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並沒有藺語楓想像那般很快散去，反而愈加濃重，這樣一來，幾人這得仍停留在村莊。幸好第二天霧便散了去，莫染言領頭上了船，這一次七等人並不在，他們如憑空消失似的，不知所蹤。藺語楓是知道的，五人已先去探路了，不過臨行前還塞給自己一個罐子，說是治暈船的，藺語楓微微一笑，收起了罐子。船緩緩的行駛著，莫染言還是喜歡站在船頭，前幾天是在綿雨中度過行船的，現在正是天晴，可以看清兩旁高高的青山。惡心感又泛來，不知怎的，以前也不暈船什麼的，難道是這個身子的緣故？再看籽沅也不難受，咦，這麼快適應了？剛想拿出罐子，一隻手出現在眼前，幾顆青澀的果子安放其上。
    “吃了會好受些。”莫染言低這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睛，遮蓋了他此刻說不清的心情。
    “唔，謝謝。”藺語楓喜滋滋的接了過來，丟了一顆到嘴裏，這人可真是……挺會關心人的。
    其實呢，莫染言看出他的開心，又悠悠飄出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看你的樣子貌似這果子挺有效，恩，也可以給籽沅試試了。”
    額，藺語楓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感情咱被當做試驗品了。心裏不高興了卻不表現出來，“是可以試試，反正一點都不難吃，你快去吧，籽沅正難受呢！”說完藺語楓指了指正一臉陶醉的欣賞風景的某人。
    莫染言順著看了過去，立時明白了‘藺生氣’說的反話，也不準備過去打擾並無大礙的籽沅，再把目光轉回船裏的藺語楓時，一種奇怪的氣氛籠罩了兩人。兩人都本想閉口不提那晚發生的事，恢複以前相處的模式，可是如今，卻再也變不回來了。
    世事的緣分都是這樣，你偏偏強求根本不會得到，隻有時間，會讓一切水到渠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不會是你的。
    這廂古怪的氣氛持續醞釀著，那頭籽沅卻跑了過來，“不好了，公子，染少爺，外麵又開始起大霧了。”
    這下言，語二人都嚴肅起來，霧，看來並不怎麼簡單，有哪個地方會正午起霧？
    “籽沅，你別慌，去問船夫還有多遠到，讓他快些。”莫染言儼然成了三人的頭，發布命令後就和藺語楓一起並肩觀察起外麵的情況，籽沅一轉身已走的沒影。
    “語，你說，會是怎麼回事？自然，太蹊蹺，人為，又不太可能。”莫染言陳述著自己的觀點，此刻的他需要身旁的人，仿佛隻要有他在，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這，也是契約的關係吧？！
    “我還以為咱染少會知道怎麼回事，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就在這充當護衛，反正有什麼都是衝你來的，你也不委屈。”藺語楓笑的狡黠，完全沒把這突然的變化當回事，要說他之前沒看出不對是不可能的，說他有辦法，不太肯定。但是，就是有這樣一個人，願意無條件付出信任，不計得失回報的。莫染言不再多說，隻一動不動真如個護衛般，此舉是默認也是願意。這，也是契約關係？！藺語楓看著莫染言側臉的線條柔和卻不失剛硬，這個男人，自己到底該怎麼對待？是束縛還是毀滅，他不知道。他的自定方向已經偏離。當棋子不再是棋子，隻會輸掉整盤棋局，自己舍，得？
    當籽沅返回告知離岸很遠時，莫染言沉默了，是回頭還是前進呢？思考至此不禁偏首看向藺語楓，後者觸及他略帶詢問的眼神時突然開心的笑了，這樣的笑是莫染言曾經和現在於這張臉上從未見過的，這樣坦然卻自信的仿佛掌控一切的笑容，深深觸動了他。他的語，曾經甜蜜的，溫和的，快樂的，幸福的笑容一時全部浮現，同此時的藺語楓形成鮮明的對比。自己一直都在自我欺騙，從契約定結起自己就明白藺語楓根本不是自己的語，不不不，應該是從他醒來說失憶時，對，就是失憶，這兩個字就是欺騙的理由，欺騙自己相信他隻是失憶，總有一天會想起所有，然後重歸自己身邊，變回自己的語，所以允許自己對他好和他親近，可是謊言終是破了，現實清晰的太殘忍，他的語很可能再回不來，永遠的回不來。
    藺語楓覺得自己的心再次被莫染言握緊卻顫抖的雙手刺痛，那樣不願給別人看到的神情，他可是又想起以前的藺語楓？當莫染言詢問自己決定的時候，藺語楓從他的眼神讀出依賴與信任，這讓自己豁然開朗。大概在自己決定與他結訂契約時，自己就主動放棄了棋局，自己想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心他的靈魂他完全的屬於。這個時代第一個認識相處的人，什麼時候滲透進了自己狹小的心，無從在時光中找尋答案。就是一點一滴，一絲一縷逐漸腐蝕。那麼，莫染言你的選擇呢？過去，還是如今。
    一個老問題，兩個舊答案，你站在傾盆大雨中，你會選擇為你撐傘的人，還是……陪你淋雨的人。前者，後者，過去，如今，該何去何從？答案，不會太久知道的，心，已經給了，拿不回來。
    “既然不確定回頭還是前進，就先原地不動吧，”藺語楓的話似一語雙關，當莫染言抬起頭不解又躲避的望過來時，他接著道：“反正硪們帶的幹糧和水都夠，何不在船上等上一晚，霧散了，就可以前進了。”
    “這……我覺著有些不太妥！”莫染言心裏有些不安，水上夜宿，真夠。
    “沒事的……有我在。”最後三個字微弱的傳出，莫染言不由一怔，不再反駁。
    我的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