。“都是我的錯……”青桵一直紅著眼,現下又啜泣起來。我許久才出聲,聲音有些沙啞:“不關你的事,就是你不告訴他,他也遲早會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倒不如現在告訴了他,省得以後我們之間還糾纏不清。”隻要遇到麻煩事,我總想著快刀斬亂麻,但沒想到這一刀斬下去,卻讓我心上更亂。
    “這張布條,是我遇到三皇子後寫的。”青桵聽了停止啜泣,滿臉震驚地看著我。
    “落漣珹太聰明……一猜就猜到我心中屬意。”我幽幽道,心裏卻想,可是我又有什麼錯?
    “他待你那麼好!難怪會如此氣憤……”“他原本心存僥幸,可你偏偏又去印證了他的猜想,這才叫他氣憤難抑。”“那他知道……是三皇子嗎?”我點點頭。姬玉筵都說出“周瑜打黃蓋”了,他又怎麼會察覺不出我這點心思?
    青桵無力地垂下了手:“那次騎馬回來時,你突然策鞭馳奔,三皇子接著就跟了上去。落漣珹當時也極想上前,卻被二皇子無賴地纏著,我和梅伊還隻道是他關心你的安危,現在想來卻不盡是這樣。我記得他當時臉色慘白,極憂傷的樣子。”
    當時,我隻沉浸在得知和姬玉筵幼時相識的喜悅裏,完全未察覺到他的異樣。這樣一想,心上又痛了一分。
    青桵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我知道她藏不住事:“你想說什麼?”她欲言又止,觸到我的眼神,索性眼一閉脫口而出:“姐姐既然鍾情於三皇子,又為何為了落少主如此傷心……”她不敢看我的眼睛,而我也不敢對上她的眼睛。我終是無力地倒在榻上。
    我也極想知道為什麼。我隻得安慰自己,是我習慣了他一直對我好,如今一下子疏遠我,我才覺得難過。
    接下來幾天,莊裏的賓客們都陸陸續續地走了。姐姐去送姬淳詡一行人,姬淳詡還間接地問起我,姐姐又是托辭我身體不適,不料白白受姬玉筵那條毒舌的氣。姐姐回來隻道:“真不知他三皇子中了什麼蠱咒!我與他素日未結怨。他倒好!臨走在眾人麵前將我數落了一番。說我這幾年學醫都白學了,自己妹妹哪裏有傷病都瞧不出來,還隻一味推說是舊疾。這疾確是疾,在身上還是在心上,是新是舊,如何得來的,我是全然不知……”好一個心思縝密的姬玉筵!
    我慘淡一笑,如今倒好,兩個都怨起我來了。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瞞著,或是索性將他們喊在一起,叫他們鬥個你死我活,也省得我受他們的氣。我雖麵上看不出,其實差些被他們氣得眼一黑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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