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讓你們跟我一起去撫遠縣。”和小孩說話，也不必要拐彎抹角，楊凡直截了當的和林墨竹說了自己的意圖。
    見小孩怔愣的表情，楊凡繼續道：“我在縣裏買了一棟宅院，現在房間很多，不用擔心不夠住。然後還準備開一個鋪子，需要一些人手去幫我。也就是幫我做事，包吃包住，我每個月還給你算工錢。”
    楊凡知道小孩警戒心很重，不是那種隨便幾句話就會跟著人走的單純孩子。
    所以楊凡將事情講的很明白，說完拍拍小孩瘦弱的肩膀：“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帶著小非跟我走。不過你也不用立馬回複我，明天我回縣裏的時候會交代村長，你要是想清楚了，隨時都可以讓他送你們兩兄弟去縣裏找我。”
    經過剛開始的怔愣後，林墨竹回過神來，聽清楚楊凡所說的話後，他的心情很複雜。
    說實話，楊凡提出的條件非常誘人。據林墨竹從村裏的那些大娘大嬸平時交談中的得知，村裏不少人家都想送自家小子去鎮上或者縣裏打工。雖說做學徒又苦又累，還沒多少錢，但是學了幾年經驗，倒時候就不僅僅是學徒了。
    像林家這樣，家裏沒有田產又沒有積蓄，最後的方法就是去做學徒。雖然少不了打罵，但至少餓不死。所以林墨竹也不是沒想過。隻是他長的瘦弱，加上他還帶著林墨非這個小拖油瓶，也就隻能想想而已。
    現在楊凡提出給他工作，還可以帶著小非，最重要的是林墨竹相信楊凡。他相信楊凡不會虧待他和小非，若真的幫他做事，至少他和小非不用再挨餓了。
    所以，按道理聽到楊凡提出後，他應該迫不及待就答應才對。
    隻是，林墨竹心中依舊有些顧慮。
    他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態再成熟，也無法做到和一個成年人一樣幹脆利落——這一點就是很多成年人也做不到。從六歲起在青竹村，生活了這麼多年，一下子要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小孩心中不免有些彷徨。
    再一點，就是楊凡對他們有恩。為他們做的那麼多事，已經讓林墨竹此生都無法回報了。他力氣那麼小，很多活都做不了，還帶著小非跟著吃白飯。現在楊凡開了這個口，明顯隻是想幫他們兩兄弟。這個恩情，他怎麼回報？
    當然，林墨竹其實沒那麼高尚，若是麵對其他人，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扒著這個機會。對他來說，能讓小非和自己吃飽飯，是最重要的事。至於其他，良心什麼的，都靠邊站。隻是麵對楊凡，他發現自己沒法辦做到忽視心中浮現的那一點點良心不安。
    楊凡並不知道小孩的想法，在他看來，古代交通不便利，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生活在一個小小的圈子裏。撫遠縣離得遠，或許村子裏許多人這輩子都沒去過那。貿然讓一個小孩決定帶著弟弟跟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去那裏生活，沒那麼快答應的。
    所以他說完之後讓小孩考慮，自己則洗了腳，抱著小不點快速爬上床——真的太冷了！
    楊凡前世在M國留過學，那裏的冬天挺冷，經常都是零下。而這裏冬天的氣溫楊凡覺得還要更冷些，即使他現在是個血氣旺盛的年輕壯小夥，進入冬天之後也扛不住，屋裏每天都點著兩個火盆烤著。
    而林家兄弟的這間房四處漏風，即使火盆燒著也頂不了什麼用。至於底下還鋪著厚厚稻草的木板床，也比不上縣裏自家暖和的大床。
    三人並排躺著，林墨竹睡最裏麵，楊凡躺最外麵，兩人中間夾著小不點林墨非。這一晚，除了小墨非絲毫不受影響睡得很香甜外，林墨竹和楊凡都沒怎麼睡。
    林墨竹是有心事，一晚上想東想西，所以睡不著。楊凡是擔心這張一翻身就會搖晃的床，會不會睡到半夜塌了。而且換了一張床，聽著外麵呼呼吹的北風，楊凡也沒啥睡意。
