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再寫永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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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地從夢中驚醒,頭發濕漉漉的貼著臉頰。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時輕時重兩種紊亂的呼吸聲,窗外時而刷的汽車駛過的氣流聲。覺是沒法睡了,月色也尚早,該如何打發這漫漫長夜呢?
打開手提電腦,好久沒有寫字了,打開WORK文檔,望著寫了上萬字的《永不再見》。我不認為自己還有耐心繼續把它寫下去,人物命運的交雜,到底該如何給他們一個恰如其分的未來呢?自然死亡是最簡單的方法,許多時候,當我煩於繼續羅嗦的過程,就簡潔迅速的讓其中的人物一個個死去。《紅樓夢》最後一句真幹脆,食盡鳥投林,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連郭敬明小子也幹脆的承認,這種死亡是最過癮的,因為不需要付出代價。
可這篇小說我不想如此潦草的結束人物的命脈,他們的身上寄托了太多我和潮汐的影子。葉子說我是一個擅於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的人,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很感動,因為有一個人懂我。我問我自己,我喜歡寫故事嗎?是又或者不是,因為我總是將我自己創造出的生命灌予我的血肉,解剖的同時常常被自己驚嚇的血淋淋。盡管我必須承認腦海中太多稀奇的幻想隻有通過文字才能訴之筆端,可我還是希望過一種簡單明了的生活。為現實中的高興而快樂,為痛苦而憂傷。此時此刻的我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習慣不真切的美,習慣自己營造的夢境。
與現實剝離,卻又時時在幻境中幡然醒悟,我是雙重性格的女孩。天蠍座對世俗名利的渴望和鄙視在我身上周旋。我能放下手中的筆嗎?一想到這個問題,我的指間與掌心的觸動就尖銳的疼,怎麼可能?它是我賴與之生存的倚靠,就象自己華麗的影子,在琉璃的地磚上拖下長長迤邐的水袖,夢境與現實穿透。
我常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著極為華美的舞衣,在冰麵上旋轉。那美麗的衣袖翻飛出彩虹的流麗,我碾轉在舞台上,拖曳出生命的境遷,在五色光線的絲帛下泛著琉璃般的滑潤,在絕美中盼顧自憐孤芳自賞。沉寂過後是一片蒼茫白皚皚的雪,沒有盡頭的通亮……
文字帶給我的不僅僅是快感,而是一種厚實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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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和液有可能在一起嗎?我陷入沉思。
曇花和煙花,一種是高貴輕靈一種是驚豔絕倫,恰比是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和白玫瑰。
想必全天下的男人都想做振保,卻也沒有美麗的女子願做他的紅白調劑品。
旁人該散的且散,該聚的也歡樂一堂,液呢?這個美麗的女子我該如何讓她從顧的生命中抽離。安定是不適合她的,那會消磨她的銳氣和伶俐,再泛濫的靈氣也會在日複一日的平凡中消弭。想起蘇童曾寫一個小說,叫〈有一朋友在路上〉,故事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在路上在路上。不斷的旅途從那一時刻起就充斥在我的每一個細胞裏,做夢也想著背上我的行囊,裝上對未知世界的懵懂,然後踏上夕陽的旅途。步步之間留下我的影子。所以,液應該如此,漂泊才有滄桑的美。
至於顧,我陷入了茫然,這個忠厚博思的男子,我何忍在他的命運裏浸染太多的不幸。寫他的故事我想著潮汐,一直以來都想寫一個關於我和潮汐的過往或是成長的一個片段,可是不希望過於直接,那會刺痛我的眼。寫到顧揮灑在緊崩白布上的油畫我會想起潮汐那纖長白淨的手指,寫到顧被午後陽光下舞房裏那個不斷旋轉柔如韌柳的腰肢蠱惑時迷茫,我會想起淺靜微笑的如意,寫到液故作瀟灑的轉身淚滑落滴濺我會感到大地蒼茫蕭條。
寒風乍起!
煙花和曇花,同等的驕傲,怎能共忍彼此的瑕疵。顧有發掘美的慧眼,卻也因此顧此失彼。這種感覺很象是很久以前看的一長篇小說,名字前文提起的《穆斯林葬禮》。作者娓娓敘來中國玉石的源遠流長,收藏家何等的癡迷,其中的沉浮夾雜在幾條感情線中,癡戀與絕望撞擊。當身為玉王的他明知自己隻不過是幾千年來玉石長河中一段短暫路程的守護者,可他也甘願為此漂洋度海,曆經苦短人生的三起三落。
懂得欣賞美的人同時也往往最難放下那份觸動,所以才有了玉王癡癡絕夢,所以才有了顧的遊移。並非隻有曲高和寡,也有癡音卻無曲高者。
有一首歌唱得好,我給你最好的疼愛是手放開。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如此通透呢?
鍵盤噼裏啪啦的敲著,人物還是反轉於情節之中,掙不斷的是情絲。茫茫的雖是人海,可到哪兒去尋找這麼一份悸動,歲月從來都是不饒人的。液似乎就已經看到時間已垂垂逝去,她不是拿的起放不下,隻是怕就此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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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時間,已經三點半了,月光透過門上的田字窗斜斜的流暢了一地。很多事情在我的腦海裏輾轉,恰如此時的倩在哪兒做什麼,如意的細膩、一疊紅色的票子、潮汐的承諾、綠色的竹林風,精亮的光圈我的未來。許許多多幻化成一張無形的網,生活就是作繭自縛,人越多繭就越厚實。其實挺有道理,我自個兒獨自笑笑。
玩了一會遊戲無聊的很,周圍沉寂的要被夜覆蓋,我倚靠在床欄上細碎的踢著薄被。打開我的圖片收藏時,第一張首先印入眼簾是潮汐的黃昏照。高二那年我和他翹課去看海,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撫觸海的幅度。背景本應是蔚藍的大海,可當時是黃昏,黃昏的霞光灑遍了整片海潮,非常壯觀。海水不息的翻湧,日落已跳躍在海平線上了,那緋紅恰如一條暢通的光線把海無限製的延伸。看過非常多日落海平線的平麵照,卻沒有任何一張能給我當時的震撼。潮汐就站在海沿邊,讓黃昏的光線襯著仿佛即將被蒸發,畫麵定格的時候我隻拍到了他的側麵。有股不諳世事的穿透美,後來一直保存在我的電腦裏,即使和他分道揚鑣恨到可以把他吞下去的地步也沒把這照片給刪了。現在,我輕撫著屏幕上他的側臉,更沒有必要了,我們終究有緣。
潮汐告訴我他是夜間湧動的潮水,翻永不息的陰影。說這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曼佗羅花,那散發著沉重氣息的花香,那不可企及的死亡陰影和愛。
月光會將她澄明通徹的光芒灑在你波心的,盡管不能給你光明,但至少有期盼。說著話的時候,在他溫情如水的眼眸中我似乎看到了黑潮與月光交融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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