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我建議你去問琅琊。”
    意料之中的，納蘭並沒有真的吻下來，而是笑著拉開桌邊椅子，在我對麵坐下。
    “不是要教我東西嗎？怎麼還不開始。”我把玩著桌上茶杯，不知死活地挑釁。
    納蘭翡一副高深樣，笑：“忽然覺得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我聽見這樣的稱讚，實在是無言以對。
    納蘭翡的紙扇，扇麵上畫著江南山水，墨色很淡，扇麵右下角點綴一枝竹葉，不過寥寥數筆，筆意卻可見數十年的浸淫，畫師水準遠在我之上。
    “怎麼，慕喜歡這把扇？”納蘭翡問。
    “如果我說喜歡，納蘭公子是不是會送我？”我把不自覺朝扇麵靠近的手指移開。
    琅琊的武功不弱，能和他爭天下第一公子的人，在武力方麵的力量應該也不比弱，何況像他們這種上位者每天受到的攻擊刺殺都不計其數，如果防衛力量不夠，未必能活到現在，納蘭翡並非貴族，日常出入的隨從和車騎都有限製，而且我幾次見他，他身邊的侍衛麵孔都不同，而他現在還坐在這裏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自己擁有足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至於他的武器，也不用多說了，紙扇雖然看起來脆弱不堪，可是應用得當的話，談笑之間取人首級也不是什麼難事。記得父親曾經和卿在家裏說起一位古劍大師，在飯桌上用一雙竹筷殺了七位逼他出山的黑道人物，感慨中國武術博大精深之餘，對武器也直接無視了。
    “送是不能送的。”納蘭做商人狀：“以物易物怎麼樣？”
    我失笑，一臉嫌棄：“這把扇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我才沒有興趣。”
    納蘭掩飾驚訝：“蘇少爺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和琅琊一樣安全感缺失，隻要被人看透一點馬上就變成刺蝟，我瞬間就從“慕”跌到“蘇少爺”。
    “納蘭公子沒有事的話，蘇慕先走了。”
    我起身，邁出一步之後再也走不動，回頭看見自己衣袖被按在桌上，按住衣袖的不是手，是納蘭的扇子。
    “軒轅卿放過你了嗎？”
    我笑：“沒有。”
    卿的性格，我實在太清楚，在前世他從來沒有對哪件事半途而廢，在這事我也未必能讓他破例。
    “那你放過琅琊了嗎？”
    床上安靜躺著的人，因為卸去防備不用再掩飾自己情緒，所以放心地皺著眉頭睡覺，即使這樣，仍然明亮得像太陽。
    這樣的人，這麼明亮耀眼的人，自私如我，怎麼舍得放手？
    “當然沒有。”
    納蘭笑：“跟著我學點東西吧？”
    “什麼東西？”我戒備地回答。
    “我想像你這麼驕傲的人，未必能忍受一輩子都活在琅琊的光芒掩蓋下，隻是不知道你是準備在哪個區域嶄露頭角？”
    說得真好。
    “有個叫井鳶尾的人，你知道吧？”
    納蘭安靜地等著我下文。
    “如果你能保護我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可以和井鳶尾並肩。”
    萬事開頭難，如果我能用三個月的時間躍居到錦國最高權力圈中，遭受的危險絕對比得上我過去十七年的總和。
    我既然不依靠琅琊，隻有找納蘭交易。
    納蘭答應：“可以。”
    “那我需要用什麼交換呢？”我仍然清醒著。
    “我想要你保證，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你都會無條件地相信，而且永不懷疑。”納蘭說。
    “這很難。”我坦陳。
    “我知道。”納蘭退讓：“盡力就好。”
    “關於琅琊的？”我控製自己不去看琅琊。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