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府
    他的父親，這個很久才會與他見一麵的男人，笑著的時候讓他覺得恐懼，現在一臉陰沉怒氣衝衝的看著他，他原本要掉的淚，也給嚇了回去。
    “跪下。”這次聶無邪一開口，他就跪了下去。
    “聶、、、。”鄭影想不通，這個時候了，怎還能這樣對孩子。卻被榮枕遇攔住。
    聶無邪走到聶柘霽身旁，“你是聶家的人，就不可以哭，以後如果你哭，就不要說是聶家的人。”
    聶柘霽瘦小的雙肩在抖動，頭埋在胸前，卻是一點聲音沒有。
    “以後要視唐伯伯如父親般，聽他的話，好好習武，不準闖禍。唐大哥，你帶他去吧！”
    屋裏的人誰都不說話，唐浮將聶柘霽扶起，牽著他往外走。聶柘霽很乖巧的跟著他，頭還是埋在胸前。
    聶柘霽被厚厚的毛皮衣服包裹臃腫得像個皮球，可他還是那麼瘦小，背影顯得孤單無助。
    聶無邪的心，一時覺得從未有過的傷痛，這個身上留著他血的孩子，總是那麼柔弱又那麼倔強。
    七歲，是怎樣的年齡呢？難道就要他承受如此重大的責任嗎？他真想將他摟在懷裏。他的心裏，一直都是在意他的，可他是他的兒子，又怎需軟言細語。
    以後，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而這次，他是要他去獨立，怎還敢讓他有一絲依靠。他更想要他忘記，要他忘記自己，他的心裏，他的印象裏，應是對自己這個父親的印象越少越好。
    可是，這一刻，他卻想要他記住他。他想叫住他，抱一抱他，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開口。
    叫住了，又該怎麼辦呢？真的要去抱他嗎？現在能給他的，唯一能為他做的，難道不就是讓他忘卻自己嗎？
    聶府的大門三天來第一次打開，風從四麵八方湧進來，揚起紛紛揚揚的雪沫。
    大雪籠罩了整個大地，飛鳥絕跡。
    站在這樣空曠的天地下，讓人絕望的覺得就剩下漫天尖銳呼嘯的烈風和寒冷的白色。
    徐察踱著步，他灰色的貂毛狐皮大衣裹在他的盔甲裏，讓他顯得有些臃腫。在他黑色的盔甲表麵，有斑斑水跡。
    兩天半以來，他與士卒同守在聶府門前，未曾離開一步。
    府內有養士南浦和於返，他沒有必要寸步不離。但是哀候親口對他說過，我要你三天不得離開聶府半步。
    哀候的話，是不能當話的，你要把它當命。他不會管出沒出事，隻看你有沒有將他的話當話。
    徐察知道不會出什麼事，也還是不敢離開。突然見聶府的大門打開，手便已按在了劍上。
    出來的是一頂轎子，被士卒攔下。
    轎簾掀起，走出一白衣婦人。
    徐察拱手道：“夫人這是要去往何處？若無緊要之事，還是明日再出去吧！現在，天色已經不早。”
    鄭影對他微笑，笑容有些蒼白卻甜美，“徐將軍，這麼冷的天，不如進屋取取暖。我也沒什麼事，不是明天就是夫君交劍的日子嗎？將軍也知道，大王向來苛刻，也不知明天是否能讓大王滿意。這兩天來不是都不讓我們出去嗎？我們知道，此鐵非同一般，絕不能染了三教九流的俗氣。也就不敢去沾了世俗氣回來。明日劍不就鑄好了嗎？我想去普天寺祈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家老爺的劍如以前意到劍成，天下第一，獨一無二，大王滿意。所以想拿些布匹，給寺裏的僧人做袈衣。”
    她輕咳了聲，一個男子從轎子側走出，他抱著一捆布，是一捆，不是一疊。他手裏的布不是一塊一塊疊好的，而是一塊一塊的裹在一起，裹成一個大圓筒，有他的腰粗。
    徐察搖搖手，“夫人這個想法不是不可，但是聶先生是什麼人，可是天下第一鑄劍師，君上最信得過的人就是先生了。如果先生鑄的劍君上都不滿意，那天低下在無令君上滿意的了。所以夫人大可放心，安心在家裏等好消息吧！明日先生可能就要加官進爵了。”
    鄭影還是笑道：“夫君的鑄劍術，我曆來信得過，可是君上向來喜怒無常，我是放心不下，普天寺距此很近，我就去許個願，還望徐將軍通融通融。”
    徐察還是搖手，“不是我不通融，夫人也知道君上是喜怒無常，我要是讓夫人出去，君上知道了，我是擔不起這個罪啊！夫人既信得過先生的鑄劍術，就應知道先生一定會鑄出世上獨一無二的劍。君上一定會滿意的。這樣吧！夫人要是實在不放心，我給夫人送去，隻要心誠，也不用親自去。”
    鄭影還是笑道：“求佛就在一個心誠，如人都不親自去，又怎談得上誠意呢？徐將軍就幫幫忙吧！”
    徐察也很為難，這是得罪那麵他都不敢。今天雖是領命於哀候，這形式有些像軟禁，但他心裏明白，像聶無邪這種有特殊技能的人，特別能到哀候的賞識，又是天下第一，哀候並不完全是不放心，還有一半也是出於對聶無邪的保護，如果真有人打此劍的主意，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聶無邪急急走來，問了一下大自情況。麵色異常陰沉，“我聽他們說你要出去，就知道你要胡鬧，你這不是給徐將軍添麻煩嗎？都給我回去。”
    徐察忙笑著解釋，並不是他為難夫人，也不是夫人為難他，他是領命而來，夫人是關心夫君。他也實在沒辦法，還望聶無邪和夫人諒解。
    聶無邪也說婦道人家，讓徐察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