    躺著睡不著，楊凡想起了今天到時，看到的情形。不說屋裏冷的跟冰窖似的，兩個小孩還穿著薄衣服。就說吃的，以他觀察，家裏唯一的食物就是番薯。再看兩個小孩的氣色，林墨非還好些，之前養的一點點肉還在，就是臉色有些發黃。林墨竹臉上髒乎乎的看不清麵色，但是楊凡進院子的時候抱了他，發現他輕的沒有多少重量。
    十二歲的小孩，大概也就一米二的身高，體重楊凡估計可能也就二三十斤——幾乎全身都是骨頭。一想起抱在懷裏的感覺，楊凡就覺得心酸。
    對林家兩兄弟他是上了心，沒辦法做到棄之不顧了。所以若林墨竹不想跟他走，他也會盡量讓兩兄弟可以過得好點。
    一夜想東想西，楊凡沒睡多長時間。第二天早上天剛亮，他就爬起來了。
    林墨竹也是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聽到響動之後就醒了。剛睡醒腦袋還沒完全清醒，下意識還以為家裏遭了賊，頓時打了個激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等到想起是楊凡後，林墨竹發現自己嚇的都出了一把冷汗。
    醒了也就不想再睡了，林墨竹給小墨非拉好被子，自己也下了床。出了被我，外麵寒冷的空氣讓他不停的打哆嗦。快速穿上楊凡給他買的厚衣服，這才好些。
    出了房間，林墨竹看到楊凡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正在燒火，於是連忙上前：“楊大哥，我來吧。”
    楊凡一聽，完全沒有客氣就讓了位置。來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燒火這項技術他依舊沒學會。剛才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點燃柴火。相對比，林墨竹就顯得嫻熟多了。劃著火石，三兩下就讓稻草冒出青煙，再吹幾下，稻草就著了。
    燒著火，林墨竹伸出兩隻已經烏紫的手烤著火。楊凡一看到他完全變形的雙手，心又是一痛。十根手指粗的跟蘿卜似的，還烏紫烏紫的，上麵長滿的凍瘡，潰爛的凍瘡，開裂的口子……楊凡都不忍心看了。
    還有林墨竹的雙腳，昨天洗腳的時候楊凡也看到了，情況也就比手好些而已。這麼嚴重的凍瘡要是不治的話，那雙手可能就要廢了。
    就算小孩不願意跟他去撫遠縣，今天好歹也要說服他一起去鎮上醫館那點藥。楊凡心裏剛剛做了決定，就聽到小孩叫了他一聲。
    “楊大哥，昨天你說的事，我想好了。”
    林墨竹低著頭，不敢看楊凡，不過語氣卻很堅定：“我們跟你走。”
    為了小非，厚著臉皮，他也要跟楊凡走。已經欠下的恩情，他就用一輩子回報吧！
    不管林墨竹心裏是怎麼想的，楊凡聽到他的決定時是非常高興：“我很高興你能答應。我楊凡在這裏承諾，雖然可能給不了你和小非大富大貴的生活，但至少我可以保證吃得飽穿的暖。”
    楊凡語氣沒有多激昂，但卻是最真實，最能打動林墨竹內心。此時此刻，他是真的相信楊凡承諾的未來——他和小非可以不用再餓肚子不用再受凍……那是多麼幸福的未來。
    ……
    說定跟著走之後，兩人接著商量，最後決定今天楊凡先會縣裏，三天之後再來接他們。
    在楊凡看來，林家上下沒什麼好收拾的，隻要把兩兄弟的新衣服帶走就可以了。不過在林墨竹看來，家裏不少東西都舍不得丟。
    雖然遺憾兩個小孩沒辦法今天就跟他一起回縣裏，楊凡還是挺高興的。熱了昨天剩下的包子當早飯，吃過之後楊凡便回了撫遠縣。走前，楊凡本來還想留點錢給林墨竹，卻被小孩拒絕了。
    “真的不用，你上次給我的錢還剩很多。”
    楊凡不相信，那一吊錢能買什麼東西？更何況過了兩個月，買糧食都不夠。
    見他不相信，林墨竹偷偷拉他進了屋，直接在牆上的一個洞裏掏了掏。先掏出一塊碎布，接著又拿出一個紙包。
    打開的紙包裏放著不少銅板。麵對楊凡驚奇的表情，小孩很鎮靜的說道：“這裏是一百文錢，家裏的其他地方還藏了五處，加起來一共還剩下六百四十文錢。”
    要不是上次家裏遭了賊，被偷了一百文，現在就是七百四十文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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