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屠夫
    唐浮等四人抬著轎子裏的鄭影離開聶府後，秦宮請徐察進屋取暖。
    徐察還未坐下就問秦宮，怎麼沒有看見養士南浦和於返。
    秦宮忙笑著給他斟剛煮好的青梅酒，“劍已到最後階段，他二人等不及，去劍亭了。”
    徐察將手伸在爐火上烤了一下，起身道：“我也等不及了，也去湊湊熱鬧，瞧瞧去。”
    秦宮忙將他拉住，“去劍亭一定要得我家老爺的允許，我家老爺脾氣怪得緊，你要這樣去，他會將你轟出來，說不定還會動手打人。將軍先喝點酒暖著身子，我去給你通報。”
    徐察又重坐下去，“還看不出聶先生有這個脾氣。”
    秦宮叫來蘇淩給徐察斟酒，又交代了蘇淩一些事，去了。
    聽得一個男子的叫罵聲，罵的什麼，聽不分明，接著，聶府的後門被打開。
    後門所對的是一條小巷子，雪落了一尺左右。巷子裏卻看不到完整潔白的雪，一條長長的巷子，全是雜亂的腳印。
    是那些士卒的腳印，冰雪封山，鳥獸絕行。他們卻要離開燃著爐火，泛著木材香味的溫暖居所，守在不知為何而守的地方。
    後門的守衛是徐察的一個副將，龍江。他看著聶府內出來的兩個人，沒太多表情，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回去。
    這兩人戴著狗毛帽，一身油頭詬麵，手裏扛個大麻袋，麻袋油膩汙穢，還有斑斑的血跡。
    他二人本來還在罵罵咧咧，似乎還準備在門前好好罵一場才走，猛然看到龍江等人，就楞在了門處。
    龍江也看到了麻袋上的血跡，劍已在年老者的脖頸處。
    二人一個五十出頭，一個三十左右。
    看到這幾十柄劍對著自己，發軟的雙腿哪還能站穩，麻袋掉在地上，人也就靠在了麻袋上。
    “打開。”龍江冷冷的看著他二人。
    兩人雙手哆哆嗦嗦，手現在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僵硬得如同木棍，碰了麻袋幾下是一點進展沒有。
    龍江就要上前。
    突然，從屋內跑出一人，舉劍就要刺坐在地上的老者。
    龍江的劍向上一抬，恰好擋住了他。
    接著又從屋內跑出兩人，將當先出來的人拉住。
    當先出來的那人是呂程，還未等龍江開口問是怎麼回事，他就對著扛麻袋的兩人破口大罵。
    龍江幾次才將他打斷，“怎麼回事？你要在這麼無理我先把你送官府去了。”
    呂程手叉在腰處，“走啊，我怕進官府嗎？”
    後麵來的兩人忙將他向後拉，連連向龍江賠不是，並說了原因。
    原來，這兩人是屠夫，翁婿關係。
    聶府常年的豬肉都是由他們供應，將近過年，就讓他們送兩袋過來。說好了要後肢，可他們拿來的是前肢，而且還在裏麵摻雜了豬頭肉。
    呂程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師父人善，那是他心腸好，你以為人善你就可以欺？你個黑心的屠夫，我師父是看你們家困難，特地照顧你，那知你不知好歹，恩將仇報。”
    老屠夫早就被嚇得坐在了地上，“大俠，我鄭老漢哪敢騙你，這真的是後肢肉。我鄭老漢賣了幾十年肉了，我敢對財神爺保證，這真是後肢肉。官爺，你也給看看，還我鄭老漢一個清白。我可還是要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好幾家大戶都是我鄭老漢家的肉，就連你們的徐將軍，吃的也是我鄭家的肉。這樣壞了我的名聲，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啊。”
    他說著從地上爬起來，打開麻袋，掀著口子讓眾人看。
    “各位都給看看，這是不是後肢肉，看看，看看。”他說著還抓一把放在龍江眼前。
