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篇 何曾吹落北風中  第八十六章 激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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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這番解釋可堪是滴水不漏,但是故事編的再好,終究也不過是故事而已。”良允之欠身說道,語氣說不出的討厭。
    “我說的句句屬實,何來編造之說?”燕清韻沒好氣地說。
    “夫人膽敢指天發誓嗎?”良允之步步相逼。
    皇上聞言一怔,正欲開口,卻被詹台翎搶先:“良允之!你不要得寸進尺!”
    “詹台大人這話可就不對了,若是真如貴夫人所說,句句屬實,那又有何不可的呢?”
    良允之實在是太過得意了,如果他肯回頭看看,一定會看到座上天子此刻正用鋒利如刀的眼神,狠狠在他身上淩遲。
    燕清韻將手中佛珠握進拳中,隻略微思索,便伸出手指:“我燕清韻對天發誓,若今日有一句虛言,願與夫君一同赴死!”
    “清韻!”詹台翎阻止不及,看著燕清韻,眉頭緊蹙。
    “夫人不愧是女中豪傑,敢作敢為!”良允之假仁假義地恭維道,迫不及待轉身,“皇上,臣還有一位證人,可以證明剛剛詹台夫人所講的,都是子虛烏有之事,也可以證明,那客廂的女子正是溫宛竹,而堂上跪的詹台千瞳,就是夜隨塵的餘孽!”
    “哦?是麼?”天子並沒有預想的那樣熱衷,這讓良允之有些疑惑,這才抬頭,卻看到天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良大人,堂上這麼多證人都沒辦法證明你的推斷,再加一個相信也於事無補,”陸玄老奸巨猾,善於揣摩聖意,天子一舉一動透露的信息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於是便順水推舟,“依我看,此事根本就是誤會一場罷了。”
    陸玄的臨陣倒戈讓良允之頓時有些六神無主:“這……”
    “陸相不是一向主張追究到底麼?怎麼今天倒是一反常態了?”太子開口。
    “老臣不過是覺得一切已成定局,又何必再耽誤工夫呢?”陸玄漠然回道。
    “父皇,兒臣倒是很好奇,良大人口中的證人,還能說出什麼來!”出乎意料,太子似乎並不打算就此作罷。
    “父皇,”鏡司澈跟著開口,“兒臣也很期待,若是那證人不能如良大人所說,不也正好證明了太尉大人的清白了麼?”
    我心裏卻是一緊,陸玄既已讓步,怎麼太子和司澈卻仍是一副爭鋒相對,不爭不休的樣子,萬一……
    天子似乎也因二人這突如其來的一筆開始有些猶豫。
    “臣也請求皇上下旨宣證人,還我父母妹妹清白!”詹台玦衡眼睛劃過二位皇子,緩緩開口,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既然如此……”天子看向良允之,“還不帶上來?”
    良允之俯身:“皇上,為防不測,證人居所極為隱蔽,怕是需等些時候。”
    天子眉眼更是透出不耐:“究竟是什麼證人,還要嚴密保護著?”
    “回皇上,此人正是當年溫宛竹的陪嫁丫鬟,當年跟隨溫宛竹一起逃出火海,一起被詹台大人收留,溫宛竹死後,便一直留在詹台家,所以,她的證供,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凝雪姨!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強撐著身形,我猶不敢接受,雖然早已猜到,但是當猜測成為真相時,悲傷、失望、憤怒還是如潮水一般湧來,讓我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不好了!”
    “放肆!皇上在此,還不跪下!”
    “怎麼回事?”皇上直奔主題。
    “回皇上、大人,證人,證人……”
    良允之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眼裏像要噴出火來:“證人怎麼了?”
    “證人,懸梁自盡了!”
    胸口一緊,我瞬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雪姨,死了。
    想到從小到大的一幕幕畫麵,每次我被責罰不許吃飯,她總是偷偷送吃的給我;每次貪玩受傷,她總是細細為我擦藥;炎熱的夏夜,是她搖著蒲扇哄我入睡;打雷下雨的晚上,是她哄著兒歌伴我入夢……這些疼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什麼?!”良允之脫口而出,“不是讓你們好好看著麼?怎麼會死?!”
    “良允之!”天子暴怒,“你居然敢戲耍朕!”
    “皇上息怒!”良允之雙膝一軟,直直跪下,卻還是不死心,“是有人,有人殺人滅口啊!”
    目光向上看去,不期然對上太子恍然大悟的臉,貓兒眼帶著徹骨的寒意掃過我,繼而轉向鏡司澈,倏然綻放一個譏諷無比的笑容,好像聽了什麼荒謬的笑話一般,順著他看向鏡司澈,隻見他兀自站著,仿佛剛剛聽到的隻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眼光落在地麵上,沒有回應任何一個人的視線。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在心裏問自己。
    “梁大人,你剛剛難道沒聽到,你那口中所謂的‘證人’,是懸梁自盡的,”雪姨的死並沒有給燕清韻帶來一絲觸動,她冷冷地說道,“況且,即使是被殺,您剛剛也說了,證人被保護得很嚴密,與其懷疑‘有人’殺人滅口,倒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們自己的人良心發現,不願與你們同流合汙才是!”
    良允之臉色難看至極,他看向上座:“皇上……”
    我心裏打定主意,開口打斷良允之:“皇上,臣女曾無意從儀華夫人那裏得知,當年被派去捉拿夜隨塵的,正是慕將軍,那麼溫宛竹究竟有沒有逃出,臣女相信沒有人比慕將軍更加清楚的了!”
    “沒錯,”天子點頭,“把慕將軍宣上來!”
    我目光緊緊盯著陸玄,隻見他初聞時微微一滯,繼而含笑說道:“慕將軍近日突染風寒,已經數日不曾上朝了,皇上您忘記了?”
    就知道陸玄會從中作梗,要不然為何慕楓穀早不病晚不病偏這個時候病?
    “是了,朕一時竟忘記了。”天子皺了皺眉頭。
    “皇上,”詹台玦衡的聲音響起,帶著了然的篤定,“雖然慕將軍無法前來,不過臣帶來一人,可替慕將軍回話。”
    天子點頭,“那就帶上來吧!”
    “是。”詹台玦衡起身離去。
    他帶了誰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我藏好自己的目光,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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