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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貓、蠢貓、呆頭貓…”白玉堂一邊氣罵,一邊足不點地得掠過座座樓宇。幾個起落後停駐在一座裝飾很花俏的花樓頂上,而後旋身下轉輕巧的經由一扇花窗飄如香閣。
    熟門熟路的找到屋角擱架上的酒,白五爺一屁股坐在臨窗的長楊上自顧自——牛飲。
    香閣的主人本在小憩,聽見聲響才悠悠醒來,辨清眼前人後,隨即驚喜出聲“五爺”!白玉堂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微微一笑“惜香”。
    被那流光四射的笑迷得粉頰紅透的女子,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衣衫不整,妝容淩亂,禮數全失。
    窘迫的立即起身下榻,對鏡打理,還不時偷眼覷著那正自斟自飲的華美男子,暗暗責備著自己得無心之失。待整理妥當,方才款款而來,紅唇含笑,麵色如春,盡展絕美之姿、傾城之態,以彌補先前得失儀。
    素手自白玉堂手中提過酒壺,替他斟上酒。惜香笑語盈盈的吐出嗔怪“五爺許久不來了,還道忘了惜香呢?”
    “怎會。”白玉堂微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幾日展昭忙的脫不開身,我去代為處理了些雜事。”
    惜香聞言,斂住眸間的黯淡,媚聲嬌笑道“不是就好,五爺且坐,待惜香弄些下酒菜來。”“有勞香兒”看著惜香不在意的揮揮手,嫋嫋婷婷而去。白玉堂方才冷下臉來,拋卻優雅,粗魯的灌著酒,同時在心中繼續咒罵那個讓他氣憤難平的某人。
    究竟某人為何讓白五爺如此生氣呢?這就要從這幾日白玉堂代開封府查的那件命案說起了。
    死者喚作柳十堰,是京城的一個普通商戶。祖上雖世代經營絲綢,卻一直家資有限,無甚大富貴。傳至柳十堰這一代,依然固守祖產,無多大增益。而且這柳十堰為人呆板、木訥、不善言辭,相貌更是普通至極,剝落那層小有恒產的外衣,拋進芸芸眾生之中有可能被嫌棄的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然而就是這個不怎麼值得稱道的柳十堰,卻於十年前娶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玉顏蝶舞殷秀娘。而且使她為自己退出江湖,挽發棄劍甘做尋常主婦,這一做便是無怨無悔的十年。此番柳十堰被人投毒而死,殷秀娘的傷心,乃至絕望可見一斑。
    自從白玉堂了解了案情,告慰過未亡人回到開封府後,就一直提不起精神來。迷迷蒙蒙得呆坐在榻上恍惚著。不知怎的,回想起殷秀娘那悲傷的臉,讓他亦不由得心有戚戚感傷起來。而他感傷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展昭。
    自他與這貓相識,從最初的蓄意挑釁到後來的欣賞相助,不知不覺兩人的感情已經深厚到無需任何言語,無需任何暗示,舉手投足皆是默契的地步了。
    外人都以為是生性豪爽白五爺在幫展昭的忙,但事實上是他自己離不開展昭。那般的心意相知、那般的俠義相照、那般的惺惺相惜。
    他無法想象倘若有一天,展昭不在了,若柳十堰一般離開這塵世間,他該如何自處。不是沒想過兩人總有一天會天各一方,他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留在開封府。
    但,從沒想過會像那樣,再也看不到那人溫潤的笑顏,再也聽不到那人關切悅耳的低語,再也沒有那紅衣執袍執意等待的身影,徹徹底底的失去。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白玉堂的心一陣一陣的發涼。
    就在白玉堂胡思亂想的間當,本應該與包大人及開封四虎一道伴駕春狩,卻因突發命案而先被譴回的展昭進了門。一瞧見對方的臉,白玉堂似得到救贖般撲上前,展臂緊摟住展昭的肩,急切的話語不經大腦脫口而出“貓兒,你不要比我先死,可好?”
    話一出口,白玉堂就後悔了。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出這等像是女子對情人暗許終生似的話來,不由得心下暗惱自己的魯莽。
    但白玉堂就是白玉堂,即使覺得自己的表達欠妥,說過的話也絕不會收回。於是,他強自抬眼對上展昭的眸,等待他如往常般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再說展昭,出聞此言微有些愣怔,但細細觀察過白玉堂說話前後的反應後,便了然的掛上了他一貫溫文爾雅的笑容“不比你先死?”展昭挑眉“玉堂之意是要與我義結金蘭麼?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不是…白玉堂直覺的反對,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雖是一時口誤所說的話,但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想得到這個承諾。
    思慮間,又聽展昭說:“玉堂其實不必如此,生死並不能阻隔我們的交情。若然玉堂同意,待你我各自成親後,由你我的子女及後輩再來相親或結交,可好?”
    不好!白玉堂腦子裏不停轉著成親二字,惱怒不已。確定這是自己此時最不想聽到的話。可至於原因,他沒那個功夫去細想,直覺的認定是因為展昭想成親了,繼而開始嫌棄身為朋友的自己,以至於說話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麵的對自己的話做出回應。(自己鑽進死胡同的典型)
    於是,白玉堂無法遏製的散發著怒氣,不停的心下暗罵展昭:好你個臭貓,白爺爺為你出生入死、兩肋插刀,你卻因為一個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女人嫌棄我,白爺爺真真看錯你了。
    白玉堂越想越生氣,猛地推開展昭,縱身一躍由窗戶跑走了。他走的太急,心情太差,也就沒有看見身後那紅衣官人嘴角彎起的狡黠。
    “鐺”咒罵半天,慍色沒有絲毫稍減,白玉堂氣惱的把酒杯重重磕在身前的玲瓏玉案上。忽的,一抹朱紅飄飄揚揚映入眼簾,白玉堂伸手撚起。目光飄向窗外那一片花開的正妖冶的桃花林。
    冬眠春醒,萬物尚在複蘇。這桃花卻早已開得如此繁盛,向天下炫耀也似。而那人雖也是紅衣執袍,卻總是溫潤的,習慣性的斂起所有的鋒芒。如果說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引人注目的事,大概就是披上官衣走入官家了。
    收回目光,白玉堂瞧了瞧手中的酒。女兒紅,自己的最愛。可一個人喝有何樂趣,又沒有一隻貓拌嘴。壞壞一笑,白玉堂拎起酒壺,邊施展輕功,邊愉悅的在心裏盤算:拗貓兒去喝酒賞花吧!反正他也沒膽子拒絕。
    待惜香興致滿滿的回來,卻隻見一室冷寂,那原本該坐在長楊上的人早已蹤影杳然。將酒菜隨意的扔上桌,惜香伸手去撫那人坐過的長楊,長楊冰冷,應以離去多時。
    一絲愁苦爬上眼角,惜香橫臥在長楊上,感受那人殘留的溫度。明知不能留、不會留,自己這般強求,求到的是自己的泥足深陷,那人的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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