    “你還有臉說還要在這條街上做生意，像你這種黑心、不守信用、隻貪圖眼前利益的小人。正好，我們這就去官府，讓眾人知道你的麵目，也讓其他人不要在上你的當。”
    呂程說著就要來拉他。
    龍江的劍擋在他胸前，“你不能去官府，要去也是明天。”
    “我不去也可以，你處理吧，正好你也是官差，你將他抓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肉，但是我想告訴你，他沒有犯罪，所以，你們五人，給我回去。”龍江斬釘切鐵的看著他們。
    鄭老漢哭天搶地的大哭起來，“官爺，你還是把我送官府吧！你沒看到他的架勢，我回去，非被他打死不可。”
    “你這種人，死了都不覺得可惜。”呂程也似乎真的要打死他。”
    “官爺，你看看啊，我的真是後肢肉啊。三兒，快打開給官爺看啊。”
    他的女婿早嚇傻了，一直坐在地上，他嶽父叫他，他也跟沒聽到一樣。
    “我鄭老漢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每天雖然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我沒害過人啊，我當屠夫也是為了人的口糧啊。我沒有謀財害過命，沒有坑蒙拐過騙，蒼天啊，你開開眼啊。”
    鄭老漢還就坐在地上述起冤情來。
    龍江皺了皺眉，顯然很厭煩。
    呂程比他還要厭煩，就要搶上前去打鄭老漢。
    龍江對身旁的士卒輕聲說了什麼，那士卒就到前門去了。
    到前門，得知徐察在屋內，他又進屋去。在前門他已得知確實有這麼兩個人送豬肉進來，是徐將軍認識的，他們也給徐將軍家送肉，進去的時候經過檢查，沒什麼問題。
    龍江是讓他去請徐察來看此二人有沒有問題，徐察被爐火烘得暖暖和和。但他的手卻從沒離開過劍，這也許是軍人的敏感。
    他也沒喝酒，他非常懂得執行任務時的規矩。
    那個士卒還沒報完，就又進來一人，說是聶無邪請徐將軍去觀劍，又說了一些聶無邪稱讚徐察的話。
    蘇淩小聲對進來的人說，賣肉的那兩個人又來鬧。都是些貧困的市井小民，他們過活也不容易，讓他們多給些錢打發了。
    他的這些話，都被徐察聽了去。徐察也對這些生意人的過經有所了解，便也大致明白了一些。
    那個士卒還沒將事情說清楚，徐察就說讓他去前門叫人，起身與蘇淩去劍亭。
    士卒就去前門叫了幾個人，他將事給龍江說了，也沒說清楚。大概就是說徐察說這兩個人沒問題，確實是給他家送肉的，讓前門那幾個人看是不是早上送肉的，如果是就給他們些錢。
    早晨鄭老漢戴著狗皮帽，又扛著東西，也沒怎麼看清楚。現在看去衣服一樣，麻袋也同，也模棱兩可。
    龍江用手去捏鄭老漢女婿的麻袋，手上立即油膩不堪，他踢了兩腳，挺硬的，好像有不少骨頭。
    “三兒，快打開給官爺看。”鄭老漢催促女婿。
    他女婿哆哆嗦嗦的解麻袋。
    鄭老漢是破口大罵，說他的女婿沒出息，見不了世麵，如何如何窩囊，他的女兒嫁給他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總之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詞彙，龍江臉色陰沉得可以攆出水來。對他這種上過戰場，且又性情激揚的人，有事你就與他決一死戰，他很厭惡這種沒有能力隻會動嘴的男人。
    “你可以走了。”他的這幾個字說得很重。
    鄭老漢還在罵，龍江的劍就抵在了他的喉處，“走不走。”
    鄭老漢忙扛了麻袋，跌跌撞撞的跑。他女婿早就等這句話，比他跑得還快。好像還被鄭老漢在後踢了兩腳。
    龍江搖了搖頭，這種男人，實在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