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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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打我電話的時候,我還像死豬一樣癱在床上,手機的鈴聲極為光榮的堅持不懈。摸索了好一陣子,從腳邊尋到了震動的源泉。
你丫能有什麼事狗急跳牆,非得半夜三更給我打電話,守不住寂寞找男人消遣去。話還不等我說完,河東獅吼便把我從睡意朦朧中徹徹底底驚醒。
他媽的你還睡,死了都沒人收屍。出事了,如意進局子了。
什麼?出什麼事了,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說進局子就進了呢?我一邊掀開空調被子,一邊從地上拾起一件衣服便往頭上套。
那邊許久都沒有聲音,似乎有點隱忍。
你丫倒是說話啊!遮遮掩掩算啥娘們。順便抓了下雞窩頭,太陽帽一蓋,挺能見人的。
要是真是進局子就好辦了,比這還複雜的多。
一聽這話,我的心陡然一沉,如意家比誰都複雜,而她本人卻偏偏比誰都他媽的脆弱。看來事情真的嚴重了,要不然那天不怕地不怕命早該絕的葉子也不會吞吐到這般萎縮。
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過去。
老地方見。
我踢著拖鞋飛奔出門,在廚房忙碌的父親追趕著問我吃完早餐在走,已經跑得遠遠的我把他的聲音甩在了背後。
公交車像已經上了歲數的老婆婆緩緩的移動著,我狠了狠心,跳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催著師傅趕快前行,師傅看了看我小姑娘的模樣,調侃的說你能有什麼事火急火急的啊!
我同學殺人了,我得趕去救場算不算天大的事!師傅一聽,眼角一掉,外加還有點不信。仔細一想,也沒誰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啊!順答了一句,這種事情得找警察啊!
所以我得趕過去證明清白啊!師傅一聽這話,猛踩油門,輪子轉的飛快,把崎嶇的馬路當成遊戲場一樣,驚險。就怕如意到沒大事,我的小命卻不保了。
開在半路,我把等候在路旁的葉子招了進來。她丫比我還狼狽,看來都是剛剛得到消息的。
如意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丫倒是給老娘說清楚啊!
如意沒出事,是她媽…
怎麼又跟她媽扯上關係了,那如意咋又進局子了?我越想越慌亂,沒來由的,老天爺總不讓我們的生活平平安安的。
她媽昨天被人殺了,葉子驚悚的剛說完,我的腦袋就‘轟隆轟隆’作響。
殺了?我剛懵懂的說完這句話,開車的師傅就全身顫抖一下,全身戒備,耳朵恐怕束的比我還尖銳些。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如意和他弟弟去姑姑家了。家裏沒人,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今天早上倩一給我打電話,我就通知了你,你也知道就屬倩和如意的關係最好。
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清晨的冷風從窗口‘咕隆咕隆’的灌進來,冰冷的刺骨。
她也是剛知道的,如意和弟弟一回家,就看到了滿屋子的鮮血,暗紅色的,有些時間了。屍體是在臥室找到了,聽倩說是……葉子的聲音明顯放小,我自然的把耳朵貼過去,濡濕的唇淺淺的噴薄著熱氣,我感覺滿世界的迷茫和遲鈍。我無法想像孱弱的如意和她年幼的弟弟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血淋淋的躺在床上是什麼畫麵,流不出眼淚的驚愕,和茫然無措的不敢置信……
聽倩說是刀傷,聽說好幾刀,臉被砍得血肉模糊,真不知道如意和他弟弟被嚇成什麼模樣,要是我都無法想象有沒有理智報警。
我木然的關上了窗戶,冷!臉部的紫色小顆粒又冒了出來,其實我皮膚是很好的,即使不非常白,但也絕對的幹淨滋潤。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到冬天,即使是在身體不冷的情況下,我的臉部皮膚還是回無法遏止的冒出密密麻麻的紫色小顆粒,連醫生也說不出為什麼?或許是我從心裏討厭憎惡冬天吧!
