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見楊媽媽狐疑的神色，知道提要求的機會到了，楊媽媽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看低她。
    那麼她至少可以為她的未來爭取一些條件，既然最終逃不掉這風塵的命運，那她就要做個風光的青樓女子。
    她輕輕踱步到窗邊，窗外寒鬆傲雪，臘梅飄香，伴著雪夜的美景，一片聖潔光輝。她一直很好笑青樓的花園裏居然會種臘梅青鬆這麼高潔的植物，倚門賣笑的日子難道還想扮聖潔嗎？
    這時候，她忽然好想抽一支煙，煙草的麻醉也許能平息一下她腦子中的紛亂。但這是在古代，她純真的容顏下包裹的是滿目蒼夷的內心。
    前世她十四歲的時候，被她那賭鬼老爸一把牌輸給了別人。
    賣之前，她就去找肆哥，她跟他說，我第一次不賣，給你。
    肆哥同意了，然後他們就做了，那時候她才十四歲，好痛好痛。
    想到此處，水玉抬頭望了望天，雪夜無星辰，就像她暗無天日的內心。
    那時候，他們是典型的太保太妹，誰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做了就做了，肆哥想也沒想過將來要娶她，當然自己也是癱到地的了，破罐破摔，沒將自己當個了不起的貨色。
    然後她就去接客，賺到錢就給肆哥，他拿了錢一走就是好多天，然後再回來錢就翻了好多倍，有時候也會帶回一身的傷……
    水玉閉了閉眼，不想再回憶這不堪的過去。
    這一世，她十二歲了，每日裏過的依然是眾生賣醉，車水流連的日子。為了生存，為了能活下去，她不得不重蹈覆轍。
    沒有挨過餓受過凍，是不會明白衣食無憂的日子是多麼令人羨慕。
    水玉不用回頭就知道她身後坐著喝茶的楊媽媽是何種表情，她已然吃定了她。
    楊媽媽見水玉立在窗口半天沒有動靜，以為她又後悔了。
    她既直接又隱晦的對水玉說：“女兒啊，你準備什麼時候正式接客呢？媽媽也好提前為你做幾件衣裳，置辦一些像樣的首飾。若是女兒一炮走紅，暖春閣也跟著你沾光，媽媽收養你多年也足感欣慰。”
    是嗎？水玉眼裏迅速閃過譏誚的神色，微微笑了。她說的像嫁女兒一樣，其實隻是叫她去賣身而已，卻還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現在，她好像沒有拒絕的可能，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水玉收回紛雜的思緒，轉回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媽媽，你覺得這幾年暖香閣的生意好不好？”
    這一問，倒是刺到了楊媽媽的痛處，比起最鼎盛的時期，眼下的暖春閣實在是有些風雨飄搖。先是樓裏的幾個頭牌姑娘老的老，死的死，嫁人的嫁人。
    比如今日又去了一個春潮，樓裏的生意恐怕又要落下一大截。後繼的又沒幾個聰明伶俐的姑娘頂上來。
    再加上這條街上又新近開了幾家新店，都是從京城請來的紅姑娘坐鎮，客人認新不認舊，這暖春閣的生意自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楊媽媽哀歎一聲，算是承認了暖春閣的每況愈下。
    “媽媽想不想重振暖春閣？讓暖春閣恢複當年的鼎盛？”水玉敢這樣說，自然有這個自信。在前世，她好歹也做過缽蘭街最紅的交際花。
    楊媽媽見到水玉閃亮發光的眼睛，想到當初暖春閣寶馬香車時候的情形，那時候每日裏人流如織，迎來送往，歌舞升平，銀子像雪花一樣堆滿庫房，暖春閣的大門都要被人踩平一層。
    如今的暖春閣就像一個蹣跚的老人，仿佛已經步入了暮年，當年那些有品味又有錢的客人如今也大多不來了。
    如果眼前這個丫頭真的能給暖春閣帶來生機的話！
    “女兒啊，說說看你的想法。”楊媽媽的興致仿佛也被水玉撩撥了起來。
    “媽媽肯不肯將樓裏這些姑娘暫時交給水玉來調配，媽媽知道以前女兒在樓裏地位低下，怕是姑娘不肯聽我的，所以我想請媽媽給我做這個主，我有信心讓暖春閣重新紅起來。”水玉此時說的極為煽情，由不得楊媽媽不信。
    楊媽媽看著桌上噼噼啪啪的燭火發怔，“重新紅起來！！”這是多麼具有誘惑的一個賭局，自己能相信眼前這個半大的小孩嗎？
    “還有，我想請媽媽配合捧紅我！我的目標是這暖春閣的花魁，然後我要高價拍賣我的初夜權！！”水玉說的氣定神閑，仿佛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楊媽媽卻被她震驚到了，拍賣初夜權！多麼大膽的主意。以往那些皺兒，被客人初次破身，也是最多多付幾兩銀子，哪有將這東西拿出來估價拍賣的！
    望著楊媽媽驚愕的表情，水玉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楊媽媽已然動了心。
    水玉微微一笑，“首先煩請媽媽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花魁比賽，這場比賽需要給全城的青樓都發報名帖，讓所有有實力的姑娘都來參加，將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咱們暖春閣。然後女兒我自有妙計。”
    楊媽媽當然知道舉辦花魁比賽的好處，笑顏逐開的拉過水玉的手，她感覺自己這回真是撿到寶了。
    於是接下來就很簡單了。
    一個慈愛的喊乖女兒，一個感動得兩眼泛淚哽著聲音叫娘。你演一段，我唱一場，花魁比賽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