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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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小巧的紅木鏤空圓桌前,展昭掇飲著手中的茶,不懂聲色的任由對麵的女子打量。這名喚作憐春的女子是與住在香閣的惜香一道被稱為京城雙壁,且具出自萬綺閣的頭牌花娘,也是柳十堰一案的相關人。
    看著憐春妖嬈的姿色,大膽的穿著以及放浪的舉止,展昭有些明白柳十堰即使有妻如殷秀娘,卻還是迷戀於她的原因了。
    殷秀娘雖是江湖女子,不拘小節,但到底出自尋常人家,該守的禮製一樣也不會少守。但憐春不同,常年在眾多男人中打混,使她早早便丟棄了某些矜持。就男人的劣根性來說,憐春的表現顯然更對他的胃口。可是,展昭垂下眸,不理會憐春火辣辣的挑逗,明白歸明白卻並不代表讚同。
    憐春看到展昭的反應,頗感有趣的勾勾唇。站起身,更為大膽的纏上展昭的臂,酥胸微露、嗬氣如蘭“奴家以為展大人乃君子中的君子,不會若白公子般來這青樓呢!”
    言畢,手臂攀升,直接撫上展昭的肩。展昭沒有躲避,也沒有任何掙紮,淡道:“最近有一命案與姑娘有關,在下不得已來向姑娘查證一些事,萬望姑娘相助。”說話間,眼神一派澄明,沒有一絲雜念。
    憐春無趣的收回手,怏怏的坐回自己座位上。不甚在意道:“柳十堰?”展昭點頭。憐春細細端詳過展昭的相貌,歎息道:“展大人真是俊呢!與惜香屋裏的白公子一般的好相貌。”
    展昭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聽說展大人與白公子是摯交好友,可是真的麼?
    明明是與案情毫無相關的話題,展昭也不見惱,溫和的點頭回應。
    憐春複歎,妖嬈的臉有些暗淡,半晌,方才娓娓而述:“認識柳十堰是在去年十月,他應客商之邀前來赴宴。像很多男人一樣,他第一眼就看上了奴家。也如眾多的尋歡客一般,來過幾次,便要討奴家回去做小。這等事奴家見得多了,自是不信他有幾分真心。但又不能得罪客人,便與他虛與委蛇,想他不久便會放棄了。可沒想到,他竟意外的癡心。可巧這時…”憐春垂首摸著紅豔的指甲“白公子來到萬綺閣。”
    展昭沉默著,靜靜聽她敘述“本來如白公子這般風神俊秀謫仙一樣的人物,不是奴家這等人可高攀的,可偏偏…”憐春惱道“偏偏他就寵著一個惜香,並且百般嗬護,對奴家就不假辭色。奴家自小與惜香一同長大,凡是皆要爭個長短,怎能忍下這口氣?所以柳十堰再提納妾之事,奴家便應允了。她惜香有白公子相護,那我憐春便非要比她更好,直接嫁給良人,脫離這煙花之地。”憐春恨恨。
    展昭聽罷,才提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那這月三月二十一到三月二十四柳十堰可在此處?”憐春思索半晌,道:“不在,三月十八前後他在此留宿了好幾日,歡喜的說他夫人答應奴家進門了。說等他過幾日回來,便要為奴家贖身。”
    不在麼?展昭暗忖,與他合作的商家也說他根本就沒去赴約。想來,當時,他已經哪裏都去不了了吧!
    假意沒有看到憐春臉上的癡迷與貪戀,展昭站起身,拱手為禮“多謝姑娘相助,展昭感激不盡!”
    憐春嬌笑,堅持要送展昭出門。展昭雖然感到奇怪,卻也沒有堅決推拒。兩人行至中庭時,憐春不慎給裙擺絆了一下,展昭方才明白她的意圖,卻仍是伸手去扶。
    憐春站穩後,低低一笑,明眸對上展昭,眼底透出些許婉恨“展大人果真是君子,即使看穿了憐春的伎倆,還是伸手相助。”展昭收手,微微一揖,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用回頭去看,光是背後那兩道灼灼的目光,展昭知道,那人看見了,並且現在怒火高熾。那人躲藏也沒什麼創意,還是自己可以輕易找到的地方。所以,他才會伸手去扶憐春。他不是什麼君子,起碼在白玉堂的問題上,從來不是。但,展昭勾唇,這回他不會去找他回來,他要等玉堂自己回來找他。
    白玉堂臨窗眺望著那抹漸行漸遠的紅色身影,麵上雖沒動半分聲色。但籠在廣袖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皮肉立了。下一瞬,攤開手掌,白玉堂對自己苦笑,隻是看見他而已,就令自己失控至此,還有什麼可懷疑、可逃避的?
    白玉堂並不是笨蛋,恰恰相反他比一般人還要聰慧、早熟。隻是幼年失怙,艱險的江湖環境逼迫他養成獨立、自主,甚至有些淡漠的性格。後來雖與四鼠相交、結義,也是建立在相互敬重、仰慕的基礎上,因此可謂交命多於交心,直至遇上展昭。
    不能說展昭不敬重他,但比起四鼠給他的,展昭付出的更多的是體貼、包容,甚至於縱容。這種不同於旁人的對待,恰恰彌補了白玉堂幼年失去的關愛。於是,他就像個小孩子般,遇到關心自己的人,便一股腦兒的把所有的情感都交付給對方,也霸道的霸占住展昭的所有情感。
    但白玉堂畢竟不是小孩子,一個成人太過享受他人嗬寵的後果,就是在不知不覺中,他連自己的心也一並交付了。可不知是因為兩人的距離太近,還是因為他從未學習過在意別人,白玉堂一直都沒有發現,密密纏繞著他和展昭的羈絆中有一種名為愛情。直至柳府外小河邊,他被自己越來越強的獨占欲緊緊攫住,白玉堂才驀然清醒,不知所措之餘,也第一次慎重考慮其自己與展昭的關係。
    隱隱的白玉堂有些明白,卻梗於兩人的性別不願承認。本朝雖然好男風者眾,但畢竟男子相戀,太過驚世駭俗。所以,這幾日他一直躲在香閣,不敢去開封府麵對展昭。
    然而,方才看見展昭那一刻,白玉堂就知道,他已無法再逃避,也不願再逃避。引人注目如何?驚世駭俗又如何?錦毛鼠白玉堂從來都不是尋常鼠輩。隻要是他真正認定的,他都會不顧一切做到底。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麵對,麵對展昭,麵對自己的心。
    “五爺?”女子的呼喚頓住了白玉堂欲走的身形,他回過頭,望進惜香那一雙波光瀲灩的雙眸。“五爺可是要走了?還…會再回來麼?”惜香有些急切,雖努力壓抑住聲音的顫抖,但一雙眼睛泄露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白玉堂皺起眉,幽幽看她半晌,不答反問:“惜香可願離開此處?”惜香聞言有些受寵若驚,但隨即沉澱下來“五爺的意思是?”白玉堂認真道:“如若你願意,可認我為兄,由我為你贖身。”
    惜香的心一下涼了半截,沉默不語。不再留戀,白玉堂拋下最後的話:“想好之後,可遣小廝到開封府找我。”便幾個縱躍消失在惜香視線內。
    此刻,惜香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隻是義妹麼?”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飲泣自語“我不介意你每回來都將那人掛在嘴上,也不介意你從未正眼瞧過我,隻想你不時來看看我,也不行麼?”情至傷處,惜香不顧儀表,痛苦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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