我的手在輕微的顫抖,葉子緊緊的握住我的手,怯怯的溫聲細語安撫道,你丫沒事吧!別嚇我呀!要不咱先不過去怎麼樣?警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如意隻是去局子做口錄而已。說不定已經回家了。
我似乎猛然驚醒,師傅,我們不去城郊公安了,去城區工業園。
車內靜悄悄的,隻有時不時的車流穿梭而過的呼嘯聲,被車輪壓迫的空氣氣流通過葉子那邊的窗戶,迎撲過來。葉子的阻止聲在我堅定不可質疑的眼神中扼殺。
我親愛的葉子,她總是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出現,默默的在我身邊支持著我。有時盡管我錯了離譜,她也從來都不大聲公然的訓斥我。她用她細細的溫情保護著我敏感脆弱的自尊。可是這次我真的慌了,慌的離譜,就如我從來不敢設想如果爸爸媽媽突然之間離開了我,我的生活會變得如何的恐慌。
我和如意是四年同窗好友,算上今年的話應該五年了。開始並不怎麼和她交好,隻因為她是倩的密友,順帶著也成為了我的朋友。
我和她的關係並不是一言兩語能夠描述清楚的,就恰如她的家庭和她的感情世界,一塌糊塗的混亂。
去如意家的途中,是一路長長的沉默。我不自禁的將頭靠在葉子的肩膀上,眼神茫然的望著穿梭而過的車輛。
入城鎮了,路崎嶇而坎坷。車內劇烈的搖晃,在急度不安下,我的手微微的發抖。車停在一旁的小路上,進不去了。葉子從包裏抽出一張大團圓遞了過去,師傅警惕的看了我們一眼,小心翼翼的探究著紅鈔的真偽,我笑他的猥瑣。
如意家已經被警察監封,一切維持著原狀。在我還未走近時,旁鄰的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便傳了過來。我操,他媽的就一隔岸觀火的賤民,心裏暗罵了一聲,更加的毫無顧慮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恰時傳了一陣嗚鳴聲,如意她姐弟和倩下了車。對望了一眼,有些尷尬。葉子倒耐不住顧慮叫開了,你丫沒事吧!我火急火急的趕過來就特怕你出事,凡是想開點,知道不?
如意臉上蒼茫的神情,我死命的掐了葉子一下,心想:死家夥,哪壺不該提哪壺。
引我們進門時,我有些局促,心亂的特別厲害。
樓房雖然是新的,但明顯沒有規劃好,再加上家具呈現出的陳舊色,顯得有些落寞的黑灰色。灰塵細細密密的充盈在空氣中,毛躁的讓人焦慮不安。
血已經凝固了,淌在地上像幹枯的深赫色的油漆,微裂著細縫。我幾乎有些閃躲著這一路漫長著的血跡,生命的脆弱完整的呈現在我的麵前。
警察是怎麼說的?查出來是誰嗎?我看著如意喃喃的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倩給她倒了被熱水,說道:初步斷定是情殺。
情殺,很明顯葉子比我更驚訝。如意紫白色的嘴唇抖擻著,望著窗外。
這兒是郊區,盡管是炎夏,但綠意還是很淩亂的。太陽還隻是剛剛出來,灰綠的枝葉就已經有些敗弱了。
倩很肯定的點了一下頭,從屍體…話剛說出口,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便重整了一句。從身體上驗出了多處刀傷,指紋已經查出來了。是那個男人…
哪個?我和葉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倩狠狠的瞪了我們一眼,細聲說道:還記得上個中秋節那個男的嗎?不作聲,矮矮的,我們管他叫矮叔。
記憶之門豁然打開,我實在想不到凶手竟然是他。去年中秋節,我們幾個都沒有回家,所以如意就嚷著叫我們一起到她家吃飯。原先的她是很活潑開朗的,隻是有時小小的自卑和孤寂。阿姨很熱情的招待了我們,那一頓飯吃的多高興啊!時常我都會想起那時那個畫麵。
葉子還鬧了個笑話,管那個不說話一臉嚴肅的老男人叫如意他爸,害得我們人人麵麵相覷。也難免葉子不知道,同學這麼多年,如意基本上不說自家的私事。她自尊心非常強,最不需要得到的是別人的同情,我也是倩告訴我的。如意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她媽一直沒有再找,就帶著她和弟弟熬了這麼多年。
後來因為他們村因為靠近小蘭,交通便利。各大工廠來此開發,便各家各戶賣了田,有點小錢。樓房就這樣一座又一座矗立起來,如意她媽一個婦道人家,再能幹也有限。恰時矮叔就是搞這塊的,幫了許多忙。聽倩說還出了點錢,也不真確,都是道聽途說。從此以後便住了下來,把這當家使。開始知道這事的時候我還真佩服如意她媽,好氣度豁達,換了是我或許還不答應呢?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多長個心眼總沒錯。
其實如意的媽相對於農村婦女來說,長得還是很不錯的。結實小巧,我和倩還一直戲說如意怎麼不鼓勵她媽找個對象啊!不圖什麼,隻願老來有個相伴的。
我們才不過是十七十八的光景,並不像父母眼中的那般無知。我們知道生活是怎麼回事?知道人生該怎麼去享受?惟一不需要知道的是大人世界裏條框的限製,人生苦短其實隻要幸福不就夠了嗎?
殺人,離我們的世界多遙遠的事情啊!竟然就這樣無意識的扣響了青春的門檻,讓我們對生命似乎又多了一層理解。
(嗚嗚嗚,夏天怎麼就不知不覺的來臨了,熱熱熱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