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我的眼淚，忍到後來，終於還是沒有忍住。
    我被打了，紅色長鞭，狠狠的一鞭下來，整個背部都在顫抖，然後就是疼，排山倒海的疼，裏衫是撩起來的，風吹過都疼。
    那時我半睡半醒，被這一鞭抽得魂飛魄散，可是我牢記父親教誨，那個時候我沒有哭。
    打了我的人，放下鞭子。上來摸我的背。他的手臂很長，從後麵攬住我的腰，問我：“疼嗎？”
    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誰。
    眼淚湧出來，止都止不住。
    我不是怕疼，我是怕死。
    我知道，這個人，他恨我入骨，他絕對不會放我活著走出這個門。我知道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琅琊。
    我哭得那麼傷心，淚流滿麵，遠比上刑場要淒慘百倍。連他都被我打動，上來攬住我的腰。
    很久不見，瓔珞仿佛更瘦了，貼在我肩膀上摩挲的鎖骨很明顯。
    我沒想到軒轅卿會把我交給瓔珞，這說明他已經宣判我死刑，隻是暫時想不到合適的死法，所以把我交給他。
    蘇家的人，總不會太丟臉，哭得平靜了些以後我問他：“瓔壬怎麼樣了？”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精神這麼頑強，想了想說：“不怎麼樣。”
    被重創的背，每一寸皮膚都變得無比敏感，瓔珞纖細的指尖在上麵劃過，我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嗬，流血了。”他的聲音驚喜無比，我聽得毛骨悚然。
    他說：“陳暮，你是不是很疼？”
    我疼得不自覺屏住呼吸，不回答這個問題。
    “瓔壬他…”聲音弱下去，貼著我耳邊問：“想聽嗎？”
    我握緊拳頭，感覺整條手臂都已經不是自己的。
    “這樣的鞭子…”指尖在我背上描繪鞭傷的形狀：“瓔壬被打了九十九鞭。”
    我把指甲扣進掌心，手腕淤青的地方已經轉為深紫色。
    “你的鞭子，瓔壬都替你挨了…”他輕輕地歎息一聲。
    是嗎？
    “那個傻孩子，連這最後一鞭，也想替你挨下來呢…”
    我閉上眼睛，咬住嘴唇。
    瓔壬，其實不用的。
    被打了一百鞭然後死去，和被打了一鞭再死，沒有太大的區別。
    下巴被握住，狠狠往上一扳，整個頸椎都被拉開，聽見骨骼間清脆的聲音。
    很疼。
    “這樣，你想暈都暈不過去了。”
    手指順著鞭傷用力一劃，皮膚像紙一樣裂開，血流出來，溫熱的一線，順著脊椎，流到腰臀之間的深陷處。
    瓔珞在背後看見那個場麵，讚歎了一聲。
    他說：“陳暮，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我不傻，我知道他的意思。我還知道放狠話。
    “琅琊會殺了你。”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我褻褲，說：“是嗎？”
    “他多久沒有碰過你了，三個月，還是半年…”我用我最惡毒的語氣冷笑：“他不碰你的時候你用什麼解決，手指嗎？”
    “我可以找你解決，”他說：“其實我比較習慣在上麵。”
    “你相信我可以玩死你嗎？陳暮。”瓔珞解開了我的褲帶。
    我劇烈掙紮，像被釣在鉤上的魚，我不在乎把我的手臂拉斷。
    我沒能變成斷臂的維納斯，我成了瓔珞握在手裏的玩具。
    我知道他會玩死我，說到做到。
    我後悔了。
    琅琊，我後悔從你身邊逃開，我不想在你毫不知情的時候死在某個密室的角落。那對你我都太殘忍。
    是我太天真，以為我可以斬斷過去重新開始。
    我的錯，不是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是我沒有辦法忘記你。
    如果沒有你，我被瓔珞玩死又有什麼關係，我已經不愛卿了，再死一次，我無所謂。
    可是琅琊，你怎麼辦呢？
    你要和瓔珞在一起嗎，你要和一個殺了陳暮的人在一起嗎？
    你會在什麼時候忘了我，你會在什麼時候愛上誰？
    我不甘心。
    我不想就這樣放開你，我舍不得。
    我絕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