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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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決定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於返剛才背對著門,也不知道是誰。麻繩甚具彈性,似有些套索的用處,他的手一送一收,便打在進來女子的胸處。
也在此時,榮枕遇絲帶係住他的手,以他多年臨戰的經驗,他知道後麵似有些不對。麻繩後折,掃向後方。身體卻被榮枕遇拉向前方。
他足底使力,榮枕遇便是拉他不動。
他的肌膚觸到了冰涼,外麵雪壓大地,寒意刺骨。他們卻是全身發熱的,身上穿的都是毛皮的大衣,又是如此一翻激勵的打鬥。
他,沒有流汗,顯然,這是不應該流汗的。對於與自己實力懸殊甚大的聶府之人,不應該費這許多功夫。
他們就輸在這一柄劍上,難道是哀候早有密令,劍成之日就殺了他二人嗎?不然沒有理由,聶無邪為何要與他二人拚個魚死網破。
那也沒有理由,他們並未犯過錯,哀候為何要殺他們滅口?
或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哀候行事向來怪誕,想殺誰從來就沒個定數。
想到這,他應該冒虛汗,可是在這事態緊急的幾分鍾內,他也實難想到這些。所以他是沒有感到熱的,可是那種冰涼卻清晰,穿過肌膚,穿過熱血,直抵心髒。
是鐵,應該說是劍,劍的冰涼。巨闕劍刺過了他的心髒。
他沒有意識到,巨闕劍早已到了身後的聶無邪手裏,這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巨闕,確實很可怕。
後麵進來的一男一女,男子是聶無邪的大弟子唐浮,雖然是弟子,卻是要比聶無邪年長幾歲。
女子便是聶無邪的夫人鄭影,鄭影乃吏部郎鄭申之女,書香門第世家。在這個重文輕武的年代,鄭影當是自小習武練劍。
在別人眼裏,聶無邪此生最大的成就應是掌握了一套精致鑄劍的秘方。然而在聶無邪看來,他聶無邪此生最大的成就,是娶了這兩位柔情似水的女子。
聶無邪拔出巨闕劍,人也踉踉蹌蹌退去幾步。
“妹妹,照顧無邪。”鄭影拿了巨闕劍就拔向於返。
她雖出身門麵,卻沒有一點大家閨秀之像,性格豪爽直率,一身血性,衝動而好管閑事。反倒是身在江湖的榮枕遇,性格溫文爾雅,心思縝密,更具有正房夫人的風度。
榮枕遇點亮了燈,聶無邪的傷馬虎不得,屋裏卻是伸手不見五指。聶無邪傷在何處她也拿捏不準,她不會像鄭影那麼莽撞,抱著聶無邪的膀子到處亂碰。
鄭影會,她同樣心疼聶無邪,而且會比傷了她自己還要難過,但她就是馬馬虎虎。
聶無邪從未說要她改脾氣,他了解她,就像了解他自己,所以他容忍她,也包容她。
鄭影一招‘捎帶桃花’砍向於返,她就是這樣狂野的女子,巨闕劍如此優雅輕快而高雅的劍,竟被她用在了刀的招式上。
刀以劈砍為主,抹、撩、斬、刺、壓、掛、格等招式,刀是一種氣質上偏狂野的兵器,雖然威力很大,但一開始就在氣質上輸給了劍。所以刀劍對決時,最後的勝負往往早已注定。
但這些表象隻是相對而言,因為對於高手來說,刀劍的所有缺點都可避免,而長處卻可以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燈光下,巨闕劍又恢複了它的原貌,青色的原體,泛著青色的光。
它就像一個神秘的女子,有著兩張麵孔,在夜晚和白天完全不同。
鄭影使出的下一招還是刀的招式,抹。
義甲劍,就像一段木頭,一節一節掉在地上。
聶無邪的心裏感到最深沉的痛楚,思維似乎有些昏昏沉沉,心卻聲碎。涅槃一樣的碎裂。就像他倫起的捶敲在他萃過火的劍上,那些帶著離去憂傷的火星,全都迸散在虛無的空間裏。
義甲劍,同樣出自他聶無邪之手,同樣是他花費心血一點一滴澆灌出來。現在,卻在與巨闕劍自相殘殺。
聶無邪覺得,義甲和巨闕,它們就像同父異母的兩兄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被外界操控著血肉相殘。
於返死了,這是聶無邪要的結果,他早已知道這個結局。
他不覺得南浦和於返可悲,可悲的是他聶無邪。
在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一個人該怎樣救人於水火,獻身嗎?就是粉身碎骨,也隻不過是一滴水落在熊熊烈火上。
他的心裏,是疾苦難伸的悲哀嗎?眼前景,世間事,心頭情,無數朝氣蓬勃年輕的生命,無數錦繡繁華,將由他一手毀滅。然而他心裏,他聶無邪的心,竟是這樣無怨無悔。
聶無邪換了衣服,將他信得過的幾人叫到書房。
他快掉下來的臂膀,竟然未上夾板,而是就內從簡而包,穿上毛皮外套,竟是一點看不出來。
屋內的氣氛異常壓抑,空氣中彌漫著死亡氣息,就是一向輕盈愉悅的鄭影,她那從不為任何事悲愁的眸子裏,也顯露出了悲痛的神情。
聶無邪眼神沉鬱而苦痛,但卻無比堅定,臉上露出罕見的肅然。
“阿影,把小霽帶過來。”聶無邪的聲音在顫動。
他,聶無邪,此生最大的驕傲不僅是精湛的鑄劍術,也不僅是鄭影和榮枕遇的陪伴,還有著世人都有的天倫之樂,他的一雙兒女。
二夫人榮枕遇為他生的愛女聶柘然,今年九歲。
聶柘然一點不像她母親榮枕遇,反倒有幾分像鄭影,性格活潑開朗,為人樂觀豁達,儼然一個從不畏悲苦的小霸王。
夫人鄭影所生的小子聶柘霽,今年七歲。
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小子總是一副悲天憫地的樣子,柔弱得像個女子。
聶無邪常在想,這個孩子,這樣柔弱,將來該怎麼才能當擔聶家的擔子?真讓人擔憂。
鄭影咬著唇,微仰著頭,沒有動。
聶無邪看到了她眼中的淚,堅忍而無助。
對於聶無邪這樣荒唐的舉動,他們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聶無邪要做的,也就是她鄭影要做的。就算要為他獻出自己,也從未皺過一下眉。
可是,這次,已經不是她獻出自己就能解決的。
榮枕遇道:“我去帶小霽。”轉身出了門。
她外表看似柔弱,卻是極其好強的女子,總是安靜得倔強。她一直安靜的麵上卻也是眉頭緊鎖,眼裏竟是說不清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